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形勢
塗自強沒有開燈,爐子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的火光照的他的臉明暗不定。
一隻粗糙的大手輕輕的幫牆上老塗翻了個面,男人默默的看著遺像。
「胡廠長和劉麗娥的事兒應該是真的,這事兒全廠都知道。何況被人撞見過……這幫領導還真不忌口。」男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不過她和各個領導的事兒可以理解,無非為了利益或者被逼迫……」
「我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還捎帶上那些工人?板材車間的牤子之類的能給出什麼交換條件?」
「老塗,你說劉麗娥是不是有什麼疾病?我記得有種病叫什麼亢進,不有自主的少不了男人。」
房間靜靜的,牆上老塗在微笑。
「你看,你也這麼想吧……」塗自強咧著嘴笑。
「再有就是你的死因啊,」男人收斂起笑容,「到底是不是徐紅兵下得手?畢竟最後是他受益,但他有這個膽子嗎?」
老塗不說話,只在那靜靜的笑。
「我會查出來的,你放心……」
「老張當然沒安什麼好心,如果他真的跟你關係那麼近,為什麼你的喪事他沒來?」
「他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的目的不就是想拱火讓我去鋼兒徐紅兵?」
牆上老塗的眼中露出一絲欣慰,孩子長大了。
「老塗你放心吧,咱們慢慢來……」
「先收拾徐紅兵,」塗自強頓了頓,一字一頓的繼續說道,「就算你的死和他無關,就憑他不來參加你的喪事還安排我干最重的活就活該!」
「活該!對,活該!」男人重複念叨著。
「咱們一步一步來,你就瞧好吧!」
「和平是打出來的,不是求出來的!」男人伸出手捏著老塗的遺像,徐徐的吐出後面幾個字,「對吧,老塗?」
他翻過老塗遺像,就這麼靜靜的站著。
身處這樣的木材廠,一個小人物又能如何?
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吱丫……
「強子?強子?」
吧嗒,燈開了。
「我曹,你咋不開燈,省電吶?」
大馬臉興高采烈的拎著東西進屋,後面是兩手插兜的水自流。
「咱哥仨今兒好好喝點,」大馬臉興沖沖的忙活著,「花生、毛豆……」
「還有一大塊豬頭肉!」大馬臉滿臉放光,手裡捧著小半斤豬頭肉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怎麼了?」水自流敏銳的發現了塗自強的不自然。
「我爸的死好像是人為的……」塗自強沒打算瞞他倆,事兒還得藉助他們辦。
吧嗒,豬頭肉掉在地上。。
「誰?誰幹的?咱現在就去辦他!」大馬臉瞠目結舌,旋即瞪著牛眼嚷。
「坐,先坐,這事兒不能急……」塗自強彎腰撿起豬頭肉,水自流就那麼看著他。
燈影搖晃,塗自強伴隨著大馬臉的各種發語詞娓娓道來。
「水子?」大馬臉習慣性的看著水自流,他們仨里,水自流一向是軍師的角色。
「強子,你怎麼打算的?」水自流臉白白的,稍微頓了一下。
「這事兒死無對證,只有人看到他去過並沒有人直接看到他動手腳。直接查沒戲,只能從側面下手。」塗自強吃一粒花生米輕輕的說,「咱們先查查他,看他屁股底下有沒有屎。」
「嗯,然後呢?」水自流點點頭。
「再探探他周邊人的口風,」塗自強耷拉著眼皮,扒拉著花生米,「喝多了總有吹牛逼的時候。」
「再然後呢?」水自流追問。
「我們不需要證據……」塗自強緩緩抬起頭看著水自流的雙眼,後者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強子,你不是要?」大馬臉瞪著牛眼,一臉驚恐。
「他屁股上有屎最好,」塗自強掃了大馬臉一眼,自顧自的繼續說,「要是沒有,咱們就給他塞上一大坨!」
水自流抿著嘴不說話,大馬臉大嘴微張露出一口白牙。
「好,具體怎麼辦?」水自流稍一思索微微點頭,大馬臉一臉猶疑。
「水子你盯著徐紅兵,賓子你盯他媳婦劉麗娥。」塗自強掃了大馬臉一眼,「看看他們吃喝用度能不能跟收入對上,對不上的話就好辦了……」
「好。」水自流惜字如金。
「賓子,他媳婦生活作風有點問題,長相那是沒得說。」塗自強笑了笑,大馬臉立刻來精神了。
「我有個計劃,」塗自強收起調笑,「你倆想進廠當工人不?木材廠!」
「那必須的啊!」大馬臉一拍桌子,「有鐵飯碗誰願意天天擔驚受怕的?」
水自流皺著眉頭看著塗自強。
「還有些細節沒落聽,不過先說頭裡,你們按我說的辦,咱們肯定不犯法就是了。」塗自強憨厚的笑了笑,「弄好了你們能進廠,弄不好嘛……」
「別賣關了,我曹!」大馬臉性子很急。
「弄不好至少你不吃虧。劉麗娥長得那是沒的說,你這屬於公私兼顧,賞心悅目的。」塗自強又擺出實事求是的樣子。
「曹!」大馬臉臊眉耷眼的罵了一句,也不再追問。
水自流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笑啥,要不你去!」大馬臉惱羞成怒。
「我不去,」水自流難得開起玩笑來,「人家稀罕的是身強力壯的大牲口……」
「哎呀我曹,你罵人……」大馬臉樂了。
哥仨嬉鬧間這事兒就算定下了。
塗自強沒多說,水自流二人也沒多問。
徐紅兵萬沒想到,就因為沒參加老塗的喪事又故意安排塗自強去扛木頭,就給他帶來這麼多羅爛。
老爺子說了,上士殺人用筆。
甩磚頭忒沒技術含量,呸!
先把大馬臉安排出去,鄭娟應該能安全一半了吧?
塗自強看著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大馬臉心中暗想。
原作里表面上確實說了就是駱士賓乾的那件事,但作者又不時的在暗示罪魁禍首其實是水自流。
大馬臉這小子其實不太壞,即便那事就是他乾的,也一大半是因為酒精,一小半是因為一直沒有發泄渠道。
後來他沒對鄭娟負責也可以理解,倆人完全沒有感情,只有那場他自己都沒印象的親密接觸。
大概吧?
誰知道呢,先拯救下鄭娟。
那姑娘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