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日炙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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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不覺得將近三十凌晨子時,溫度冷至極點,如置身於一個冰窖之中。丁文冷得渾身發抖,不得不喝下隨身帶著的一瓶蟻酒;而那條巨蛇似乎很享受這樣的低溫,如一位頑皮的小孩,不斷逗『弄』著冰冷風柱。
也許風柱已潰散,被席捲的一切景物還在散『亂』漂浮著。
丁文極目搜尋,搜尋瓊瓊、楚阿叔、吳輝...這些人。瓊瓊已失傳蹤影,楚阿叔、吳輝等人一切不動,彷彿早已凍僵了。
巨蛇對這些似不感興趣,目光冷冽地睃巡,然後用蛇信細緻地挑走這些「雜物」,連同風柱原來底部內的「智狼」等也不例外。挑走了這些「雜物」后,巨蛇大嘴一張,把漂浮冰屑悉數吸走,讓丁文的眼前變得一片空『盪』『盪』。
但它為什麼還不走呢?丁文很焦急,此時卻無法出手解救楚阿叔等人。
巨蛇靜垂了片刻,忽然身體彎曲向上,又大嘴一張,對著上方的那輪「明月」吐出一股強烈氣息,嗚嗚有聲,茫茫有形。『迷』茫的白『色』氣息之中,有一顆光芒奪目的珠子,珠子被托向那輪「明月」,然後緩緩地旋轉了起來。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現象,丁文無法形容眼前的一幕,內心震驚得無以復加。
從影視屏幕見到的妖有丹珠,此刻確確實實地見到了,比見到「提線木偶」、不死生物還要更加震驚。古有遺訓,子不言『亂』力怪乎。可在崑崙山脈以及神秘的可可西里,豈是「怪」一字可形容,怪不得黑袍人與「智狼」他們如臨大敵。
珠子熠熠發光,宛若那輪「明月」下的熒蟲,卻閃亮不可掩其光芒。
忽然一聲吼叫,如悶雷乍響。
這是嘟嘟的聲音。小傢伙竟然存活下來!丁文由衷地喜悅。
嘟嘟很是大膽,居然趁機吞食了這枚珠子?巨蛇急怒攻心,那嘶叫似亘古的蠻獸。回『盪』著這個地方。丁文掩住雙耳,卻見著那飄動的巨帶疾速晃動。晃得人眼『花』。
巨蛇要捕捉這隻可惡的竊珠賊,已經不遺餘力了。可嘟嘟的小身影飄動得更快,快如疾風,讓龐然大物的巨蛇一時無法追及。如此一逃一追,小傢伙的靈動每每避過了巨蛇追逐,巨蛇不堪其怒,遂整條身軀爬進了這地方。幾乎把這地方塞得嚴嚴實實,如一座小山似的,龐大的身軀加蛇信,『逼』得嘟嘟無路可逃了。
小傢伙恁是機靈。居然溜到了竹屋底下。而怒氣衝天的巨蛇再無顧及,張開大嘴,一口將竹屋吞下。熟料如此一來,惹下了彌天大禍,丁文難得見到那輪「明月」生出『波』紋般的清光。清光如刀似鐮。風聲驟起呼嘯,所過之處飛石『激』濺,巨大的蛇軀也綻放出朵朵鮮紅。
竹屋是這地方的禁忌,沒想到這禁忌引發的災難如此嚴重,連巨蛇都無法抗拒!丁文連忙避進了平台後的甬道。身後只聽到巨蛇的哀嘶。
清光在甬道刻下痕迹,深達尺許,若人一旦觸及,估計會輕而易舉被切了數瓣。清光威力至斯,難道這輪「明月」是印記碎片?丁文有幸逃避了清光,心思蠢動。
過了一會兒,巨蛇哀嘶漸不可聞,丁文一瞧清光消逝,壯著膽子探出身來。巨蛇早已不知去向,甬道出口處的清光依舊皎潔,於是丁文又順著甬道回到為個平台,卻見到竹屋就在平台附近,屋頂有一小團『毛』絨絨的東西,那不是嘟嘟還是哪個。
「嘟嘟,瓊瓊在哪兒?還有阿叔他們呢?」
「夫君,我在這呢,還找到了一串水晶球。」
循聲丁文抬頭一望。嚇,瓊瓊何時到了那輪「明月」里,還有一串水晶球?
