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偉大航路(160)
「你是什麼人?」將太宰圍在中心,黑衣中為首的男人質問道。
伴隨他的話,其餘黑衣人悄悄握緊了衣袖內的槍支。
橫濱的港口是橫濱與外界重要的聯繫地,向來少不了偷渡到此的人,其中不乏國外的勢力,在收到港口發現一艘從未見過的船隻報告,上面的人便派了他們過來審問,如果會威脅到橫濱的安危,就動手解決。
太宰左右掃視一圈,簡單的呼吸起伏盡收眼底,心知這群黑衣只是港口Mafia內的底層人員,這種粗活累活,上面的人一向會優先派出他們。
「要問我的身份,當然是即將成為橫濱開鎖王的男人。」太宰勾起唇角,不含溫度的笑眯眯說道。
「耍小聰明就不必了,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來來往往的人,不想吸引太多圍觀群眾,為首的黑衣上前用槍口對準太宰的腰威脅。
太宰做出投降的動作,「真可怕吶。」
「哼,怕了就老實一點。」
地點轉換到沒人經過的巷子,太宰靠在牆,槍頂在他的太陽穴。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的真實身份,你是被誰派來的。」
「我可有配合你的工作。」太宰聳了聳肩膀,不過沒人願意相信就不關他什麼事。
太宰隨便的態度惹怒了舉槍的人,他們是黑/手/黨,對小孩動手也不會產生任何心理負擔,「臭小鬼,你覺得自己有幾條命,你的同伴在那艘船上對不對,我們會有辦法讓你全部講出來。」
太宰的手貼住槍身,眼神冷然,毫無畏懼地嘲諷道:「要論拷問,你們的技術差遠了。」
「閉——」
「太宰先生,許久不見。」巷子口傳出的聲音打斷了黑衣的話。
看清來人,一群人紛紛退下讓出主位。
太宰換了副面孔,挑眉故作驚訝:「啊啦,這是信平君嗎,我剛剛差點想不起你的臉了。嗯嗯,看樣子是從底層的位置爬上去了,想來很不容易。」
大和信平暗暗磨牙,兩年不見,眼前的傢伙一如既往的討厭,別以為他聽不出太宰是在陰陽怪氣。他算是早期認識太宰的一批人,照理來說應該叫前輩,但太宰是上頭的紅人,大和信平奉命照顧他一段時日,這人沒少給他添堵。
兩年前,人無端不見蹤影,在黑/手/黨的世界,太宰的存在幾乎宣告叛逃或者死亡,本以為再也不會碰上這傢伙,誰知上面派他過來接人,看到照片的一刻,大和信平嫉妒得眼睛發紅,紅人就是了不起,即便消失這麼久,還能繼續被上層記住。
「既然太宰先生還記得你的身份,那就請你跟我走一趟了。」
「好啊。」
「呵呵,你能配合真是我的榮幸。」
大和信平阻止了其他人的隨同,另外派出任務,自己一人開著汽車載上太宰返回港口Mafia的本部大廈。汽車駛入地下停車場,核實了身份牌進入電梯,按下首領室所在的樓層,大和信平才算完成了上級的派遣。
首領室的門外有專人駐守,因提前得到了內部的通知,守衛的人輸入了通道的密碼放行。太宰一個人走在走廊,端詳壁面老氣的裝飾,這些都是上一任首領留下的,森先生居然還留著,品味真夠糟糕的。
推開大門,森鷗外正坐在真皮沙發上側對他,貼於扶手的雙手十指交叉,目光停留在玻璃窗外,聽見門開起的響聲,森鷗外轉過頭打了個招呼,「太宰,我們有兩年沒見了吧。」
「…………」
太宰對森鷗外的感官很複雜,他清楚自己融入不進平凡人的生活,或者說平靜的生活也不是他所想要的,港口Mafia於當時的他而言,的確算作一處棲息地。
森先生是個合格的教育者,過人的才識,理性至上,有著屬於上位者的城府,他人無法輕易窺探到內心深處,太宰耳濡目染的在這人身上接受了許多指導,對敵人不會手下留情,學會遊刃有餘的隱藏自身,甚至一度以為這個人的話從不會出錯,不過這不代表依賴和親近。
