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趕往營地
贏高與王元,帶著十個家丁,原地等待。
不一會兒,前方傳來一陣刀劍的碰撞聲,和四散逃跑的腳步聲。
不到一袋煙的功夫,王威飄然返回,胳膊下,夾著一個蒙面黑衣人。
到了近前,王威將那人往地下一摜,一把扯下其面紗,將劍尖頂著那人的喉嚨,低聲喝問: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快說。」
那黑衣人在王威腋下,已被夾得半死,被他一摜,又摔了個七葷八素,緊喘了兩口氣,對著冰冷的劍鋒,瞪著驚恐的眼睛,說道:
「小、小的是咸陽的衛軍,奉、奉閻縣令指派,在此伏路。」
「伏路,伏什麼路?」
「從、從王府出來的人,要、要我們抓回去幾個,縣、縣令大人要審問。」
「為什麼專門針對王府?」
「這、這……」
「快說,不說宰了你。」
「小、小的不知,只、只聽昨天回去的人說,好像有個什麼公子模樣的人,救了王家從關外回來報信的。小的也是今天才、才過來。」
「那狗縣令還交待過什麼?」
「還說,這、這王家不好惹,閻、閻縣令讓我們,只遠遠伏路抓人,不得靠近王府,所以,小的們才……」
「你們來了多少人?」
「一個百夫長,帶了百十號人。」
「除了這裡,還在哪裡伏著?」
「只要是王府出來的路,不分大路小路,都有人把守。」
王威問完,看了贏高一眼,隨即舉劍要殺。
贏高趕緊攔住道:
「慢著。」
王威不解。
「這些人,只是些黔首,家裡都有老小,入軍伍無非是想立個軍功,改善生活,饒他一命,捆上吧。」
那人正絕望地閉上眼睛等死,聽贏高這一說,連忙磕頭如搗蒜,「大人饒命」地叫個不停。
王威見贏高發話,收起寶劍,命家丁取出繩索,將其結結實實地捆在一棵樹上,順手,薅了一把雜草,堵在那人嘴裡。
那人發「唔唔」聲,拚命搖頭。
王威舉起劍來,比劃了一下,那人低下頭不再做聲。
王威覺得手上黏黏的,湊到鼻前一聞,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我去,臭腥草。」
王威連忙清理手上的味道。
這時,飛燕回來了,對眾人道:
「前面十幾個伏路的,都被打跑了,咱們走吧。」
借著星光,一行人腳尖輕點,縱步移身,很快就隱沒在茫茫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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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北麓。
經過一夜的潛行,在天光即明時分,贏高一行越過一片平原,進入了山嶺。
飛燕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對贏高說道:
「剛才是咱們路過的最後一個村子,再往前,又進入山裡,很少有人跡了。」
贏高看了一眼衫背濕透的眾人,說道:
「飛燕,這一夜,足足趕了一百多里,大家都累了,找個山泉,補充一下,歇息歇息。」
飛燕說道:「好,前面有個山坳,跟我來。」
眾人相跟,穿過一片密林,轉過一個山坡,眼前現出一條清澈的小溪來。
眾人來到溪邊,手做窩狀,捧起溪水解渴,再灌滿隨身水袋。
一個負責補給的家丁,從袋子里,
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乾糧和肉乾,分派眾人。
包括贏高在內,人手一份。
贏高看著手裡的干餅,心知,這是秦時富人家才吃得起的白麵餅。
這餅,不像後世常吃的,既不是油餅,也不是發麵餅。
一般人家的主食大多是黍米或小米飯,間或有些麥粒飯和豆子飯。
此時,石磨還是稀罕物,麥粒製成粉多靠笨拙的人力舂杵,一般人家,很少能吃到麵粉製品,只能將麥粒煮成飯。
說實在的,當贏高昨天在王賁府上,第一次吃到這種麥粒飯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有「周公吐哺」這句成語。
