295,殺皇帝?不,我全都殺!

295,殺皇帝?不,我全都殺!

,馴妖記:大聖養成指南

五月初九,燕天鷹飛升已滿一月,「忠義鎮國神威遠震天君廟」落成,皇帝親率文武百官、皇親皇嗣、勛臣貴戚前往祭祀,車駕儀仗綿延數里,鼓樂喧天。

皇帝並不親民,禁止百姓圍觀,天街御道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又有禁軍鐵騎在前開道,就連道旁屋嵴、圍牆之上,都有禁軍、刑部、京兆衙門高手把守,查缺補漏。

天空之上,還有禁軍空騎乘巨鷹翱翔天穹,警戒天空。

皇帝乘玉輅出行,盡顯天家威儀的巨型車駕,由兩頭體型龐大的白象在前牽引。

張誠張公公等大內高手隨侍車駕之上,白超等禁軍高手騎馬護衛玉輅左右。

十幾個最得皇帝寵愛的皇子皇女,或騎馬,或坐車,隨行玉輅之後,個個顧盼生輝,春風得意。

「皇兄,燕天鷹好不容易滾蛋了,為何還要給他如此禮遇?又是冊封天君,又是立大廟,又是以國禮祭祀……這未免也太給他臉了吧?」

「無知。燕天鷹是升仙,不是死了。天知道他去了天上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干涉人間?」

「可是,自古以來,不是從未有地仙干涉人間的紀錄嗎?」

「萬一呢?萬一燕天鷹還能干涉人間呢?以他性子,想來也是願意繼續干涉人間的。所以啊,至少在他剛剛飛升這段時間,咱們得給他賞些面子……」

「父皇不僅給燕天鷹立廟,還不追究清算神捕堂的人,甚至連沉浪那逆賊都赦免了,還給他升了官,就是出於這般考慮吧?」

「沒錯。不過這都只是暫時的。一旦確定燕天鷹不能干涉人間,呵,神捕堂那些瘋狗嘛……」

「去年我一個侍妾的弟弟,不過就是多佔了些田畝,打死了幾個泥腿子,神捕堂的瘋狗,居然就把我那小舅子給抓去殺了,還把我侍妾抓了去,判了十年監禁,連我的面子都不給……那些狗子仗著燕天鷹的勢,竟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現在燕天鷹走了,我看他們下場如何!」

「神捕堂那些狗子,下場自然是不妙的。不過這事兒也用不著我們出手,天下間恨他們的人多的是,就算一時隱姓埋名藏了起來,也遲早要被一一挖出來。我們好生看他們笑話就是。」

「對了皇兄,燕天鷹走了,神捕堂也裁撤了,秘玄樓應該能重新開張了吧?」

「肯定的。就在下月初一,秘玄樓重新開張,血色擂台再擺,據說這次還有西洋武士、出雲國咒師、漠北蠻巨人……」

「西洋武士?可是那位風暴王國紅龍公主?」

「想瞎了你的心!」

「嘿嘿,我也就是想想……不過若是抓到神捕堂的人,該當統統押去血色擂台打死擂,讓他們自相殘殺,這才叫解恨。神捕堂還有好幾個姿色、身段都不錯的女捕頭,慕清雪不好說,可其他女捕頭嘛……嘿,可以先讓她們打擂,若活下來了,就當眾拍賣,到時候我一定出價買一個回來,好生調教……」

「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可以給秘玄樓管事的提一提……」

「皇兄,這次我想押注大的,不知你可有什麼內幕消息?」

「這你得去問十七妹,她跟八王爺門下金童走得近,知道不少內幕……」

雖這些皇子皇女們壓低了話聲,又有鼓樂喧嘩遮掩,可他們的議論,還是被前頭跟在天子玉輅旁的白超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群蟲豸!」白超心中鄙夷:「老爹沒說錯,大楚皇家朽成這德性,真不值當為他們效忠賣命!可惜乾坤、白龍老而不死,我白家也沒個一品,要不然,這天下該當我白家來坐!老子要是當皇帝,不比這強廢物強百倍?」

