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我真是純路人
當被大網兜頭罩住,並察覺到不可能掙脫時,沉浪第一個念頭,就是帶著小昭躲進點精筆空間。
可他最終並沒有付諸行動。
一個是就這麼憑空消失,很可能造成一些不可測的後果,二來則是擔心被人猥瑣蹲守,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點精筆里啥吃的都沒有,沉浪在裡邊兒可躲不了多久。
萬一碰上個有耐心的傢伙,對他「憑空消失」的手段起了興趣,蹲守到底,那他豈不是要糟?
「既然只是用網子網我,而不是當場殺人,那就還有機會!先忍著看看情況,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躲進點精筆空間!」
沉浪強行按捺下來,決定先觀察一下情況。
就在這時,一個笑呵呵的男聲傳入他耳中:
「慕大人給的網子還真好使,隔著十來丈遠呢,隨手這麼一拋,就網住了一條漏網之魚。」
「也不瞧瞧慕大人是什麼身份?她可是京師來的刑部神捕,她給的網子,那能是普通網子么?這可是高品道士煉製的法器,對付小小蟊賊,還不是手到擒來?」
聽到這兩個男聲,沉浪心中大是驚奇:
「他們說的,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種語言,但為什麼我能聽懂?難道是點精筆給了我通曉語言的能力?」
正驚奇時,兩個穿著黑色皂衣,頭戴方帽,佩著腰刀的男子,打著火把從谷口走了出來。
借著火把光芒,沉浪瞧見那兩個男子皂衣前襟,都綉著一個大大的「捕」字——毫無疑問,這字體也並不是沉浪知道的任何一種文字,但他偏偏就是認得出來。
「所以這兩個傢伙是捕快?把我當成賊了?」
沉浪觀察那兩個捕快時,倆捕快也看清了他的模樣。
「看起來年紀不大嘛!可惜,王家傳播邪教、愚民斂財、殺人養蠱……樁樁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但凡年滿十四的男丁,都要押到刑場上挨一刀!」
聽到這話,沉浪連忙自辯:
「我可不是什麼王家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王家人,你們不要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好人你上王家莊來幹嘛?」
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多歲,身形矯健剽悍的年輕捕快,嘿嘿冷笑著說道:
「再說了,瞧你這身奇裝異服,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我並不知道這裡是王家莊,只是眼看著天黑了,想找個地方借宿而已。至於我這身衣裳,也都是撿來的,我是流民來著,只能撿著什麼就穿什麼……」
「流民?說謊也不找個好點的借口,流民有你這麼細皮嫩肉、白白凈凈的么?你倒不如說你是個遭了劫匪的書生。」另一個三十來歲,面龐黝黑的捕快謔笑著,一把拉起網繩,拖著沉浪就走:
「好了,別跟我們叫冤了,沒用的。你是賊子也好,良民也罷,到了慕大人跟前,自能辨個分明!」
沉浪支起雙肘,勉力將胸前的網子撐開一小團空間,把小昭牢牢護在胸口,無奈說道:「可我真是冤枉的!」
一邊說,他還一邊暗自驚嘆,被網子拖在地上拖行,他身上居然一點都不痛。
是因為自己「魚鱗」的防禦夠給力,還是因為這張網子很特別?
嗯,之前那兩人對話時,似乎說過這網子是什麼高品道士煉製的法器?
難道這個世界,是個修仙世界?