後人都理解為,周公年紀大了,正吃著這種麥粒飯,忽然有賢士來訪,連忙把正咀嚼的米飯,吐出來,去接見賢士,表示周公為國求賢心切。
如果不是穿越過來,親口嘗到這種麥粒飯,贏高也會一直這樣理解下去。
事實上,這種麥粒飯,需要在嘴裡反覆咀嚼,如果沒有嚼爛,是根本無法下咽的,除非你的喉嚨是下水道。
怪不得,周公要中途吐出來,原來是嚼了個半成品。
但,王賁畢竟是大秦的顯貴之家,雖然石磨罕見,但白麵餅,在王府卻是家常便飯的,就像給大家路上補充的乾糧,即是這種。
只不過,此時沒有酵母,人們也不會發麵,贏高手裡攥著一塊死面的干餅,咀嚼得牙床生疼。
好在眼前的溪水,比後世的礦泉水甘洌,喝起來著實有點甜。
至於手裡的牛肉乾,味道真心比後世超市裡的好吃百倍,要是有麻辣味道的就好了。
但即使是原味的,也只有王賁這樣的貴族,才有資格享用,尋常人家,殺牛可是犯法的。
贏高暗想,等條件成熟了,要想法改善一下治下屬民的生活,在這方面,作為一枚非典型吃貨,他有信心有所作為。
王元在隊伍前後,各放出兩名暗哨后,回到溪邊,見贏高拿著麵餅發獃,問道:
「公子,怎麼,麵餅太幹麼?要不要放水裡泡一泡,像我這樣。」
說著,拿出自己的麵餅,在溪水裡涮了一會兒,這動作讓贏高聯想起火鍋里涮羊肉。
王元看著溪水慢慢浸入餅中,才拿起來,放進嘴裡咬上一口。
「哎,這是個好辦法。」
眾人一見,也紛紛效仿,頓時,溪水裡,滿是餅香。
大家正就著溪水,吃著餅嚼著肉乾,王威問飛燕道:
「小妹,此去營地還有多遠?」
飛燕用手一指眼前的山樑:「翻過這道山樑,再走幾里就到了」
眼前,一道數十丈的山樑橫亘,坡度陡峭,滿目蔥翠,冷杉、落葉松雜錯,灌木叢生,眼見上面沒有路。
王威問道:「這上面也沒有路呀,爬這麼陡的山,你當我們都是狍子啊!」
飛燕收起麵餅,點了點頭,貌似認真地端詳了一番王威說道:
「是啊,你看你,前腿短,後腿長,就像這山裡的野狍子,最適合爬山了。」
「你……」
王威發現自己被飛燕認真的表情給耍了,抬起手來就打。
飛燕早一個輕縱,閃到一旁,為自己的惡作劇陶醉得笑彎了腰。
王元攔住王威準備去追逐飛燕的動作,說道:
「別鬧,也不看看地方。」
王威看了兄長一眼,坐回原地,繼續啃餅。
王元接著狍子的話題道:
「要說起這啊,如果有時間,我們真應該陪公子,在這山上打狍子。」
「那東西,前腳短,後腿長,別看長得大,可腦子傻,不用弓箭射,從山上往山下趕,一攆一個跟頭,可好逮了。」
王威口水都要出來了,回味道:
「那可是,狍子肉燉起來,-可真香。」
說著話,放下手中的餅,抬起頭,抽動著鼻翼,彷彿空氣中瀰漫著狍子肉香。
家丁們受到感染,紛紛說道:
「是啊,是啊,老爺每次打回來狍子,都會賞給下人們。」
就著想象中的狍子香,大家吃得飛快。
贏高見大家笑過鬧過,口水流過,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對王元說道:
「大家吃完就準備出發吧,此處少人,正好趕路。」
飛燕說道:「除了採藥的,這道山樑少有人上去。」
邊說,邊帶頭向山樑爬去。
一行人,隨著飛燕,攀山石,援樹木,扯荊棘,沿著陡峭的山坡,一路爬上了山樑。
此時的贏高,不便當眾使用他的移身心法,跟在王元身後,一路艱難地攀上樑頂。
上了山樑,眼前豁然開朗。
一泓狹長的湖水,在聳峙的兩座山峰間,靜靜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山似潑墨,水如鏡磨,簡直就是一幅驚羨的山水畫,勝過許多掛牌AAAAA級景區風光。
眾人正看得發獃,飛燕已先行往山樑右邊的一處石壁走去,那裡,一條瀑布足有數丈,從山崖處直泄而下。
瀑邊後面的懸崖上,一條木棧道,蜿蜒伸向遠處。
王元示意眾人跟上。
棧道盡頭,湖水已盡,迎面兩峰聳峙,一處狹窄的石壁縫隙,透著天光,僅容一人通行。
眾人停住了腳步。
因為,石壁頂處,現出十數個皂衣身影,手中的弩箭,齊齊瞄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