祭祀隊伍行進順利,開出皇城午門之後,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已抵達位於御園之內的燕天君廟。

當皇帝玉輅駛入廟宇正門前,以漢白玉鋪就的大廣場時,突有狂風乍起。

風聲怒嚎之際,不消片刻,方才還萬里無雲的晴空,便已鉛雲密布,電閃雷鳴,天光亦霎時暗澹下來,四下里一片暗沉,宛似日暮黃昏。

突如其來的天象變化,直駭得高踞玉輅寶座上的皇帝臉色驟變,一把扯住大內總管張誠的袖子,厲聲喝問:

「怎麼回事?欽天監不是說一連三日都是大晴天,不會有半點雨水么?怎剛至此地,便風起雲湧?難道是燕天鷹……」

不僅皇帝被駭到,隨行的文武百官、皇親皇嗣、勛臣貴戚們亦一個個面露驚容,祭祀隊伍雖還勉強齊整,秩序尚存,但儀仗鼓樂已漸漸散亂,喧嘩四起,人心惶惶。

白超亦一陣疑惑,手按刀柄,仰首望天。

就見天空之上,那十幾騎巨鷹空騎正在狂風之中極力維持陣型。

可每當驚雷乍起,電光掣閃之際,訓練有素可以從容穿行於雷暴豪雨之中的巨鷹,亦都瑟瑟發抖,驚惶啼嘯,如遇天敵。

「什麼情況?」

白超正自疑惑,忽然,天穹之上,轟地一聲,暴雨如注。

茫茫豪雨傾盆灑落,噼頭蓋臉澆注下來,不過數息,視野之內已然一片蒼茫,祭祀隊伍更是驚聲大作,好一陣慌亂。

狂風怒雨之中。

有朦朦灰霧自地面騰起,不消片刻,整個廟前廣場,便已盡被灰霧籠罩。

之後,不在廣場範圍的禁軍、官員、皇親、勛貴等,駭然驚覺,廣場之中的皇帝車駕,以及車駕周圍諸般人等,赫然不見蹤影,宛似被那灰霧吞沒!

「怎麼回事?」

有禁軍高手失聲驚呼,飛身躍入廣場之中,可廣場已然變得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那白象牽引、威儀赫赫的天子玉輅,以及隨侍車駕左右的禁衛、皇嗣、高官、勛貴等上千人,儼然人間蒸發一般,統統消失無蹤!

早前進入廟內布防的禁衛高手們,廣場之外的文武官員、皇親勛貴們,在確定廣場上所有人同時失蹤之後,霎時徹底陷入混亂。

所有人都宛似無頭蒼蠅一般,在風雨之中團團亂轉,發出各種無意義的倉惶喊叫,各色儀仗跌落遍地,人喊馬嘶、惶恐喧嘩之聲,一時竟壓倒了風嚎雨嘯。

……

短暫的恍忽眩暈之後。

皇帝玉輅旁的白超駭然驚覺,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雖不知何時突兀消散,可身周環境也已悄然劇變。

地面由漢白玉廣場變成了一片灰黑焦土,焦土之中,還零星散布著破碎的骨骼。

近在遲尺的天君廟亦消失不見,四面八方都涌動著蒼涼死寂的陰冷灰霧,目力難以及遠,只能勉強看到百丈之外。

而目力所及之處,亦是一片空曠死寂,不見任何人工建築。

灰黑死寂的焦土之上,除了斑斑白骨,也看不到半根草木。

天空亦是一片灰暗陰沉。

可那並非陰雲蔽日,以白超二品修為可以察覺出來,那是此地天空原本的模樣,這裡的天穹,原本就是這般灰暗陰沉、不見天日。

「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白超正自驚疑時,有高官極力保持威嚴,綳著架勢厲聲喝斥:

「誰在搞鬼?竟敢衝撞天子儀仗,簡直大逆不道!」

亦有皇親帶著哭腔失聲驚叫:

「陛下,這裡是何地?我等為何會來到這鬼地方?」

「是乾坤真人的挪移陣法嗎?還是燕天鷹……」

「閉嘴!怎麼可能是燕天鷹!燕天鷹早就飛升了,從古至今,從未有真仙飛升之後,還繼續干涉人間的紀錄!」

「可,可,可那是燕天鷹啊!會不會是因為裁撤了神捕堂……」

來到這詭異所在的足有上千人。

白超坐在馬背上環顧四周,確定不拘皇帝、皇親、禁衛、官員、勛貴,凡是起霧之時身在廟前廣場的,此時統統來到了此地。

而這等乾坤挪移的手段……

難道真是乾坤真人的手筆?

可乾坤真人為何要鬧這一出?

正暗自揣度時,被方才的暴雨淋得好像落湯雞一般的人群,已紛紛看清所處環境,頓時一陣大亂。驚駭惶恐之下,眾人都本能地向著最威嚴醒目的皇帝車駕湧來,尋求庇護。

隨侍皇帝玉輅周圍的禁衛高手連忙組成軍陣,防止人群衝撞車駕。

白超更是冷哼一聲,氣機外放,二品武者的無形威壓向外擴散衝擊,朝著車駕湧來的人群給這氣機一衝,頓時像被狂風席捲一般撲跌在地,擠作一團。

剛剛止住人群衝撞,天空之中,忽然又風起雲湧,剎那之間,本就陰沉昏暗的天空,又堆疊起層層墨雲,涌動起雷霆電光。

白超抬眼一望,頓時悚然一驚。

因為電光乍起之時,他分明看到,那濃雲之中,似有一道龍影,正自吞雲吐霧,攪動雷霆。

雖只於電光乍起、驚鴻一瞥之際,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剪影,可白超無比確定,那真的是一道身形修長,頭角崢嶸的龍影!

轟隆!

突然,墨雲之中,電光一閃,驚雷涌動,跟著又嘩地一聲,降下傾盆暴雨。

雨水尚未落地,白超已然童孔一縮,喝道:

「起陣!」

暴喝聲中,夜魔刀鏘然出鞘,白超揮刀斬天,驚雷掣電般的雷劫刀罡逆斬蒼穹,斬入疾墜而下的雨幕之中,竟暴起綿密如雨的金鐵交擊之聲!

鐺鐺鐺鐺……

刺耳的金鐵交擊聲中,那足以噼斷數十米山崖的刀罡,竟只在雨幕之中逆沖十丈,便給那遮天豪雨消磨一空!

與此同時,暴雨落下,看似柔弱的雨滴,竟好像火炮發射的霰彈鉛丸一般,每一顆雨滴,都蘊含著足以擊破鐵甲的力量!

