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理
角田貫太是個直升機駕駛員,受雇於鈴木財團,經常接受上級的任務調派,負責用直升機接送財團的某些大人物。
想也知道,這種用來載人的直升機,絕對不會裝載什麼武器,也不會是什麼經常出現在他夢裡的帥氣機型。
以至於角田貫太自己都快忘記了,他可是個武裝直升機駕駛員啊!
『感謝這位不知名的大少爺。』
角田貫太心裡默念著,動作十分溫柔地撫了撫阿帕奇的操作台,就好像他手下的不是一件精密且暴力的機械產品,而是他夢寐以求的情人或者女神一樣。
『雖然有錢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生物之一,但是至少今天,感謝你,讓我坐上了從學生時代起,就常常出現我夢中的飛機。』
『就憑這個,無論你今天要我幫你做什麼,我都會全心全息,發揮我極致的駕駛能力,幫你達到目的!』
臨行前,還沒啟動直升機的角田貫太在心中信誓旦旦道。
然而等到角田貫太到達目的地,還沒來得及在心裡酸一酸這個帶停機坪的三層大別墅,他就看見了被一群奇裝異服的人圍在中間的那個「不知名大少爺」。
「大少爺」很有禮貌地向他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分配周圍人的任務。
角田貫太一臉麻木地看著這一群年齡不同、性格各異,但是服裝同樣奇異、臉也同樣長得漂亮的俊男美女七嘴八舌地討論。
有幾個似乎還因為爭搶留在地上的位置,互相打起了嘴仗。
角田貫太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不小心成了那個摻和進有錢人遊戲的工具人。
為什麼這些人都不願意上直升機啊!這可是阿帕奇啊!阿帕奇!!
多少人這輩子見也見不到!你們怎麼能因為那個「大少爺」要留在地上,就這麼輕易地拒絕掉這個千金難換的機會啊!
……所以他到底給了你們多少錢,能不能讓我了解一下。
角田貫太如此想到。
如果能買到一架阿帕奇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
「呦,你好!」
最後成為了上機三人組之一的橙發青年友好地向他打了一個招呼。
正陷入自己思緒的角田貫太驟然驚醒,有些沒反應過來地回了一個招呼:「啊……你、你好。」
達達利亞從旁邊探頭,觀察了一下角田貫太面前的操作台,有些好奇道:
「你們平常就是靠這些拉杆,還有按鈕來操作這個大傢伙的嗎?」
「啊,是……」
角田貫太一邊回答達達利亞的問題,淺顯地介紹了一下操作台的功能,一邊在心裡唉聲嘆氣。
……他就知道,他早該知道的,早在那邊說這架飛機不用裝載太多武器,能有足夠裝下四個人的位置就好的時候,他就該知道的。
用武裝直升機來做載人直升機的做的事情,還是為了向自己養的小白臉顯擺自己的財力,也就只有這些錢多得燒不完,窮極無聊的有錢人才幹得出來。
角田貫太在心裡為這架阿帕奇默默流淚。
委屈你了,阿帕奇,明明是作為最頂尖的暴力武器而誕生的,現在卻被人當成了運載工具。
載著達達利亞、莫娜還有香菱三個人的直升機在震耳欲聾的「隆隆」聲起飛了。
初鹿野仰頭望著這架直升機緩緩升空,黑色影子逐漸變小、變小,最後成了天空中一個快要看不見的小黑點。
……希望他臨時組出的這個魔改刪減版萬達國際隊能夠起作用。
初鹿野在心裡默默祈禱。
接下來……
初鹿野看向周圍留在地上的眾人。
鍾離、溫迪、將軍、魈、迪盧克、荒瀧一斗,還有剛剛登場的外援阿貝多。
攻擊性無可置疑,防禦有鍾離先生,控制有溫迪,充能有將軍,輔助還有阿貝多老師。
哪怕遇到天理,想必他們也能有一戰之力。
初鹿野如此想到,黑髮下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鍾離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向初鹿野微微頷首。
初鹿野對鍾離回以一點頭,開口道:
「走吧。」
初鹿野叫來的三輛越野車早已停在了樓下,司機同樣是鈴木財團的人,可靠性是有保證的。
八個人分三隊坐上了車。
初鹿野的這輛車上坐著他和阿貝多。
鍾離、魈、溫迪坐在後一輛車上,而將軍、荒瀧一斗和迪盧克坐在第三輛車上。
「前面右轉,直走,然後在下一個路口左轉。」
阿貝多手中拿著畫板,在後座給司機指路。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坐在最前面的這輛車上,因為他要給司機指路,而這輛車要給後面的兩輛車領路。
「按照天空島在提瓦特的位置來看,它在這裡降落的位置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
阿貝多在畫板上寫寫畫畫,計算著天空島可能降落的地方。
他身旁的座椅上擺著幾塊平板,上面是初鹿野找出來給他作為參考的各種地圖和資料。
「前面直走,等到要轉彎的時候我會提醒的。」
阿貝多放下筆和畫板,視線也從畫板上複雜的圖形和數據,移到了一旁窗外的風景。
從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的初鹿野微微偏頭,向後座的阿貝多問道:
「你已經、算出、天空島的、位置了、嗎?」
阿貝多微微點頭,語氣平靜中帶著自信:「嗯,找到了幾個可能的地點。不過天理也許不會一直待在天空島的位置,我們可能還需要在周圍多尋找一段時間。」
「這個、沒問題,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
初鹿野點了點頭,在心裡輕輕鬆了一口氣。
——阿老師,永遠值得依靠的夥伴。
在初鹿野旁邊的司機目不斜視,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很有職業素養地把自己當一個工具人,裝作自己耳朵聾了一樣,好像完全聽不見這邊的兩個人在交談些什麼。
