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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本土作戰,四個項目里都放了三個中國選手。

但論奪冠和站上領獎台,怕是只有雙人滑能夠做到了。

來自12個國家的選手,男單12人,女單12人,雙人8個,冰舞10個,數量不算多,比起來也挺快的。

叢瀾看了一下選手的介紹,比國際賽的人很強,每一個項目都能找出來四五個這幾年的冠亞季軍。

歐錦賽冠軍、4CC亞軍、冬奧第四、大獎賽總決賽第一……看著高手雲集,比她之前參與的國內大獎賽強了不止一個層次的那種。

天·朝的強勢項目雙人滑,因為虞悟堂溪退役狀態,所以是第二對老將頂上了重擔,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對剛升成年組的小將CP,另外一對是成績一般,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發揮。

女單方面,日本來了兩個,美國三個。其中有著去年世錦賽的冠軍,還有剛升組的世青賽和JGPF冠軍。

褚曉彤,危。

·

十一月初挺冷的,好在冰場里待慣了,叢瀾裹著厚外套,去參加了開幕式綵排。

等到五號,下午兩點,叢瀾穿著統一的服裝,舉著旗子在冰面跟其他冰童一起引導、畫圖形,很快就結束了。

第一個比的項目是冰舞,兩點四十五就開始了。

她這邊工作一結束,就快快樂樂跑去看比賽,拒絕成為賽后替選手撿禮物的小冰童。

反正人多,其他小孩都很樂意。

門票是掏錢的,但給叢瀾的票是好多的,如果想去後台找喜歡的運動員簽名合影,那也是有工作證件的。

看台上的人不多,不過,因為是國際賽事,有一些追著運動員來這裡看比賽的外國人,比她之前參加的國內賽要熱鬧好幾倍。

但因為對比的起點過低,所以這個「幾倍」似乎也不是格外的意思。

叢瀾沒去找褚曉彤她們,賽前打擾人家挺沒道理,安安靜靜看比賽就好。

雙人滑那兩對不負眾望,老將奪冠,小將第二,第三是法國組合。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褚曉彤居然站上了檯子。

雖然是個第三名,但這已經是她的最好成績了。

叢瀾:「!!!」

她帶了好多好多的玩偶,瘋了一樣地往下砸。

「褚曉彤!!!」叢瀾大聲地吼著,樂翻了天。

於謹在旁邊伸出胳膊:「慢點慢點別蹦!摔了怎麼辦!」

叢瀾掏了花又扔了玩偶,一個兩個三個,就跟沒完了似的,於謹都不知道她那個銀色雙肩包里怎麼塞得下的。

自由滑出場的順序是抽籤,這一次沒有六個人全部打亂抽取,而是分成了兩個小組來抽,一到三名是最後的倒數三個出場,褚曉彤抽了個第六。

等於說,只要自由滑分數一出來,整個女單項目就結束了。

這一次的自由滑里,褚曉彤有一個跳躍雙足落冰了,別的都還可以,特別是步伐和旋轉都定到了最高的四級,裁判算是沒壓她的P分。

最後排了個第三,成績是167.52,跟第二名有著不到五分的分差。

很強的成績了,這是褚曉彤10年賽季首戰。

她大獎賽的第二站在俄羅斯,要等19日才開賽,就在莫斯科舉行,離得近不用倒時差。

現場的解說也熱淚盈眶,不住地對著話筒說出誇讚褚曉彤的話。

「她是我們國內女單的一姐,此前最好的成績是分站賽第四。今天,是她升組以來第一次站上領獎台,也是她二月份傷病後的第一次國際賽事。

褚曉彤,很多人不看好她,但她今天向眾人證明了她自己。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希望今日是她2010賽季的起點,也希望這份沉穩心態可以延續下去,在半個月後的俄羅斯站上再創佳績!

