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夜
「三位師弟不必如此,今日之後封師弟便是這華山的主人,有的是時間欣賞。」
丁勉身旁幾人也自出聲贊同。
封不平點了點頭,眼神依然看著華山:
「當年氣宗使用卑鄙手段贏了斗劍。我等兄弟幾人被趕下山成了棄徒,這些年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活著,便是想要有朝一日能重回華山。」
費彬聽得此言贊道:
「封師弟好志氣,那岳不群在江湖上惺惺作態,十足的一個偽君子,今日便是華山派返本溯源的好日子,以後封師弟成了華山掌門,定然能讓華山崛起,再現當年盛況。」
魯連榮等人自然又是一番恭維。
封不平沒有接話,嘆息一聲后,便第一個踏上了華山山道。
華山近些年雖然已經開始慢慢恢復實力,但畢竟時日不長,中堅弟子們年紀都不算大,連令狐沖和余飛都還沒有收徒,其餘人自是更不用說。
故而雖然實力不弱,但核心弟子只有那麼十來人,加上外門弟子和僕役整個華山也不到百人,自然不能如嵩山那般將整個太室山給圈的嚴實,只能在險要的幾個山道上,留上幾名弟子做警戒。
今日值守的是五弟子施戴子,施戴子是見過費彬的,也知道如今華山雖然還是五嶽劍派的一員,但與嵩山已經有些不對付了。
看到來人如此之多,名聲極大的費彬都只能更在一個高大漢子的身後,心中自是一驚,念頭一轉,當下便大聲喊道:
「弟子施戴子見過費師叔,見過諸位師叔師伯。」
其實費彬等人離著施戴子還有些距離的,這一聲大喊,自然是為了通風報信,聲音之大將周圍的積雪都震落了不少。
這點小把戲自然瞞不過費彬等人,封不平沒有生氣,反而頗為高興的與身旁的叢不棄說道:
「是個好孩子,年紀輕輕功力已然不弱,更難得的是這份鎮定心思,實在不錯。」
叢不棄也是一笑道:
「看來岳不群教徒弟還是很有一手的,只是不知道這孩子劍法如何,就怕被岳不群教的只練氣不練劍,單有功力也不是人家普通弟子的對手。」
封不平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眾人繼續往山上而去。
華山派的駐地離著施戴子所看守的山道,並不算遠。
眾華山弟子也自然被驚動,只見兩道身影從不同的方向踏雪而來,一個縱躍便是三四丈遠,不過片刻便來到了施戴子身旁。
這兩道身影自然是岳不群和余飛了,施戴子朝著兩人行了一禮,「師父,師兄。」
岳不群點了點頭,余飛則是笑著幫施戴子將身上的落雪拍了拍說了聲「不錯。」
其餘華山弟子沒有岳不群和余飛的功力自然要慢上一些,但也隱約能看見身影了。
此時丁勉等人了也到了,岳不群笑著迎接道:
「丁師弟也不先說一聲,好讓岳某去山下迎你們。」
丁勉拱了拱手道:
「岳師兄實在客套了,是小弟們冒昧打擾,岳師兄不怪罪便已經極好了,哪裡還能讓師兄去迎接我等。」
岳不群早就看到了封不平等人,雖然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但一見面還是將其認了出來。
岳不群依次向著眾人打了招呼,說上幾句,到了封不平等三人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向著三人拱了拱手。
而此時華山弟子們也陸續到了,眾人到了之後,隱隱約約的各自站好位置,由功力最高的七人將山道口處的北斗星位給佔住。
卻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客套了片刻之後,嵩山眾人與封不平等都沒說正題,岳不群也只能放眾人上山,一同前往正氣堂。
來到殿外,成不憂看著正氣堂三個字,不由的冷哼一聲,封不平按住了他的肩膀這才沒罵出聲來。
眾人入了正氣堂后,丁勉從懷中取出五嶽令旗,指著封不平等三人對著岳不群道:
「岳師兄可認識這三位師弟。」
岳不群看了看封不平后嘆息一聲道:
「十幾年的師兄弟怎麼會不認識。」
丁勉一笑,道:
「岳師兄認識便好,這三位師弟也是華山門人,前不久找上了左師兄要他老大家主持公道,說岳師兄這掌門之位乃是陰謀得來,左師兄便讓小弟帶著這三位師弟前來佐證。」
岳不群沒有理會丁勉,而是看向封不平說道:
「封師弟,當初師父將你們從死人堆里扒出來,為你們治好傷勢,你們也發誓從此隱姓埋名,永世不回華山,今日這番又是為何?」
封不平沒有答話,只是看著手中的長劍,一旁的成不憂起身喝道:
「岳不群,你也休要用大言來壓我們,寧師伯的恩情,我們從未忘記,但是我們師父師伯的仇怎麼辦?當年劍氣之爭,你們氣宗用卑鄙手段將風師叔騙去江南,乘機發起斗劍,我劍宗上下被殺的一乾二淨,只有我們三個苟活了下來,還不能以華山弟子自居,你可知道我等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
岳不群嘆息一聲,沒有回話,沖著丁勉問道:
「左師兄是個什麼意思?」
丁勉將令旗舉起,大聲道:
「盟主令,如封師弟所言為真,便請岳師兄將掌門位置讓於封師弟。」
岳不群點了點頭,說道:
「岳某並不貪戀掌門之位,只是如成師弟所言,如果岳某退了這一步,如何向師父交代,如何向死去的師叔師伯們交代?」
丁勉大聲喝道:
「看來岳師兄是不想尊令,那便怪不得我等了。」
說完之後,便要準備直接動手。
便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封不平起身攔住丁勉,看著岳不群道:
「劍氣之爭,大家都身不由己,封某隻是一個孤兒,從小蒙恩師收養,師伯師叔們也待我如子侄,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的血色,這些年來常常從夢中驚醒,師父師伯們一直問我,為什麼不幫他們報仇?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師兄應該知道我的感受。」
岳不群聽后。楞了一愣,悲涼一笑:
「怎會不知呢,當初我們還是要好的師兄弟,大家一起練功學劍,過得好不快活,突然一夜之間,便成了生死仇敵,大家你殺我,我殺你,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因為你是劍宗,我是氣宗,我胸口的疤痕即便過了幾十年依然常常作痛,這是被我最敬愛的師叔紅著眼,一劍當胸穿過。」
說完之後,眼中有些摩挲的看著成不憂道:
「我還記得,當初成師弟,才那麼一點大。我們兩人將他從死人堆翻出來的時候,他迷糊的念著:師叔你為什麼要殺我?一夜之間整個華山便只剩下我們六人。我一輩子也忘不掉。」
說著朝自己的腰間比劃了一下。
提起了當年那個夜晚,不論是岳不群和寧中則,還是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眼淚都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