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番外十四 康熙夢中的廢太子穿越到本書……
三月初四,景山上的桃花、杏花、梨花相繼盛開,京城裡迎來了一場極大的桃花雪。
粉色的桃花瓣上點綴著一層白皚皚的積雪,瞧起來霎是好看。
不過住在紫禁城的貴人們可是沒有那個閑情雅緻欣賞這場漂亮的桃花雪的。
上午巳時末,身穿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老皇帝站在乾清宮正殿大廳里沖著穿著一身石青色圓領袍的皇太子,痛心疾首地怒吼道:
「胤礽!你說說你為何要糟蹋這福|壽|膏?朕讓你去私庫里選東西,可沒說讓你去私庫里霍霍貢品的!」
站在皇太子身旁的一群皇阿哥們看著老皇帝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也都不由幸災樂禍地將視線給移到了盛著福|壽|膏的雕花玻璃瓶上。
原本玻璃瓶中盛著價值千金的黑乎乎福|壽|膏,可憐見的,現在玻璃瓶已經被何柱兒清洗的能照出人影,做放大鏡了!
胤礽看著他們家老爺子無能狂怒,一旁兄弟們看好戲的模樣,不由撇撇嘴道:
「皇帝,你可真是不識好人心吶!爺哪裡糟蹋東西了?爺明明是在救你!」
胤礽指著空空如也的玻璃瓶譏諷笑道:
「就你這種破膏藥,別說人了,連狗都不吃!」
「你,你,你個混賬玩意兒!」
聽到胤礽竟然將這英格蘭使臣獻給他的金貴膏藥與狗扯上關係了,老皇帝被氣得捂著心口怒罵皇太子,其餘人的眼皮子也不禁重重跳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老二如今可真是會變著法子氣人啊!瞧瞧看,老頭子都被他給氣成什麼樣子了!
站在胤礽身旁的雍親王胤禛忍不住抿著薄唇,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滿臉雲淡風輕的皇太子,他心中的困惑變得更深了,眼神里也滿是探究的意味。
他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皇太子的葫蘆里到底是在賣什麼葯了。
連汗阿瑪事先都不知道的包衣貪|污案,皇太子究竟是怎麼知道這其中的內幕的?
再者福|壽|膏這玩意兒歷朝歷代都是王公權貴們才能享受的金貴物,為何皇太子非得說這是狗都嫌棄的東西呢?
胤禛越琢磨越覺得皇太子身上有古怪,他不禁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懷錶,也將目光給移到了玻璃瓶上。
「哼!朕倒要聽一聽這膏藥有何毒,若是你今個兒說不出這膏藥有何害處,以後朕的私庫你也別想再進去了!」
老皇帝畢竟上了年紀了,他沖著胤礽怒罵了一通后,自己氣得渾身都熱了,卻發現這瓜兒子臉上連一點兒驚恐的神情都沒有。
他也不由泄了氣,一屁股坐回了圈椅上,將手上的玉扳指轉動地「啪嗒啪嗒」響,皺著眉頭沉聲對著胤礽詢問道。
臉上掛著和煦笑容的廉親王胤禩見狀,不由緊緊攥了攥垂在身側的兩個拳頭,覺得老爺子果然是偏心眼中的偏心眼啊!
瞧瞧看,老爺子罵他就是「辛者庫賤婦所出」,皇太子把老爺子一直捨不得用的金貴福|壽|膏都給銷毀了,竟然只落下一句「以後別想再進朕的私庫了!」
這般懸殊的帝王寵愛讓他們同樣做皇子的如何不嫉妒啊?
站在老八身旁的老九心裡也是酸酸的,他喜愛黃白之物,從小到大連老皇帝的私庫門都沒有摸著,皇太子都不知道進去幾回了!就因為他是嫡子就厲害嗎?呸!我們滿人才不管嫡庶呢。
老十瞧見他八哥眼中的笑意不見底,他九哥臉上的嫉妒都快化成實質了,他也不由伸手撓了撓腦袋。
老十作為貴妃之子,母族顯赫,他不缺好東西,如今老十就是好奇,皇太子為何經過一次廢黜后竟然變得這般有底氣了?難不成老二給自己留的有什麼退路亦或是老二遇見什麼奇遇了嗎?