「瓊瓊你快試著滴點到那串水晶球上。」丁文在想,這也許是瓊瓊的機緣,如此靠近那輪「明月」居然不受清光所傷,說明瓊瓊擁有這份福緣。瓊瓊乍呼了一聲,邪『門』的風聲又颳起,又響又疾,一股席捲這地方的力量驟生,使得許多鬆動的東西被吸向那輪「明月」,包括竹屋頂上的嘟嘟在內,卻唯獨那座竹屋悠悠地漂浮在近前。
丁文拚命緊抱華表柱,身子卻被吸扯得高高掛起。
娘的,這地方與「地獄之『門』」如出一轍,均不可常理揣度。
不到片刻,那輪「明月」彷彿被厚厚的烏雲遮掩,偌大的『洞』窟剎那變得黑暗下來,而風聲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由於吸扯力的消失,丁文的身軀重重拍在華表柱上,然後摔至平台的地面上,直疼得呲牙咧嘴,坐在地上『揉』了又『揉』。
唉,只要瓊瓊能取得傳說中的東西,自己遭這份罪也算值得,只可惜了楚阿叔他們,回去之後真不知如何向小『玉』『交』代。黑暗之中,丁文不免心傷。
「哈哈哈,我們避過了月末『潮』汐。」「智狼」喜悅的笑聲剛歇,緊接著黑袍人一陣嘰哩咕嚕。
什麼?這是月末『潮』汐。聽著「智狼」沾沾沾自喜,丁文有些瞭然,卻心掀狂『潮』。
這地方每月的末首有風寒之汐與日炙之灼,風寒之汐弱於日炙之灼,可到了每月的十五,風寒之汐則盛於日炙之灼。風寒之汐剛剛過去,其災難『性』不言而喻,估計日炙更是駭人聽聞,黑袍人尚且被一汐一炙折磨得痛不『欲』生,尋常人哪得承受得住?
「二哥,丁文們上了那小子的當,剛剛還聽到那小子的聲音,不如趁現在先收拾了他,再想辦法捕捉那隻小狗,也好替許多死去的兄弟報仇雪恨。」
「哼,那小子不忙著收拾,聽王示喻,那小子雖是個廢物,卻是打開崑崙的空間廢舊通道關鍵人物,而丁文們跟隨進入這裡是將計就計,伺機奪取李淳風等人留下的東西,現在正是時候了。只要我們攻入『日炙『洞』』,那東西就唾手可得。」「智狼」桀桀笑起,笑聲刺耳難聞。
原來所見到的那輪「明月」,系光線透出『洞』口形成的。而「智狼」所提及的那個王絕對是個了不得的怪物。對於崑崙廢舊空間通道這等秘聞也了如執掌。
丁文細細琢磨對方這番話,緊蹙了眉頭。
『陰』陽相對,月汐最強盛之時。便是日炙最衰弱之期,由於嘟嘟竊食了巨蛇之珠。讓「智狼」有了可乘之機。
廢物,丁文即使是個廢物,也會給你們這三個不死的東西帶來麻煩。不管「智狼」剛剛在虛張聲勢,還是原本的深謀遠慮,丁文在憤憤之餘不得不把主意打到竹屋,便沉靜地蟄伏於一旁。
一抹嫣紅,『艷』紅似火。染得四處火紅。僅僅這麼一抹光芒,恰似一輪朝陽,烘凈了所有寒冷。
丁文抬頭一望,只見「智狼」三個趁此時攀入那個高高嵌上方的豁大『洞』口。然後目測了竹屋與平台的距離,掉頭進入平台後的甬道中。甬道約有二三十米長,借這段距離助跑,沖至平台邊沿時奮力一躍,很輕鬆地撲到了竹屋頂上。在竹屋頂稍息了一口氣。丁文攀至竹屋一側的竹扉附近,踢捶掰打著這扇竹扉。
竹扉抖動卻不開,而『洞』窟開始輕微搖晃,細砂簌簌地不斷飄下,尤其日炙『洞』口不停地吞吐著一柱紅光。「智狼」與黑袍人皆怪叫一聲。從『洞』口直接跳出。
這兩個怪物居然會怕火燒的灼痛?