褚曉彤,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你的浮雲已經被自己揮開,春光爛漫,未來等你。」

褚曉彤知道了自己的成績,在KC區直接哭了出來。

冰童還在場地里撿禮物,現場的人雖然沒有坐滿,但都很熱情。

特別是趕著來看的冰迷,知道自家人上了檯子,表現得比叢瀾還瘋。

丁教練眼眶含淚,將手裡的抽紙盒遞給了褚曉彤。

褚曉彤隨手抽出了紙巾,小心翼翼地擦著眼淚——不然妝容要花了。

丁教練:「真好,真好。」

似乎除了這兩個字,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褚曉彤站了起來,向這場館里的人鞠躬,最後轉向了丁教練,認真地跟他道謝。

「謝謝教練。」她的嗓音帶著哭腔。

丁教練:「好孩子好孩子。」

過去的兩年,他們都說,只要褚曉彤心態穩了不要抽風,就能站上領獎台。

可是總沒有,唯一一次靠近是第四名,與前一個人只差了不到一分的分差。

當時不少人扼腕嘆息,褚曉彤自己也很難受。

後來她崩得更厲害了,那句「你只要心態好」都成了敷衍的安慰,他們說著,然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的比賽節目。

褚曉彤:「嗚嗚嗚我真的可以。」

我真的可以,原來我真的可以。

她的腦海里也只剩下了這五個字。

叢瀾把自己掛在欄杆上,斜著看KC區的褚曉彤,然後被於謹一把拉過來,兇狠地教育不能這樣,太危險了。

叢瀾:「嘿嘿,激動了激動了。」

於謹鬆手,放過了她。

褚曉彤跟教練從等分區起身離開,走到選手出入口這裡,她抬頭向上,剛好看見了第二層的叢瀾。

叢瀾:「啊啊啊褚曉彤你牛逼!」

褚曉彤手裡拿著紙巾盒,朝她揮了揮,笑得格外燦爛。

謝謝你啊叢瀾,謝謝你的出現。

叢瀾沒接收到她的意味深長,單純地為好姐妹興奮。

於謹沒辦法,隨她去了。

·

丁教練也很好奇,他能感受到褚曉彤的狀態,也詫異她的穩定。

穩定,這是賽前的褚曉彤最不可能擁有的。

去年,在出場之前,褚曉彤能抖得直哆嗦,手跟患了病似的,那會兒是前一個選手破了記錄,她心態崩得跟雪崩一樣慘烈。

褚曉彤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好像自從九月份的國內大獎賽以後,她就慢慢地變了。

因為訓練都在一起,褚曉彤看著叢瀾,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方晨帶的梅山雁與秋翠也很好,褚曉彤自認,比她當年要好,兩個小姑娘心態很不錯。

但同期有個叢瀾,她倆的光芒就被籠罩了、變得黯淡了。

叢瀾就如太陽,明亮得讓人無法直視。

這一次的比賽,後台熱身區里,褚曉彤也是緊張的,只是後來六練時候不經意地瞥過看台,見到了叢瀾,她突然就靜了下來。

在賽場上,跟在平時差別很大,每個選手都有不一樣的感受。

褚曉彤這段時間隱隱約約的想法,倏忽明晰了起來。

她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兩個月來,狀態一直在一條線上波動了。

丁教練說,你今天緊張,但沒突破我想象的下線。

因為褚曉彤的手不抖、人不晃,她甚至連習慣性的「怎麼辦」都沒說幾句。

丁教練曾經給她計數過,一場比賽的候場時間裡,光他聽到的這三個字,就有三百一十六次。

——選手做賽前熱身,教練只是一旁輔助。

褚曉彤之前在後台聽見教練這麼講,還愣了愣。

丁教練拍拍她,說繼續保持。

但沒抱太大希望,更多的是隨口一說,習慣了。

褚曉彤卻將這話記在了心理,她意識到,對啊,我今天好像跟以前的每一次比賽都不一樣。

為什麼呢?她發獃地想。

想不通,兩分鐘后她選擇了放棄。

結果就在六練時看見了叢瀾,褚曉彤就驀地明白了。

是啊,叢瀾在。

她突然發現,其實自己是改不掉的懦弱。

以前所有人都說女單的未來在她肩上,尤其是她拿了世青賽第二的時候,眾人期盼的目光快要把她壓垮了。

升組后,前准一姐康茗立刻退役去做手術,黃曦夢也說有她真好,兩人可以在國際賽場上互相支持了。

第二年,黃曦夢也退役了。

至此,再沒有一個技術比她好的出現。

褚曉彤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她不到退役的年歲,也不敢說退役。

就像是扛著傷病的康茗,儘管成績一般,但至少國際賽場上有她,名額總能延續下來,等著下一個人出現。

她等了很久,等到了褚曉彤。

那麼,現在就輪到褚曉彤了。

她覺著自己的任務就是要護住名額,交給在她之後冒出頭的女單。

聽著教練說什麼「你只要……就可以……」,一開始她也當真了,深呼吸、放鬆、做操,她用盡一切辦法,發現還是不行。

改不了,娘胎裡帶來的,我就是軟弱,我就是心態差,我就是不行,我比不上別人……

褚曉彤感覺自己被壓垮了,肩膀都無法挺直。她看不到自己的終點,什麼時候能出來一個比我強的呢?我還要等多久呢?我能堅持下去嗎?