胤礽欣賞完一眾兄弟們神色各異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前面幾十年都白活了。
以往他兢兢業業做大清儲君,換來的全是猜忌與防備,如今他放飛自我了,這些人倒是都開始怕他了。
瞧見老八眼裡濃濃的不甘與艷羨,胤礽不由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老皇帝真得愛他嗎?若是真得愛他,也不會專往他心口上插刀,痛罵他「生而克母」了!比起「生而克母」,他寧願被罵「辛者庫賤婦所出」,起碼良妃娘娘是真得疼愛老八啊……
看著面前一群兄弟們明明不待見他,偏偏因為老皇帝在場,不得不尊重他的模樣。
胤礽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站累了,他伸手拉起一把圈椅就坐了下去,瞧見梁九功給康熙端來了一杯碧螺春。
康熙還沒有伸手去接,胤礽就伸長胳膊從梁九功手裡端走茶盞,掀開杯蓋,低頭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梁九功:「!!!」
老皇帝:「……」
眾阿哥們:「嘖!」
「爺從來不說胡話」,胤礽將手裡的茶盞順手擱在一旁的高腳小方桌上,邊回憶著當時他剛被廢的那一年,在咸安宮裡看到的那個「汗阿瑪虛影」絮絮叨叨說過的話,邊繼續往下道:
「這福|壽|膏又叫『鴉片』,是一種能讓人上|癮的毒物。」
「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沾上一點兒這東西就戒不掉了,縱使是家破人亡,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地從洋人手裡得到這東西的。」
「這種毒物不僅耗費錢財,更可怕的是,若是鴉片傳進軍|隊里,那麼士兵也會因為抽鴉|片喪失戰鬥力,英格蘭人選擇將這個東西作為貢品送到大清,簡直其心可誅!不得不防啊!」
「嘖,太子你將這福|壽|膏說的如此嚇人,就像是你自己親眼見過有人抽食一樣,空口說大白話,還不是在唬人嘛。」
胤礽話音剛落,嘴賤的老十四就不服氣地接了一句話。
胤礽聽到老十四的話,也不惱怒,還笑眯眯地沖著胤禎招手道:
「老十四,來來來,你來抽一瓶鴉片,看看能不能強身健體。」
「你都把福|壽|膏給霍霍沒了,爺去哪裡抽啊?」
老十四不滿地撇嘴道。
老皇帝看著他們兄弟倆說著說著就又開始吵起來了,不由伸手拍了拍圈椅扶手皺眉道:
「行了,行了,保成你說的這事兒,朕會派人去調查的,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快些滾蛋吧。怎麼著?還打算讓朕留你們用膳呢?」
「切,爺才不稀罕呢。」
胤礽瞧見老皇帝這生氣就喊他大名,不氣了就叫他乳名的樣子,十分無語,看到老皇帝明顯已經對福|壽|膏生出懷疑了,他直接從圈椅上站起來,帶著何柱兒離開了。
「汗阿瑪,兒臣告退。」
眾位皇阿哥們瞧見老二瀟洒離開了,他們憋屈極了,齊齊俯身沖著老皇帝俯身行了一禮就三三兩兩地轉身離開了。
等到一群兒子們全都離開后,老皇帝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沉聲喊道:
「魏珠!」
「奴才在。」
「派暗衛仔細去給朕調查,看看太子這些日子裡究竟是與誰在聯繫,從哪裡知道了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是,奴才遵旨。」
魏珠來去匆匆,宛如一陣風。
「梁九功,你再去別的私庫里尋幾瓶福|壽|膏,拿去刑部大牢讓死刑犯試藥,看看這種東西究竟是延年益壽的良藥還是催人性命的毒|葯。」
「是,奴才這就去。」
……
另一廂,胤礽離開乾清宮后,沒有如往日那般回到咸安宮,而是帶著心腹太監來了毓慶宮。
主僕倆淋著桃花雪,剛剛進入毓慶宮門,就看到十歲出頭的嘎魯玳(寓意:鳳凰),正穿著一身粉色旗裝興奮不已地在院子里伸手接著大片大片從天空上飄落的雪花玩耍。
嘎魯玳瞧見胤礽后,眼睛也「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忙邁開步子跑到胤礽跟前撒嬌道:
「阿瑪,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胤礽抬起右手拂掉閨女腦袋上米黃色昭君套的雪花,一臉慈愛地笑道:
「走,外面冷,咱們先進飯廳用膳。」
「嗯嗯。」
父女倆相攜著往屋子裡走。
走在後面的何柱兒看著父女倆和諧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頭連連嘆氣,尋思著造化弄人啊。
倘若嘎魯玳格格是阿哥就好了,這樣嫡子嫡孫,不僅他們主子的政治力量變得更強了,瓜爾佳一族瞧見「嫡孫」了,也會像赫舍里一族那般衷心地支持太子殿下。
可偏偏皇太子和太子妃就像是沒有緣分一樣,倆人剛指婚,瓜爾佳一族的長輩就前後腳跟著去世,太子與太子妃的婚事也被耽誤了。
等太子二十一歲時,好不容易大婚了,可哪成想僅僅成婚一年,太子姨母——平妃娘娘又病逝了。
身為嫡子的太子也想要嫡子啊,可是他連著寵了太子妃五、六年,倆人硬是除了一個嫡女外,再也沒有孩子,這也只能說是天意了……
午時初,因為皇太子回到毓慶宮裡用膳了。
毓慶宮上上下下高興的不得了。
用完膳后,胤礽又陪著幾個年幼的兒子、女兒玩耍了一會兒,就帶著何柱兒回到書房裡看書了。
時至下午,白色紗窗外面簌簌飄著春雪。
書房裡點著銀絲炭盆暖意融融的。
胤礽半靠在軟榻上將一本《明實錄》翻來覆去地看著,看到眼睛乾澀時,才慢慢閉上了眼。
一直靠在紅漆大柱子上閉目養神的何柱兒聽到「砰」的一下書籍砸地的聲音,睜眼就看到太子已經蓋著薄毯子睡著了。
他舉起兩條胳膊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幾步上前將掉在地上的史書撿了起來,身為毓慶宮的太監總管,何柱兒當然是認字的。
他正想將書合上,就看到了這一頁記載的內容恰巧是:
【明□□洪武大帝最愛的嫡長子——懿文太子朱標病逝后,洪武皇帝為了讓太孫朱允炆坐穩皇位,殺空了半個朝堂。】
何柱兒的身子瞬間僵住了,從頭到腳生出了一股子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