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二場實戰對手的名單已經出來了,所有人都顯得很沉重,面無表情。
南黎奕鳴他們則是覺得很尷尬,因為明劍道君和乘劍道君都出現了,就在場外高空之處,乘劍道君騎在牛背上,明劍道君站在劍身上。
南黎在內心吶喊,那一家的長輩出場的如此囂張,絲毫不掩飾自身的氣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倆是大乘期的修士。
陳長老在下面也看見了,現在有一點後悔為了拍馬屁把明劍道君的弟子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萬一比試不順利,陳長老唉了一聲,就怕兩人掀攤子。
要不要把奕鳴和南黎的順序往後調一調,調到最後,就算對戰不理想,也不影響後面的選手,陳長老心想。
但轉念一思考,還是算了吧,這比試不止一場,還是早死早超生。早點出事,也好早點讓人來管一管。
陳長老這麼想著,打定了主意,把二人同時挪到第一位。同時在心裡期盼著奕鳴和南黎的比試能夠一招制敵,大顯威風。
比試很簡單,在規定的範圍內,認輸,離開規定的範圍都算失敗。
先出場的是南黎,對戰的是一個外門弟子。
「在下桂思華,風刃會弟子。」桂思華心裡有一絲驚喜,眼前這女子對自己沒有絲毫壓迫之感。
南黎想著,怎麼這名字好像幫派的感覺,有一點錯亂。大概是思考的時間長了一點,桂思華髮出一聲冷哼。
「哦,抱歉,在下南黎,飛仙閣弟子。」南黎很抱歉,在場上出神確實不太好。
桂思華看著南黎,怎麼也不像有實力的樣子,便先出手,帶著試探之意。
哪成想南黎看見桂思華出招,立刻取出小爾雅印,剛要施法,就覺得身體一陣輕忽,瘋狂吸收著外界的靈力。
糟糕,南黎心想,只是金丹巔峰要突破了,怎麼時間趕得如此巧。
桂思華見南黎臨陣突破,便想要用靈力快速把南黎送出比試的範圍,哪成想靈力剛接觸到南黎,一陣強烈的反震之感,帶著劇烈的衝擊力向自己反噬而來,桂思華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範圍,一臉震驚。
場外的人也是神色各異,南黎也在想著,這樣也可以。奕鳴不是說了,不會在檢測完之後突破的嗎?怎麼變成在場上突破了。
南黎轉頭看奕鳴,奕鳴先是和南黎對視上了,又立刻移開目光,之後又直直盯著南黎。
最後裁判還是宣布了南黎獲勝。
雖然贏的方式不同尋常,但是南黎沒有費半分力氣就獲得勝利,南黎還挺喜歡這種意料之外的不勞而獲。
「不是說不會突破嗎?」南黎帶著一點質問的感覺。
「我只是說不會在檢測之後的那一天晚上。」奕鳴義正言辭的。
南黎可算是發現了,奕鳴最喜歡找兩人對話時的這種邊邊角角的點,要是記不住,那就剛好揭過去,要是記住了,就算自己的運氣不好,做出委屈和不記得的樣子。
南黎仔細想了一下兩人的對話,確實日期被限制在了當天夜晚。
南黎舉起奕鳴的手,拍了一下奕鳴的手心,力道不是很大:「請,你以後說話不要再鑽空子。」南黎的請字聲音壓得很重。
奕鳴還沒有從自己手心的觸感中反應過來,就像是突然從手心劃過的一道酥麻感覺,奕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經聽不進去南黎的話了。
腦海中的觸感反覆不停。
看著奕鳴沒有反應,南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奕鳴回過神來問道。
「唉」南黎嘆了一口氣,「以後說話不要鑽空子,也不要裝作記不得,我會被騙的。」
奕鳴看著南黎沮喪的樣子,突然慌了。
「好的,我,我以後會改。」奕鳴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怎麼安慰南黎。
「唉,算了,別改了,我以後會好好的和你說的,保證不會再這樣。」南黎說的很輕鬆,攤手說道:「要是再這樣的話,我會找到機會反駁的。」
奕鳴一愣,這時才明白南黎的感覺,南黎喜歡自己,但是卻沒有對於自己以前的記憶,這對於兩人的相處來說,是不對等的。
無時無刻,南黎都在照顧自己的情緒,不惜漠視了她自己的想法。
對於南黎,自己是帶著一層模糊感的。
奕鳴突然有一些不能理解,失去記憶的南黎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明明自己沒有告訴她任何事情,儘管用意是為了南黎好,但這好事自己認為的。
「阿離,我幫你恢復記憶吧!」奕鳴的聲音很輕,像是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一碰觸就消逝。
南黎一聽,就明白了奕鳴想要表達的意思,笑著說:「我現在也喜歡你。」