都被人生擒活捉,拖在網子里了,還有心情去想這些,倒也不是沉浪沒心沒肺。
只是他現在已經是條網中之魚了,除了躲進點精筆空間這萬得不已時的最後手段,他也實在沒有其它辦法脫身。
而這兩個捕快雖然對他冷嘲諷,但既然沒有殺他,而是要帶他去見那什麼「慕大人」分辨,沉浪就覺著,這倆捕快或許還有良知,不是草管人命的那種,說不定有機會還他清白。
再說就算他這個黑戶穿越者,實在沒辦法自證清白,那隻要不是被當場推出去砍了,哪怕事後被關進大牢,他也覺著自己有機會活命。
總之有點精筆在,有小昭和小魚在,就一切皆有可能。
兩個捕快拖著沉浪,從山谷里一座倒塌的哨樓旁走過。
一具破破爛爛的屍體,就被壓在哨樓下邊。
沉浪強化之後敏銳了許多,被拖著從屍體旁經過時,看到那血肉模湖、癟了半顆腦殼,腦漿子迸了一地破爛屍體,嗅到那粘膩刺鼻的血腥味,頓時好一陣噁心乾嘔。
之前在谷口外,他就是遠遠瞥見了這具屍體,又嗅到了血腥味,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的,可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這張網子,不是什麼「法器」,沉浪覺得,以自己當機立斷的反應、貓一般的敏捷,說不定早就趁著夜色脫身了。
而聽到他的乾嘔聲,那二十多歲、剽悍矯健的捕快頓時樂了:
「喲,敢情你還是個沒見過血的雛兒?王家還有這號人?」
沉浪無奈:「所以我早說不知道什麼王家莊、王家人了……」
「那你也有嫌疑。這方圓十里,都是荒山野嶺,就一個王家莊在此,你無緣無故來荒山打轉,還專往王家莊跑,不捉你捉誰?」
「……」
「之前倒是沒發現,你還帶了只小貓。你自己都這樣兒了,還護著貓呢?嘿,現在我倒覺得,你說不定真是個好人。」
「咦,閣下也是愛貓之人?」
「那是,我家裡養了好幾隻貓呢。」
「那有空一起交流下經驗?」
「好說……咳!閉嘴!少特么廢話,你現在是嫌犯,給我嚴肅點!」
「……」
沉浪最終被拖進了一個大莊子里。
這大莊子此時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號哭聲、喝斥聲、腳步聲,以及各種翻箱倒櫃的動靜,看起來正在進行一場徹底的抄家行動。
讓沉浪頗感驚詫的是,正自抄家的捕快、兵丁,赫然有不少提著火槍的,還都是燧發火槍,能上刺刀的那種。
看著一隊端著上了刺刀的燧發火槍,穿著鮮艷的火紅軍服,胸佩啞光板甲,頭戴鐵盔的士兵,押著幾個哭哭啼啼的婦孺往莊子外邊走去,沉浪不禁心中暗道:
「這究竟是個什麼世界?怎麼既有法器、道士,又有燧發火槍?你有神通,我有科學?還是你有科學,我有神通?」
疑惑之中,那兩個捕快,已將沉浪拖到一座大堂門檻前,停在門口向裡邊彙報:
「稟慕大人,我二人遵大人吩咐,在谷口巡視,果然用大人給的法器,抓到了一條漏網之魚!」
沉浪趕緊衝堂中大叫:
「我冤枉,我真不是王家人!我只是誤入此地的純路人!」
剛叫完這一嗓子,裡邊便傳來一道清冷動聽的女聲:
「帶他進來。」
那兩個捕快道聲遵命,將網子一提,把沉浪提過門檻,帶他進了大堂。
剛一進大堂,沉浪就覺身上的網子驀地鬆動,隨後嗖地飛走。
沉浪視線追著那飛走的網子看去,就見那麼大一張網,一邊飛一邊縮小,轉眼就變得只有手帕大小,隨後落入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掌之中。
再一瞧那白皙手掌的主人,沉浪不禁微微一怔。
那分明是一個看著不過二十齣頭的年輕女子。
她有著一張清純甜美的俏麗臉蛋,肌膚雪白,宛若凝脂,即使不苟言笑,作出一副清冷嚴肅模樣,也讓人很難忽視她的俏美。
她穿著一件看上去十分厚重的黑色大氅,從頸到腿,都被那大氅罩得嚴嚴實實,叫人瞧不清她的身材。
她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左手拿著一本冊子,右手拿著那張手帕大小的網子,一對夜空星辰般的明眸,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沉浪,眼中透出一股……喜愛?
好吧,那喜愛並不是針對沉浪的,而是針對被沉浪捧在手裡的貓妖小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