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殊不知，在車上的一號也並不輕鬆。表面上，搶奪皮卡的流浪漢動作果斷而堅毅，但在羅茜的屏幕上，他驚恐的氣泡已經刷屏了。流浪漢的技能只有「乞討」，一號不會開車。羅茜今年十九，原本計劃暑假學車，目前對駕駛的了解全部來自遊戲。在兩人手忙腳亂的操控中，好歹是筆直向前開了出去。羅茜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數，一開始車速不快，勾引上樓的兩個追債人，給他們一種追上去就能把車搶回來的錯覺。心分二用，從窗口看到紅髮和莫西干兩人追到了樓底，羅茜鬆了口氣，讓一號挑了個行人較少的方向，並逐漸加速。她此時也能移動鏡頭，看看車上有什麼了——駕駛座正下方放著一把點35馬格南手槍，威力大但后坐力強，副駕駛上丟著一件黑色夾克，車後座則是兩個黑色皮箱，在行進中，其中一個皮箱的鎖被震開了，羅茜一眼就看見了重疊著的花綠色：「一箱美金？」這一箱大約一二百萬，難怪那兩人緊追不放，羅茜微鬆了口氣，這說明無論如何，那兩個人一定會追上來，這樣她就不用再顧忌速度了。地圖顯示車正在往上城區的方向開，而羅茜不確定追債人到了哪兒，從窗口早就看不見了，如果是羅茜自己，一定會選擇打車。「一號撬車的時候就有人報了警，」羅茜手下動作不停，鏡頭左右轉動，大約一兩分鐘后，一輛巡邏中的警車從道路的盡頭逼近，「……來了！」有意思的是，柯林頓區，也就是地獄廚房，犯罪頻率全曼哈頓最高，可一直開到治安良好的上城區，才出現了早就該出現的巡邏警車。不幸的是，分心就是分心，皮卡為了避開一輛油罐車，下一秒一拐彎沖向了曼哈頓藝術博物館，館口不僅有三兩行人，還有零零散散的遊客，與聚在一起似乎在聊什麼的中學生。羅茜心跳缺了半拍，讓一號立刻大聲鳴笛，聲音似乎激醒了周圍的人，只是落在後方一個背書包的男孩似乎沒反應過來，好在最後一刻，他踉蹌了一下，推了把車頭，幾乎是擦著車頭避開了這輛發瘋的皮卡。皮卡車轟一聲撞在了博物館牆面上。周圍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呼，警笛越發的近了，一號撞在安全氣囊上，暈乎乎地伸手向下，握住了那把點35。沒機會學車的羅茜自然也沒機會學槍，她對槍的了解依舊來自於遊戲。——不過，她只要知道不要將槍口對準自己就夠了。流浪漢一般的男人抓著黑色皮箱跳下車，然後是兩聲槍響。「砰——」周圍人瞬間後退，製造了一個半真空的圓。「砰——」警車被擠在人群外，而羅茜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臉焦急的紅髮男和莫西干。一號躲在車后，以車身為掩體。至今為止，他還沒有將槍口對準人群，而都是對著天空開槍。不過，羅茜切換近景注意到，根本不會開槍的流浪漢眉頭緊皺，表情微微發白——很可能是被后坐力傷到了手。「咳咳，放下槍，立刻投降，」nypd的警察依舊被人群擠在外頭，不過他們被放大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現在投降，你還有機會，監控已經拍下了你的樣貌，逃跑和傷害民眾都沒有意義，重複一遍——」「立刻投降！立刻投降！」「監控已經拍下來了嗎？」羅茜捏了捏酸痛的手指，「那就好。」下一秒，人群發出了驚呼聲。一大把百元美鈔從車后被撒出來，如飛舞著的綠色蝴蝶。美鈔紛紛揚揚，警探眉頭一皺，突然有不詳的預感，果然，在下一刻，又是一大把，這些鈔票全都落在了地上，可還有更多隨著分飄散到了人群之中，那中年警探愣了一下，立刻拿起對講機：「把圍觀的人驅散，快點——」來不及了，緊接著被扔出來的是更多的鈔票，以及一把槍，然後，是一個男人略顯癲狂的聲音：「我的槍！」聽聲音大約是中青年，與嫌疑人的年齡對上了，圍觀人群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本能地覺得這個瘋瘋癲癲的嫌疑人甚至扔出了槍，即，他手中已經沒有武器了，而地下，天空中，都飄揚著大把大把的鈔票。當第一個人動手時，其他人便忍不住了。那把槍不知被誰踢到了一旁，警探眉頭一皺，立刻讓警員們封鎖現場，好巧不巧的是——愛爾蘭黑手黨的兩位追債人，紅髮男與莫西干在發現情況不對時想要離開，又心有猶豫，他們決定留下來看一眼事態發展，結果都被攔在了這裡。鎖住現場，人手便不夠了，不過大多數人都在搶錢，警探自己走上前，踹開了車門。車內空空如也，只有後座的另一個黑色皮箱。他愣了下，此時一個金髮的男孩似乎是去車底下撿錢了，他套著一件黑乎乎的夾克，有一張髒兮兮的臉和好看的藍眼睛，他似乎嚇了一跳，把兩張美鈔塞進褲子口袋，轉身就想要跑。男孩的年齡和中年警探的兒子差不太多，警探叫住他：「等等，孩子！」男孩似乎更害怕了，手下意識按在了裝錢的口袋處，警探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來他其實並沒有撿到多少，他看上去就像個小流浪漢，但瘦骨嶙峋，比一般流浪漢還混得慘些。警探：「孩子，別走，你看到車裡的人了嗎？別緊張，我不在意你做了什麼。」不過是兩百美元，這裡早就亂套了，警探猜測這些錢追不回來，而且本就不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