南黎不知道這句話觸及了什麼開關,奕鳴眼眶突然紅起來,眼睛裡帶著水氣濕漉漉的。
看著奕鳴的模樣,南黎很驚訝,伸手捂住奕鳴的眼睛:「你會哭出來嗎?」南黎沒有聽到奕鳴的回答,手心裡傳來奕鳴睫毛如扇子掃過般的觸感,不太明顯。
奕鳴突然被逗笑:「哭了你想看嗎?」
「我不想看你哭,那是你最難受的時候,我不希望出現那種時候。」南黎講訴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得有多難啊,奕鳴哭的時候,應該是看不到希望,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可以走下去的道路,而自己又不能陪在奕鳴身邊,奕鳴說是獨自沉睡了七千年,那沉睡之前是怎麼的想法呢?是痛楚嗎,還是,南黎不敢想象。
南黎覺得以前有過這一刻,但只是想想就覺得揪心,要是真正經歷了,會瘋吧!會瘋的,南黎在心裡確認一遍。
桂花的香味消失了,時不時縈繞在南黎身邊的味道。
南黎看著奕鳴泛紅的眼角,「你改變想法了!」挑著眉說道。
「慢慢想起來吧,除了那件事,我們從來都是順利的,沒有遇到過不順心的事情。」奕鳴向南黎眨眨眼。
南黎看著還沒消下去,泛著紅的眼角,覺得奕鳴現在的笑容一點都不好看。
奕鳴走上前,輕吻在南黎額頭,輕輕笑道:「我們是相似的,你把我的位置放的太重了。」奕鳴低頭看著南黎,「無論你在哪,在想什麼,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心裡也是一樣的。」
奕鳴說得很慢,聲音堅定,帶著不能拒絕的意味。
南黎不想和奕鳴反駁,說什麼我更愛你之類的,只要默默接受就好了,只要奕鳴希望。奕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信任喜歡他,這不需要解釋,是深深紮根在靈魂的情感,這種情感不會隨著記憶的消失而消失,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只需要看向自己的心,就會無法抑制的冒出來。
南黎不知道兩人以前發生過什麼,但是現在的感情是自己發現的,看到奕鳴的第一眼就出現了。
「好。」南黎勾起嘴角,答應了奕鳴。
這個好字,如同給四面不透光的房間帶去一絲光亮,不管奕鳴在謀划什麼,只要回頭,就能看見南黎說著好字在等著自己。
奕鳴獨自行走在那孤獨的幾百年的時光中,一直在等著的就是這個好字,還有說好字的人。
南黎看著奕鳴的表情,再也沒有出現那種難以敘說的孤寂,牽起奕鳴的手,往前走:「我希望能先記起。」南黎嗯了一聲,思考著說道:「我們倆去參加別人大典的場景。」
南黎想了想,「肯定都是各種各樣的衣服,還有別人羨慕或者是厭煩的眼神。」南黎想著這個場景,低頭笑了笑。
「別人討厭死我們了,有些時候遞請帖還會特意寫出,只請一個人到場,可我們明明很低調。」奕鳴思考,又說道。
「就算是一樣的服飾,也絕對沒有搶他們的風頭,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難道是我們的容貌過於出色。」奕鳴做出苦惱的樣子。
「哈哈哈,我覺得也是。」
「奕鳴師兄,馬上到你上場了。」溫雲書一貫是破壞氛圍的好手。
溫雲書看著兩人嫌棄的表情,感到可笑,心道我還沒嫌棄你們,這兩人躲到場邊卿卿我我的,跑來提醒人還做錯了,簡直是吃力不討好。
嫌棄歸嫌棄,比試還是要參加的。
奕鳴朝著南黎得意的挑了下眉,是馬上回來的意思。
轉過頭奕鳴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心中全是憤懣的無奈悲傷,神情陰鬱,只覺得本該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太陽,也暖不了透骨的冰冷。
他根本不相信南黎說的,想恢復的記憶是那些,可是南黎向自己掩飾了內心的真實想法。奕鳴將心比心,要是自己處在南黎的情況下,會怎麼說,當然是一樣的。但是內心卻無比期望知道那些悲傷的過往,我幫你分擔一些,不要如此悲傷。
南黎笑,奕鳴也跟著笑,除了笑還能做什麼呢?沒有了,什麼也不能做,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拼了命才有的一絲希望,事情已經走上正軌。
南黎的記憶,奕鳴在心裡冷笑,罷了吧,罷了吧,瞞不了一輩子的。
南黎看著奕鳴上場,想著自己剛才的演技,還是不錯的,可惜就是騙不了人。
真話傷人,假話也傷人,先暫時維護著這鏡花水月的平靜吧。再怎麼一觸即散,總比面臨血淋淋的真相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