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平靜的父親
農村嘛!
特別是獨門獨院,狗一叫,無論是夜晚還是白天,都會出來看看的!
雖說現在,小偷少了,而且也沒什麼偷了,但是老一輩的人已經習慣了!
一個六十齣頭的老太太從三層小洋樓旁邊的土房子里出來,看到吳青峰后,頓時開心的叫了出來!
「媽!」吳青峰連忙喊道,提著行李箱迎了上去。
「你怎麼回來了?」
「吳老頭,快出來,兒子回來了!」老太太激動的喊道。
「想你了,我就回來了!」拉著媽媽的手,吳青峰眼中有些潮濕。
去年過年,他並沒有回家!
結婚這些年,基本上三年才有一次回這個家過年,雖然每年都會回來看看媽媽,但是此刻他才發現,六十齣頭的媽媽,白頭髮已經肉眼可見了!
「你咋回來了?」吳世勛披著軍大衣走了出來。
看到兒子吳青峰,他有些意外。
兒子每年回家都是有時間的,要不春節,要不八月十五。
而且,他才剛參加孫女的婚禮,幾天前就見過兒子。
「去,去,去,你問的什麼話?」
「兒子回來了,還要理由嘛!」老太太對於丈夫吳世勛,嫌棄的說道。
吳青峰沒說話!
女兒吳朵婚禮時,父親去了,但是家裡畢竟需要人看著,所以母親沒去。
父親疑惑,母親激動,都是正常的!
老太太也不管其他,拉著吳青峰就進屋了。
兒子去年八月十五回來了一次,算算時間,她已經大半年沒看到兒子了。
兒子現在突然回來,她當然高興了!
吳青峰放下行李,看著這個熟悉的土房子。
他就在這個房子里出生,算算時間竟然已經有四十二年了,這個房子依舊還在堅挺了。
裡面煙熏火燎的,混雜著煙味和臘肉味!
現在是三月初春,這個季節在西北還是有點冷的,特別是老人都怕冷,所以還在烤柴火。
雖然旁邊就是小洋樓,但兩老人家還住在土屋裡,按照老人家的話,樓房又冰又冷,他們感覺和棺材一樣!
土屋住習慣了,冬暖夏涼,而且腳踩著土地,踏實。
總之,兩老人不願意住樓房!
對此,吳青峰也勸過好幾次,不過,還是那樣,老人家有自己的感受,無法強求。
現在三層小洋樓,幾乎除了他帶著吳迪,吳朵回家,住一下,平時也沒人住!
老太太激動的給兒子搬來板凳。
「峰,你這次回來待幾天?」吳青峰剛坐下,老太太就坐到兒子身邊,問道。
她混濁的眼睛有些期待!
以往兒子也就三四天,雖然知道這次可能也是三四天,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媽,這次我不走了!」吳青峰看著母親笑道。
父母可能是唯一在他回家后,激動不已的人吧。
「你這孩子,又胡扯!」
「你吃飯沒?我去做飯!」老太太知道兒子是安慰她,可是她還是很高興,連忙起身準備做飯。
「媽,別急!」吳青峰一把拉住母親。
「我有事和你跟爸說!」
這時,一旁抽著老漢煙的吳世勛抬頭看了一眼兒子,雖說幾天前才見過兒子,但是吳青峰迴來時,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他聽到這話,他感覺有些不妙!
兒子畢竟回來的不是時候,
而且提著行李箱,手上還沒提拿著雜七雜八的補品。
吳世勛敲了敲老煙袋,安靜的聽著。
老太太也安靜的聽著!
吳青峰掃視了兩位老人家一眼,從旁邊拿起一根乾柴,放入火堆上,然後平靜的說道:「我跟楊柳離婚了!」
「什麼?」
「你們怎麼離婚了?」
「是不是楊家逼你的?」
………
面對兒子離婚,老太太如同平地起驚雷,顯得有些慌亂。
「閉嘴,嚷嚷什麼?」吳世勛瞪了一眼自家嘰嘰喳喳的老婆子。
面對吳世勛的權威,老太太雖然擔心,但是還是閉嘴了。
吳青峰在一旁輕笑。
小時后,他們家基本是父親吳世勛說了算,當然一直都是。
父親是個軍人,上過戰場,做事基本雷厲風行,說話也頗有威嚴。
而母親基本上是逆來順受,典型的古代婦人,基本上不敢反駁父親的話。
當然,用現在的眼光看,這或許是一種另類的「壓迫」!
但是,現實里,父親對母親很好。
當年,母親和父親匆匆忙忙結婚,然後父親就上了戰場,一待就是四五年。
雖然如此,母親但是沒吃過苦。
因為那是爺爺奶奶都在世,基本上重活累活都是爺爺奶奶承擔。
這在那個還是共享時代,是不可思議的。
但母親就是這樣!
屬於「老哈人」!
什麼意思?
也就是老實人的意思,說直白點就是不聰明,腦袋笨,即使幹活,也干不好,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讓他干,免得幫倒忙。
後來父親退伍也是如此,基本重活累活,都沒讓母親干過。
雖然嘴上父親經常罵母親就是個傻瓜,沒用!
但是該幹活時,那怕農活在忙,他都沒上母親上過坡里。
至於生活上,給母親買衣服,買吃的,從來不吝嗇。
所以外人都說,幸虧母親嫁給了父親,不然以母親這樣的「老哈人」,估計會挨不少打。
畢竟那個年代,人人都為了一口吃的,不會幹活,就意味著浪費糧食,很多時候,很多家庭都無法容忍。
吳世勛再次敲了敲的煙袋,又送了一根木柴放入火堆上,才淡淡的問道:「為啥要離婚?」
面對父親的平靜!
吳青峰其實很意外,父親性格說一不二,雷厲風行,同時也意味著脾氣很霸道。
小事他可以忍無數次,但是一但一件大事激怒他,那就是天翻地覆。
他離婚,難道在父親眼裡是小事?
吳青峰不敢這樣認同,其實他心裡知道,父親對待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滿意。
但是,因為吳迪和吳朵這兩個龍鳳胎孫女和孫子的到來,父親最終妥協了。
「沒什麼特別原因!」
「就是感覺吳迪和吳朵也都成家了,也不需要我了,那我就想過點自己想過的生活!」吳青峰淡淡的說道。
他本來有千萬種理由來到應對暴怒的父親,可是父親這麼平靜,他也覺得他離婚好像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只是遵從內心的想法而已。
「都辦好了?」良久,吳世勛吐了一口煙霧,看了一眼兒子,淡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