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掃地出門
上午的咖啡廳略顯冷清,廳里客人並不多。
離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小時,由於坐了太久,我僵直的背脊酸痛起來。
終於,王律師那套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欠了欠身坐下,「安女士,抱歉,讓你久等了!」
安女士?
我一驚,「你,叫我什麼?」披肩順著我光滑的衣裙,懶洋洋的跌落在地上。
他置若罔聞,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給了我,聲音冷淡疏離:「安女士,這是委託人郎先生簽署的離婚協議書,請您過目。如果沒有什麼異議的話,請在空白處簽上您的名字。」
離婚協議書!
這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咬緊牙關,接過這份離婚協議。手指上璀璨的結婚鑽戒,此刻顯得格外諷刺。
王律師一口一個安女士,叫得如此順口。他大概早忘記我是他的代理人——郎先生的太太。
如果怒火可以燃燒,我相信,憑一己之力就能把他們這對狼狽為奸的傢伙燒成炭。
協議書的內容十分霸道,我勃然大怒:「王律師,兒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絕不可能留給他!」
姓郎的想留下兒子,拿錢打發我走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王律師佯嘆,假笑道:「安女士,協議書上寫的很明確,如果你執意要兒子,那麼家裡的財產你一分錢都拿不走。」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郎崽子果然夠狠!
他見我默不作聲,以為我有所搖擺,繼續遊說:「安女士,看在我們多年相識的份上,我勸你一句,單身女人帶孩子生活太難。何況你沒有工作,也沒有積蓄。不是嗎?」
敢威脅我?
我冷笑一聲:「你不用糊弄我,姓郎的名下財產,是我們婚後所得,夫妻共同擁有,當然有我的一半!這點法律常識我還是有的!你告訴他,我會去法院起訴!」
王律師並不以為意,嘖嘖兩聲:「安女士,你認為自己能成功嗎?實話告訴你,郎先生的財產早已做好了規劃。如果你一意孤行,有沒有想過,雞飛蛋打的後果?」
我攥緊了拳頭,掌心一陣劇痛。婚戒上那顆尖銳的鑽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了轉,它扎痛了我。
手機發出叮鈴鈴的尖叫聲。
是姓郎的。
我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他冷漠的聲音:「安夏,你最好乖乖的簽字!否則,哼哼,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狼崽子心狠手辣,不然也不會在商界混出名堂來。但是,他想奪我的心頭肉,我死也不肯。
「姓郎的,我是不會答應你的!」然後,我狠狠的掛斷了手機。
王律師失去了耐心,「安女士,請你慎重考慮。考慮清楚后再打電話給我。」
他不肯再浪費時間等我轉變心意,決然轉身離去。
黑色的西裝由近及遠,眨眼間淡出了我的視線。我恨透了他那身黑色,彷彿是催命的黑無常。
冷咖啡一股腦被我灌進了胃裡,像我此時的心情,冰涼苦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自己為這個家奉獻了好幾年,最後卻落得掃地出門的下場!
我招來服務生結賬,他說剛才有位客人結過了。
難道是姓王的結了賬?
我偏頭想了想,記得當年他來公司里應聘,最後還是我拍板錄取的他。可事實證明,不管是選老公,還是選員工,我都是個有眼無珠的人,識人不明。
他不會是想用一杯咖啡,還掉知遇之恩吧?
哈,想得美,我不會原諒他的!
我踩著三寸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穿過咖啡廳走廊時,我隱約感覺有人在偷窺。果然,在一株高大的綠植后,我發現了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洛星野?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是用這種鬼祟的方式偷窺?
這就很可疑了。
因為他曾做過姓郎的助理。
我苦思冥想片刻,恍然大悟:肯定是姓郎的精心安排!他想派個人監視我,但又不想讓我發覺,故此找了前任的助理。
因為,他知道我的記性一直很差。
只可惜,他這次低估了我。
我的心情很差,像是隨時可以發射的炸藥包,火藥味十足。洛星野很不幸的撞到了槍口上。
我氣勢洶洶的把他揪出來:「洛星野!你躲在樹后幹什麼?」
洛星野像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仔,低頭求饒:「姐,姐你能鬆開我的衣領嗎?我要喘不過氣來了!咳咳咳!」
他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連脖頸都紅了。興許是我勒得他衣領太緊了。
我鬆開了他,洛星野抖了抖衣服,直起腰來,瞬間比我高了一個頭。
成天混跡在各大商場的我,一眼便看出他的衣服是某名牌的當季新款,單件要五位數起步。
我疑竇叢生:哼!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他一個打工仔,怎會有閑錢置辦行頭?還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我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他肯定是姓郎的走狗!
「說!」我抱著雙臂,冷然問道。
他愈加慌張:「姐,我就是來喝杯咖啡的,你,你怎麼也在這裡?」
裝得真像!
我嘖嘖兩聲,演技精湛,佩服!他不去拍電影真是白瞎了這張俊臉。
「說實話吧!是不是姓郎的派你來的?」我不客氣的出手捏住他的耳朵,手下用了十分力:「當年我也做過你的老闆娘,你就這麼回報我嗎?說吧,是不是在跟蹤我?」
「哎呦呦!」他嘴裡不停的呼救,「好姐姐,你放過我吧!我錯了!」
他叫得太大聲,無數人側目。我如芒在刺,慌忙鬆開了手。
我懶得跟他打啞謎,直截了當的問:「你實話告訴我,姓郎的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了?」
「啊?姐你說什麼?」他繼續裝蒜。
我把離婚協議書拍在桌上:「我問你,他逼著我簽離婚協議,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我最終沒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話來。
因為這小子滑不溜秋,問他一句,他反倒問我三句。彷彿他是法官,在審判犯人一樣。他還抓過離婚協議書,裝模作樣的看了兩遍。
我看不慣他裝腔作勢,憤怒中腳下打了滑,鞋跟竟然斷掉了。我花了三千大洋買的小羊皮鞋就此香消玉殞。
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