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霄來的速度飛快——如祂這樣的存在而言，時間門與空間門的阻隔接近於無，只消徐四喜通過身體內部與秩序之海相連的後門傳個口信，不多時秩序之海的一角便在這一處房間門裡降臨。

當然，祂的動作很小心很謹慎，只從空氣里漏下來一點光亮，以免引起遊戲系統的注意。

【你好。】青霄柔和地和時月白打招呼，雖然是冷冰冰的電子音，卻奇妙地保留著人類質感的情緒波動。

不多，但是很真誠。

祂身上散發出的光亮照在時月白的眼睛里，讓時月白眼睛不太舒服地眨了幾下，原本已經收起來的毛耳朵和大尾巴也露了出來。

意識深處吐槽他吃獨食的凱西貓倏然沉寂下去，如果不是他成功宰了始祖女巫把詛咒搞定了九成九，估計就要像每月一次的那樣，變成魔女宛如惡獸般的醜陋模樣了。

——秩序的光輝下，一切都將顯露其本相。

徐飲棠穿著的人類皮囊也被照得融化了大半，觸鬚從人類軀體里鑽出來的詭異畫面讓青霄都卡了下殼，才接著跟了句【抱歉】，把自己的亮度調低到不影響徐飲棠皮囊的程度。

觸鬚又纏纏繞繞鑽進新的皮囊里，幾根留戀外面不肯乖乖進去的，還不等碰碰時月白的毛尾巴，就被其他觸鬚一口咬斷分食殆盡。

不聽話的、脆弱的、病變或者損壞的觸鬚，徐飲棠都可以通過自體吞噬再生的形式進行更新，以維持身體的高效運轉。

可想而知，倘若他徹底拋棄人類的皮囊舒展開全部的觸鬚，會是多麼難纏的敵人。

青霄讚歎道：【作為「人類」，你已經掌握得很好了。】

徐飲棠矜持地道謝，又接收到時月白捏捏手心的暗示。

在他們約定好的暗號里，捏捏代表「引向我」，根據具體使用場景不同，可以引申出「讓我來」「把話題轉向我」或者「把對方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等含義。

結合眼下這個語境，徐飲棠很快領悟到了這是「給我們介紹彼此」，雖然時月白和青霄互相知道對方是誰，正常的寒暄流程里仍需要他這個中間門人來做介紹。

至於為什麼非要伸出手去捏捏徐飲棠的手心，就屬於只可意會的曖昧關係暗示了。

青霄早就被兩人身上比上次見到徐飲棠時交融更甚的氣息弄得數據流地震，這樣程度交融的氣息在祂的感知里和掛著「謝謝做過了做得很爽」的牌子招搖過市也沒有什麼區別，叫祂原本擬好要跟時月白說的話梗在那裡，看到時月白跟徐飲棠親昵拉小手的動作才抓到機會，趕緊在徐飲棠「他是時月白」的後面道了聲恭喜。

時月白露出個淺淡但真切的微笑，有技巧地讓毛耳朵狀似羞赧地抖動了幾下，開口接住青霄的話頭，把對話節奏維持在大家都比較舒服的閑談模式。

青霄的外形看起來比徐飲棠還要遠離人類的定義，但和徐飲棠這樣毫無障礙就接受自己被開除人籍的類型截然不同，時月白只聽祂的開場白便知道祂會更適應、或者說為了維持人類的自我認知而讓自己表現出更貼近人類正常反應的狀態。

好處是能留存下更多的情緒感知和共情能力，不至於像徐飲棠這樣隨著不做人而越來越不懂人心——社交技巧當然是水平提升了很多，徐飲棠在模仿和靈活運用上的天賦驚人的好。

時月白默默思考著該如何拯救徐飲棠一路下滑的情商，另一邊青霄算算時月白從魔女狩獵的副本里出來已經快一整天了，該知道的消息都早該知道了，便遵循著人類社交原則說：【還有，祝賀你成功攻略副本，全遊戲第一個攻略成功的玩家，我記得應該還會有額外獎勵。】

祂說完，又一讀取時月白散發出的茫然信息，反應過來時月白居然副本里出來一整天都沒上玩家論壇，又補充說明道：【我之前說了，你們這些玩家就像免疫細胞，執行的是殺毒任務，只是邪神侵蝕這種病毒太過頑固一次解決不掉，只能通過不斷刷新世界反覆重刷的方式進行處理。】

【而副本攻略成功就是成功消滅了副本世界里的全部邪神污染，想你這樣把世界直接墜到虛空之海里也是成功的一種，不過拿到的獎勵會差很多，畢竟算是把病人治死了，病人不可能給你送錦旗塞紅包的……咳，我是說，如果是世界存活下來的救世結局，得到至少也是「世界的饋贈」這樣級別的獎勵。】

徐飲棠提取了一下重點——能救最好，不能救世界和邪神污染也總得死一個。

【當然，不管是滅世結局還是救世結局，攻略成功以後你們這個板塊的遊戲里就不會再出現這個副本了。】

滅世結局不用說了，虛空之海的邪神們都是雜食的大胃王，而要是救世結局，之後就是像夢想人生之類遊戲的玩家上線，開始對千瘡百孔的世界進行災后重建工作了。

世界的構成在青霄的感知里沒有秘密，這些也都是徐飲棠和時月白答應協助祂之後肯定會知道的事情，祂自然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至於時月白會拒絕跟祂合作的可能性……

青霄能讀取到的關於未來的無數分支里，還沒有哪一條是時月白拒絕祂的路線。

區別也就是時月白從祂這裡套出了多少情報和討價還價到什麼程度，青霄粗略看下來，覺得不管哪種自己都可以接受。

……

青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慷慨情報大放送，讓許琪想看他們隊長驚訝變臉的願望落了個空。

時月白只送給了許琪一個「這麼點事兒就大驚小怪」的淡定嫌棄臉，挑選著青霄給的情報里能對外透露的部分告訴了和許琪一起來的諾亞。

諾亞就比許琪有眼色的多，見時月白心裡有數便也不急著談正事，意味深長地笑著恭喜了時月白向著白月光邁出了一大步。

炎魔的污染大概是燒壞了許琪的眼睛鼻子和腦子，才會沒注意到他們隊長不同以往的容光煥發春風得意，以及頸側和手腕上那些瞎子都能看見的痕迹。

總不能說是蚊子咬的吧，那得什麼蚊子才能咬破他們隊長的銅牆鐵壁啊。

哎喲喲喲喲，沒想到徐先生看著沒什麼世俗的**，玩得還挺花呢。

諾亞心裡嘖嘖有聲，為了許琪的小命考慮沒做額外提醒，意思意思又關心了下時月白跟幾個「繼子」的關係，感嘆醫院裡新來的大烏鴉胸脯毛絨吸起來很爽，還自帶一群摸不著但絕對很好摸的陰影大狗勾。

時月白默默看了眼諾亞指尖輕搓彷彿在回味手感的動作，謹慎地收起了自己的大毛尾巴。

嗯，還是先說正經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