噗噗噗……

雨滴落入人群。

高官顯貴、皇親皇嗣們身上,紛紛亮起護符光芒。

來到此地的高官顯貴,正是帝國最有權勢、地位最高的一批人,皇親皇嗣也都是與皇帝最為親近,最得皇帝喜愛之輩。

所以他們才會距離皇帝車駕最近,才會被一併帶入此間。

這些人要麼位高權貴,要麼得皇帝喜愛,自然個個身家不菲,哪怕本身沒有修為,也都能弄到幾件護身法符。

此刻那殺人的豪雨漫天灑落,高官顯貴、皇親皇嗣們身上的護符頓時應激發動,綻放毫光,撐起護罩,抵擋豪雨。

車駕周圍的禁衛們雖然絕大多數都沒有護符,但既能隨侍皇帝車駕左右,自然沒有一個庸手。

來到此間的數百禁衛,修為最低也有五品,四品武者亦不在少數,身上還都披掛著精製甲胃,還修鍊了合擊陣勢,能將氣機暫時聯成一氣,共抗豪雨。

一時間,就見一道內力、真氣結成的氣罩衝天而起,頂在禁衛陣勢上空,抵擋豪雨侵襲。

皇帝玉輅更是設有法陣禁制,防禦極強。

豪雨落下時,一道純白光暈自玉輅之上綻放出來,化為光罩,籠罩車駕,連那兩頭拉車的白象都遮蔽在內。

那能洞穿鐵甲的雨滴傾瀉而下,落在白色光罩上,雖將光罩打得噗噗直響,激蕩起無數漣漪,卻並未將光罩一舉洞穿。

儘管現場的人們幾乎各有防禦手段,但還是有不少倒霉蛋,在豪雨落下的第一時間,就被洞穿了腦殼,射爛了肩頸,渾身飆血癱倒在地。

活著的人們還不及慶幸,蔽天雨幕之中,又來了呼嘯的疾風。

此風鋒利無匹,宛若無形之刃,吹拂在眾人護盾之上,竟發出金鐵斬擊一般的鐺鐺聲,飛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同時地面之上,有一隻只猙獰可怖的白骨手爪裂地而出,抓向眾人腳踝。

有人不慎被白骨手爪抓住腳踝、小腿,拖倒在地,轉眼就被更多的白骨手爪淹沒。

人群一時大亂,除車駕周圍結陣防禦的禁衛,所有人都在驚慌失措抱頭鼠竄,一邊躲避遍地滋生的白骨手爪抓攝,一邊試圖尋找遮風擋雨的所在。

可周圍一片空曠,除了皇帝車駕周圍,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風雨。

而皇帝車駕又被禁軍高手、大內侍衛結陣圍住,不許任何人衝撞,哪怕是皇親甚至皇嗣,都不能沖入陣中,躲進車駕之內。

有皇子、公主大聲哀嚎:

「父皇,是我啊,快下旨放我們進來啊!」

「父皇,我是沁兒呀……」

「父皇,救我……」

可任憑皇子、公主們如何哀聲呼救,車駕之內都一片寂靜,皇帝充耳不聞,毫無反應。

皇帝不下旨,禁衛陣形自然紋絲不動,不放任何人進來。

連這些素得皇帝喜愛,此次祭祀特許他們跟在車駕周圍的皇子、公主都不接納,更何況其他高官大員、皇親貴戚?

於是很快,聲聲絕望的慘叫次第響起。

高官顯貴、皇親皇嗣們身上的護符,漸漸被那綿密不絕的風刀雨箭消磨一空,失去護符保護的高官皇親們,要麼被雨水射得千瘡百孔,要麼被風刀剮得血肉橫飛,要麼被骨手按倒撕得四分五裂。

風嚎雨嘯之中,高官顯貴、皇親皇嗣們成片倒下。

穿梭於人群的疾風漸漸被血霧染紅,變成了猩紅風暴。

遍地流淌的雨水亦漸漸化為了血水。

就連那些森森骨爪,亦遍染鮮血,滿指肉碎。

白超手按佩刀,冷眼看著陣外的高官顯貴、皇子公主們接連倒斃,面無表情,眼神平靜。

連皇帝都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們,他一個外人,何必替皇帝心疼?

至於那些高官顯貴……

偌大東土,億萬生民,哪裡會缺官員?

不要說這裡的高官顯貴們,就算那些沒有進入此地,留在外面的官員統統都被一掃而空,也有的是人頂上。

其實白超此時已經鎖定了雲層之中的氣機。

雲中藏著兩道氣機,很強,但以他的實力、裝備,他有信心沖入雲層,擊敗那兩道氣息,驅散著雷雲風暴。

可他不敢擅動。

因為有一道氣機,已牢牢鎖定了他。

那氣機給他的感覺非常危險。

一旦他輕舉妄動,必會招致雷霆暴擊。

所以白超一動不動,只保持高度戒備,穩守車駕之側,主持防禦陣形。

同時期待著別人動手。

沒錯,來到這裡的二品高手,並不是只他一人。

還有一位資深二品,也來到了這裡。

白超眯著雙眼,透過雨簾,看向風雨中的那人。

那是一個丰神俊朗的白衣文士,負手佇立風雨之中,眯眼仰望天空。

他身上沒有任何護符光芒閃爍,可無論雨箭還是風刀,都無法侵進他身周三尺之內。

腳下三尺內的地面亦一片乾燥,不見半點濕痕,亦沒有骨爪探出地面。

那人,正是白龍門下,刑部郎中荀文龍,乃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資深二品,實力高深莫測。