前方是迷霧,她抱著自己蹲下,不願意挪動一分一毫。

叢瀾出現了,她的光將霧氣蒸發,溫煦的光芒鋪灑在這一片土地上。

褚曉彤看到了前方的道路模樣,見到了遠在天涯的終點,看清了周圍的風景。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褚曉彤沒勘破人生,她只是有了目標和依靠。

·

叢瀾著急忙慌地跑出去,大下午的,拉著於謹找花店。

於謹:「你做什麼?」

叢瀾:「買花買花!」

於謹:「???」

叢瀾解釋:「晚上十點頒獎典禮,我要給曉彤送花!」

於謹:「有花啊,前三名是獎牌、禮物還有花束,花都有的,你買了也是重複啊!」

叢瀾擺擺手:「不是花束,我想做花環!」

於謹:「……」

假花不好看,叢瀾看不上,就打了真花的主意,還得看著時間,生怕等到了晚上就蔫了。

叢瀾:「我要是只給一個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第一第二會不會尷尬?

反正她是不尷尬的。

「算了還是捎帶著吧,怕曉彤尷尬。」她轉而又加了倆,不過特意叮囑給褚曉彤的那個要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做。

於謹在一旁都無語了。

這種大賽上,就算是一起頒的獎,每個項目的三人也都要繞場一周的。

叢瀾佔據了國家隊便利,擠在一樓的冰場圍欄邊上,沒有跑看台那裡。

叢瀾:「褚曉彤!!!這裡!!!」

褚曉彤跟一二名從領獎台上下來,她兩步滑到了叢瀾跟前,看著妹妹伸直了胳膊,把花環給她戴好。

「褚曉彤你最棒!」叢瀾大聲地喊著。

褚曉彤騰出一隻手扶了扶花環,聞見一陣花香。

褚曉彤:「真好看!謝謝瀾瀾!」

叢瀾讓人搭配的顏色,知道褚曉彤喜歡黃色,給她配了主體黃色的花環,間雜著綠葉子和滿天星,反正都是花店員工給做的。

其餘兩隻在於謹手裡,一個藍紫色,一個煙粉色,都挺好看的。

第一名是日本女單星野晴奈,第二名是美國女單Felicia,兩人都下意識地跟著東道主的褚曉彤滑了過來。

見陌生人給自己遞了好看的花環,兩人看了一眼旁邊在跟褚曉彤交談的叢瀾。

叢瀾扭頭,先是日語說了一遍:「你好,如果可以的話能戴一下這個花環嗎?恭喜你得了第一呀!」

然後重複了一下,用英語改了一遍,最後三字換成「第二呀」,祝賀第二人。

於謹扭頭:「你還會日語?」

叢瀾:「多稀罕,我還會俄語。」

於謹:「……」

現在的小孩子都成精了對吧?你們在學校都學的什麼啊!

壓力這麼大的嗎!

兩人道謝,笑著對視一眼后,連糾結不用,一秒鐘分了顏色,從於謹手裡一人拿了一隻,隨即也戴上了花環。

三個人整整齊齊,叢瀾笑眯眯地給她們一起拍了照片。

之後還單獨給褚曉彤拍了好多張。

「我得第一了也要戴,」她嘟嘟囔囔,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我也想拿著國旗繞場。」

於謹摸摸她狗頭,在叢瀾瞪他的時候及時收回。

「咳咳,給你戴,下一次就給你買。」他說。

叢瀾:「說好的!」

於謹:「說好的說好的,全錦賽就給你買,做一個最漂亮的!」

叢瀾:「可是全錦賽不繞場。算了,還是等著明年吧。」

於謹:「好好好。」

鮮花保存期最多三日,褚曉彤回去后不捨得看到花環枯萎,找媽媽做成了永生花。

等到全部乾燥完畢,她找了立體的畫框,將這個花環好好地收在了裡面,掛到自己卧室的牆壁上。

她很喜歡,這輩子最喜歡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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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金牌是我的[花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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