只見它們倆依靠著絲線吊在『洞』口下方不遠處,騰出一邊手不斷拍滅衣物上的火星,丁文更加了把勁。
「這姓丁該死!等下再撕了你。」「智狼」怒不可恕,與黑袍人一道咒罵了幾句,仍一前一後又攀回『洞』口處。正當它們鑽入『洞』口時,從『洞』窟的底部直豎起一根碩大黑柱,黑柱一端『插』入『洞』口,柱身鮮紅而粗糙的『花』紋。
又一條巨蛇!
這地方果真有玄白二條巨蛇,居然還有人說此山無蛇!丁文震驚得差些鬆手墜落,連忙攀在竹扉邊暫時不動。
黑體巨蛇一頭急竄入日炙『洞』中,而身軀緩緩盤曲起來,雖沒有剛才那條龐大,卻渾身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味。也許黑袍人素有經驗,從『洞』口費力地擠身出來后不敢稍許停留,雙手扣著疾速往下爬,行『色』十分慌張,下至『洞』窟底部之後不再有動靜了。
風火山哪來深溝險壑讓這兩條龐然大物容身?丁文愈覺這地方實在太詭異。
與白鱗巨蛇相比,黑體巨蛇顯得脾氣暴躁。那巨在蛇頭已直接鑽入日炙『洞』內,久久不願出來。隨著時間推移,只見其身上的『花』紋變得愈來愈紅『艷』,直到鮮紅『欲』滴,十分醒目。丁文抬表一看,此時已是次日十一點零五分,黑體巨蛇才緩緩縮回了醜陋的蛇頭,接著盤起身軀蜷伏在日炙『洞』正下方,舒服地曬起「日光浴」,神態慵懶,看似一時賴著不走了。
這時,日炙『洞』仍繼續噴『射』出耀眼的光芒,映紅了四處,若盛夏之際的炎炎烈日,從『洞』口傾瀉而出的濁濁熱『浪』,立刻讓『洞』窟內變成火爐似的。泉涌般的汗水順著臉頰,無聲地淌落,丁文已渾不知覺,一『門』心思撲在上方兩個『洞』口,一邊關注「影狼」與「智狼」是否被滅殺,另一邊關切被封堵得嚴實的月汐『洞』口的動靜,似乎忘卻了藏身於凶物巨蛇之側。
由於竹屋是這個巨大『洞』窟的禁忌,丁文躲藏在竹屋四周,壓根兒不怵黑體巨蛇。正當丁文以為絕對安全之時,黑體巨蛇毫無徵兆痛吼一聲,劇烈地扭動起蛇軀,一把將整座竹屋纏住,絞得竹屋格格格地響。
丁文夾於竹牆與緊繃的蛇軀中間,彷彿一隻不知大難臨頭的小螞蟻,被捏於人的姆指與食指間,只覺得自己快被壓成一塊『肉』餅,頓時眼前發黑,『胸』口沉悶窒息,反而忘記了渾身的疼痛和四周灼熱的吞沒。
「咯嚓、咯嚓......」一連串清脆的聲響不絕於耳旁,丁文此時分不清這些聲響是源於自己的骨頭斷裂,還是竹屋的竹子拗斷,只覺自己快被壓成一張紙似的。彷彿死神降臨得如此突然,甚至還來不及害怕,一股冥冥杳杳的飄忽感生,似超脫世間一切藩籬,已感覺不到身軀沒的任何不適。
這是靈魂在飄離軀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