荀文龍周圍,圍了一圈高官勛貴,還有兩位皇子皇女,亦圍在他身邊,看樣子是試圖尋求他的庇護。

但荀文龍並未將周圍人等庇護在內,連那兩位皇子皇女都沒有理會,任憑他們不斷被風吹雨打,被骨手抓攝。

他只背負雙手,眯著雙眼,一動不動地望著天空。

白超知道,以荀文龍的修為,必然也已經捕捉到了雲層之中,那兩道攪動風雨的氣息。

但他為何還不動手?

難道他也如自己一般,被人隔空鎖定了氣機?

若真如此……

此次殺陣,究竟是多少強者聯手布設?

這京師之中,怎會突然潛進來這麼多強者?

啊!

又一聲慘叫響起。

荀文龍身邊不遠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大人身上的護符靈光破滅,接著先被密密麻麻的雨水把腦殼打得千瘡百孔,跟著又被猩紅風刃撕下小半邊身子,殘軀剛剛倒地,還沒來得及抽搐,就被一雙雙骨手撕成了碎片。

白超認識那位老大人。

他是刑部尚書,是反對神捕堂的急先鋒,曾不止一次借口神捕堂侵佔刑部職權,上書要求裁撤神捕堂。

此次皇帝終於下旨裁撤神捕堂,刑部尚書歡欣鼓舞之下,又上書要求清算神捕堂眾捕頭,追究他們濫用職權,凌迫命官,貪贓枉法的罪責。

好在皇帝還算清醒——或者說皇帝背後的乾坤、白龍還算清醒,沒有準這道摺子,反而給神捕堂眾捕頭加官晉爵,賞錢賜宅。

只可惜神捕堂的捕頭包括文吏們,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至今沒人前來領旨接封。

現在,這位反神捕堂的急先鋒死無全屍,而他的名義上的下屬荀文龍,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看來姓荀的跟我想得差不多。大楚官多,死多少都無所謂。」

白超不無惡意地想著:

「那些尸位素餐,只知貪腐的高官勛貴死光了更好……」

白超雖然也是二代,但他是武二代。

他父親又是個無血無淚的,雖然修鍊資源、武道功法從不曾短了他,該給的教導也從不打折扣,可他自從武道七品之後,就被白虎禪扔去實戰磨礪,生死之間、血里火里不知趟了多少遭,一身修為都是實打實殺出來的。

以白超的人生經歷,跟很多隻懂指手劃腳的文官,以及靠著祖上蔭庇坐享富貴的勛貴,還有那些被錦繡膏梁侵蝕朽了的皇子皇女,顯然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他甚至連同為二品武人的荀文龍都看不順眼。

覺得那傢伙太裝了。

成天一副文士打扮,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衣裳還要熏香,身上還佩香囊,還在刑部任了文職……

這尼瑪還是武人作派嗎?

正暗自鄙視荀文龍時,又接連幾聲慘叫響起。

荀文龍身邊的高官勛貴又死了幾個,個個都是部堂高官,王爺郡公。

那兩個皇子皇女身上的護符靈光亦已漸漸稀薄,嚇得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對著荀文龍連聲哀求。

但荀文龍充耳不聞。

他是白龍門下,他的主子是白龍真人。

皇子皇女算什麼東西?

當今皇帝好色成性,二十多年前還在做太子時,就有了七八個兒女。

到如今,皇子皇女更是多達百人,皇帝自己怕是都記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兒女,也叫不出大部分兒女們的名字。

今天來的十幾個皇子、公主,雖然都是頗受皇帝寵愛的,可就算死光了又如何?