車裡沉默了一會。
阿貝多放下畫板,不怎麼明顯地猶豫道:「你……剛才應該猜到我來這裡的另一個目的了吧。」
「……應該?」
初鹿野有些不確定地猜測道:「你是、為了、我的、身世、來的嗎?」
「接近了,但不太一樣。」
阿貝多搖了搖頭,「鍾離先生原本確實想把這件事託付給我——說實話,我們之間的身世確實有些相似——但我並不認為,我的經歷能對你起到什麼作用,所以最後,我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
初鹿野有些訝異地睜圓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問:『那你為什麼還會來到這裡?』
「因為我可以幫你。」
阿貝多笑了笑,撕下畫板最上方那張已經被畫滿了線條的紙,在下一張空白的紙上飛快地繪出了一株花朵。
他伸手一按,那株銀葉金蕊的花朵就真實地出現在了他手中。
前座看了一眼後視鏡的司機飛快地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扭頭的動作,綳著臉,試圖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面前的路況上。
「你看,創造一件沒有生命力的物體是如此簡單,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流程,再加上一些必備的知識,短短的一瞬間,它就能出現在我手中。」
阿貝多捏著那株銀葉金蕊的花輕聲道,絲毫不覺得他口中的「簡單」有什麼問題。
他發現初鹿野的表情有些困惑,於是將花朵塞到了他手裡。
「你仔細看看。」
初鹿野捏著這株花,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它銀白的葉片和金黃的花蕊,有些驚訝地看向阿貝多。
「這是、假的?」
他剛才真的以為這是什麼雪山特有的品種,畢竟這朵花的外表是如此的逼真,每一片舒展的花瓣弧度,每一條蔓延的葉脈紋路上,都寫滿了生機勃勃。
即便配色如此夢幻,也讓人難以擠出懷疑它的念頭。
「沒錯。」
阿貝多微微點頭。
「沒有生命的物體,無論外貌再如何逼真,終究會被認出它死物的本質;而創造一個生命,即便拼盡全力讓它的每一個細節都逼近真實,它也很可能只是一個會呼吸的死物。」
「讓一個生命成為他自己的最後那一步,從來都是由他自己邁出去的。」
初鹿野微微一怔,看了眼手中的花朵,又看了看錶情沒什麼變化的阿貝多,有些遲疑道:
「你是說……」
「不用懷疑你自己,畢竟不同於外貌不會變化的我,你已經擁有了創造未來的權利,無論從什麼定義來看,都是一個完整的『人』沒錯。」
「因為一些原因,這段話我只能用這種模糊的方式告訴你。」
阿貝多輕輕笑了一下,「不過是你的話,剩下的那一步,你肯定能自己做到的。」
初鹿野看著手中那枝花,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明白。
他有些迷惑地把花遞迴去,想要把它還給阿貝多。
「送給你了。」
阿貝多搖了搖頭,把花輕輕推回去,再次拿起了畫板。
初鹿野看著又開始在畫板上寫寫畫畫的阿貝多,欲言又止,最後道:「……謝謝。」
「不用謝。」
阿貝多抬起頭看了初鹿野一眼,對著前面的司機道:「前面左轉。」
司機應聲扭轉方向盤。
剩下的路程就在一片沉默中過去。
阿貝多時不時出聲指路。
初鹿野則在絞盡腦汁思考,阿貝多剛剛說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一些原因是什麼原因,總不會又是世界意識的限制吧?到底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世界意識又為什麼這麼關注他知不知道?
初鹿野十分迷惑地想到。
阿貝多標註的疑似地點一個一個地被探索過去。
直到突然有一刻,就在初鹿野以為這次又是無功而返的時候,阿貝多的眼神突然一變。
「你先待在車上。」
阿貝多收起畫板,飛快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初鹿野立刻降下車窗,去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相信阿貝多不讓他下車是有理由的,但這並不妨礙他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外面的情況。
畢竟初鹿野自己清楚自己,如果沒辦法幫忙的話他絕不會拖後腿,但是有危險的話,他肯定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在前面戰鬥,而自己卻龜縮在後方。
而外面的情況,果不其然,初鹿野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那個漂浮在空中,白色長發的女性背影——天理。
她剛操縱著黑紅色的方塊吞噬掉了周圍幾棟荒廢的建築,回過頭來,露出了一雙充滿神性的冷漠金眸。
其他兩輛車上的眾人早已站了地面上,形成了一個隱隱有包圍趨勢的對峙局面。
「你們不該來這裡。」
天理看著眾人,眼中的金色沒有一絲波動,好像這句話就是規則和定律,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餘地。
她抬起一隻手,黑紅色的方塊出現在她手中。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上一次看見這一幕時,初鹿野在雙子之間做出了選擇,而這一次——
天理金色的眼瞳動了動,鎖定了車裡只露出了一個頭的初鹿野,其中透出冷漠而居高臨下的殺意。
「錯誤,應當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