皇帝還有七八十個皇子皇女,他自己都不心疼呢。

荀文龍漠然坐視聚在他周圍,試圖尋求他庇護的高官皇親們接連死去,始終不曾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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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位最高、身家最厚的高官皇親們都基本死絕後,除了完好無損的皇帝玉輅,以及周圍結陣而守的禁衛之外,場中還活著的,已然只剩下荀文龍,以及寥寥幾個身負修為的武將勛貴、皇子皇女。

而這時,天上鉛雲雖未散去,風雨卻終於漸漸停歇下來。

當風停雨住,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終於自蒼白死寂的灰霧之中緩緩步出,出現在眾人面前。

「是你!」

看清那人模樣,白超頓時童孔驟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來人竟是沉浪!

冷血人屠,沉浪!

沉浪名頭實在太大,大到現場所有人都認得他。

但即便如此,當認出那排開霧氣,踏步而來之人竟是沉浪時,所有的禁軍高手、大內侍衛,倖存的幾個武將勛貴、皇子皇女,以及皇帝車駕中的人們,亦都難以置信地或瞪大了雙眼。

那荀文龍亦是詫異地一揚眉,眼中顯出一抹錯愕。

沉浪是很強。

當初離京之時,他殺人如麻,血洗長街,還一口氣將皇帝手下,所有像樣的高手殺得一乾二淨,以至於今天皇帝身邊,除了禁軍體系的白超等高手,和荀文龍這個白龍門下之外,竟只剩下大內總管張誠這一位三品武者。

可那時候沉浪的強,也是有極限的。

當日他就未能留下白超,並且也是靠著燕天鷹的威懾,令二品高手、三品法修都不敢在京師動手,這才令他從容離京。

之後沉浪在魔劫當中的戰績,也是與秦清、慕清雪乃至風暴公主艾莎莉雅和她的坐騎紅龍聯手打出。

也就斬殺玄劍宗四位三品劍客,以及兩個旁門三品法修的戰績有些駭人。

但那一戰並無外人目睹。

沒人知道,沉浪究竟是靠自己的實力得手,還是用了什麼其他手段,又或暗中有什麼高手護法。

總之沉浪雖名氣很大,實力也得世人公認,但在二品強者們看來,沉浪的綜合實力,了不起也就初入二品的水準——這還是算了他的道法修為,以及他某些不為人知的隱藏手段。

可若是只有這點實力,他怎可能擺出今天這殺陣?

一口氣將上千人挪移到這詭異空間,降下風暴豪雨,把幾百高官顯貴、皇親貴戚殺得只剩寥寥數人,令荀文龍、白超這等二品強者不敢輕舉妄動,令數百禁軍高手、大內侍衛都只能結陣自守……

這樣的殺伐手段,是初入二品水準的實力能辦到的嗎?

沉浪停步在皇帝玉輅百丈之外,沖白超、荀文龍笑了笑,又看向那在豪雨風暴之中,絲毫未損的威儀車駕。

「車不錯。」

他由衷讚歎一句,「等下就歸我了。」

天子玉輅,乃是天子所有車駕當中,規格最高的款式。

一駕玉輅,相當於一座小型移動宮殿。

不僅威嚴高大、裝飾豪華,車體材料亦儘是玄金靈木,巨大堅固卻並不沉重,防禦超卓還不失舒適,乃是此方天地,最頂級且獨一無二、只此一駕的超級豪車。

西方那麼多國王、神子,都沒有這樣的豪車。

只有坐擁廣闊疆土、億萬子民的東土皇帝,才能享有這等豪車。

可惜,皇帝太不懂得珍惜。

沉浪看讚歎地看了豪車一陣,又放眼掃過遍地殘破不堪的屍骸。

地上每一具屍骸,都是一位部堂高官,或是一位世襲勛貴、士族家主,或是一位親王郡公,乃至皇子皇女。

但無論生前如何顯赫,此時盡成殘屍。

這一波,沉浪是無差別打擊。

所有進入此地的高官顯貴、皇親國戚,都在獵殺範圍之內——反正沒有小孩,這次來的皇子皇女們也都是成年人了,那就統統殺掉吧。

也不需要甄別。

先帝時代,與神捕堂關係親近的幾個清正老臣,早已陸續凋零。能夠辭官退隱都是好結局,被皇帝活活氣死的都有好幾個。

在這昏君時代,仍然能躋身帝國最頂尖權貴高層的,要麼是乾坤、白龍門下走狗,要麼就是皇帝的爪牙。

這些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骯髒不堪,牙齒縫裡都沾滿了血淋淋的民脂民膏,全部殺掉,不會有一個冤死的。

至於皇子皇女們……

鳳梧府、昆仙府、懷榮府、九真府……足足九府之地,近百萬無辜百姓……不分男女,無論老少,不分稚子嬰孩……

他們死得,你們就死不得?

在白超、荀文龍眼神凝重的注視下。

在倖存的幾個武官、皇子、皇女瑟瑟發抖隱帶哀求的注視下。

在數百禁軍高手、大內侍衛極度緊張的目光中。

沉浪漠然掃視著遍地屍骸。

這一波打擊效果還算不錯。

別看死的大多都是沒有修為,又或修為淺薄的,可在場這些人都是頂尖權貴,帝國最為顯赫之輩,身上至少也有一件品質不錯的護身寶符,多的甚至有好幾件。

若是從前,要擊破這麼多護符,殺光這麼多人,饒是沉浪也要累得夠嗆,之後未必還有多少狀態與白超、荀文龍過招。

可是現在……

全員妖丹的小妖精們,不需沉浪動手,就打出了一波亮眼的操作,斬獲了累累戰果。

那風,自是小昭喚來的風。

第四境的小昭,御風天賦水漲船高,動念之間,便是狂風大作。

那雨,是小魚召來的暴雨。

龍本就是司雨之神,第四境的小魚,以馭水之能,呼吸之間,便能吞雲吐霧,催發豪雨。

並且小昭、小魚召來的風雨,還不是無害的風雨。

小昭在風中摻入庚金劍氣,風便成了斬石削鐵的無形之刃。

小雨以連珠水箭之法駕馭豪雨,雨便成了洞穿鐵甲的霰彈雨幕。

四境小妖,施法沒有限制,只要靈力跟得上,就可以無限施法。

所以小昭能令每一道狂風都化為利刃,小魚亦能令每一滴雨水都化為雨箭。

適才那一波籠罩上千人,牽制數百禁軍高手、大內侍衛,同時消磨幾百上千件護符的大範圍風刀雨箭,當然也令小昭、小魚靈力消耗不菲。

可沒關係。

有小雅在呢。

她的「回天術」,如今也可以無限施展。

小雅第四境之後,看似沒有小昭、小魚這般兇悍,可她的能力主要是輔助,是潤無細無聲的催發。

她可以幫助小夥伴們長時間續航,可以瞬間將一柄品質不錯的法杖點化為己有,可以讓正常情況下,本需足足兩百年光陰,才能結出靈果的靈參果樹,在兩個月內便成熟結果。

小雅的能力,其實已經足夠逆天。

只是她的強大,並不是直接表現在戰鬥之中。

她的強,是可以令所有小夥伴,包括沉浪,都能飛快地成長變強!

至於此刻的戰場環境。

自然是小骨的手筆。

小骨的「通幽」天賦,晉陞第四境之後,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可以臨時製造一片類似「幽冥」的異空間,將一定範圍內的所有人,都拉進這臨時存在的幽冥空間之中!

在這片空間里,小骨將得到幽冥之力加持,能喚醒骸骨屍鬼,為她而戰!

適才那遍地滋生的白骨手爪,正是她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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