無論是出於哪種感情,皆撇清不了人對自己的恩情,當然太宰也不是來報恩的,給森先生報恩,一條命都是不夠還的。
面對太宰的寡言,森鷗外自顧自說道:「當初你突然消失,組織里有不少人覺得我是在殺人滅口。」
太宰終於開口了,「誰讓我是在前首領死前,唯一一個目睹森先生被委予下一任首領的見證人呢。」
森鷗外笑而不語,他們兩人都明白他的首領為何而來。
「黑手黨的人還是老樣子。」太宰拍拍外衣,撫平皺起的地方。
「懷念的話,你的位置我還為你預留著。」森鷗外說道,太宰年輕卻不缺頭腦和手段,將他放在合適的位置,會為組織帶來巨大的利益。
五大幹部的吸引力還不如山治的一頓螃蟹火鍋,太宰淡然道:「不感興趣。」
森鷗外輕笑一聲,「太宰,你變了不少。」
愛麗絲蹲在沙發後方的毛毯上塗制繪本,手旁放了一堆吃到一半的甜點,聞言探出腦袋,評價道:「明明是變得好像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愛麗絲指的是外表,森鷗外自然不是說這個,不過愛麗絲的話屬實不假,上下打量與閃亮特效融為一體的太宰,他之前還一直覺得是燈光打在太宰全身太亮,可越看越不對勁,森鷗外遲疑道:「你周圍亮著的東西,新的海外時尚嗎?」
太宰是渡船出現在港口,森鷗外合理猜測他消失的兩年是在海外度過的。
「你想怎麼理解都可以。」太宰面不改色,驚訝他發亮特效的人上,森鷗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森鷗外不禁產生好奇,「太宰,你的兩年究竟是去了哪裡?」至少以他的認知,泰國和巴西也不能做到這般地步的技術。
太宰:「下海一趟罷了。」
下海?是他知道的那個下海嗎?!森鷗外挑了挑眉,深知不能細想,森鷗外站起身,手靠在背後,「寒暄的話題結束,不如來聊聊你回來的打算。」雖然是他教育出來的孩子,但也因此,森鷗外是忌憚著太宰的。太宰脫離他掌控的兩年,沒人知道他的經歷和變化,更不知道他的到來會不會給橫濱的穩定帶來什麼影響。
愛麗絲扔開畫筆,笑盈盈地坐上森鷗外坐過的沙發,「林太郎,太宰他回來肯定是不要你了,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太宰君是該挺受女孩子歡迎的。」短短兩年,太宰的身形長高了不少,著裝換下黑/手/黨人員的黑色搭配,乾淨明亮的顏色襯托氣質,整個人煥然一新,如同一塊鑽石散去表面的塵埃熠熠生輝,除了還是愛纏繃帶這點,「等一等,愛麗絲醬,這和我沒關係吧。」
「因為林太郎你要被拋棄了。」愛麗絲晃著雙腿,絲毫不留情地說,末尾不爽地哼了一句,無視森鷗外受傷的小表情,愛麗絲接著望向太宰,話里話外都是嫌棄,「你變笨了,居然自己跑回來。」要是想走,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了,想來以他的本事,跑好歹沒問題,兩年前不就做到了。
聰明人之間不需多說,森鷗外如何不明白他的來意,太宰哂笑道:「我只是來盡我的仁義。」太宰選擇回到橫濱,純粹是想為過去畫一個句話。
愛麗絲撇了撇嘴,坦言道:「這句話在你嘴裡講出來真奇怪。」
森鷗外有些稀奇,他並不意外太宰想走的想法,事實上他也很難想象太宰會在某個組織里長久生活,他驚訝的是以太宰的性格,如果他只是想離開港口Mafia,脫離黑/手/黨的身份,太宰大可以選擇叛逃,而不是突然消失一段時間,又突然冒出來正大光明地告知他。
「太宰君,你是受到了什麼人的影響?」這是森鷗外唯一想到的理由。
太宰抿唇不語,他沒有和別人分享過去的習慣,尤其是草帽船相關的。
他的沉默不影響森鷗外得到他的答案,說不震驚是假的,生死邊緣徘徊不定的人彷彿抓到了一根稻草,不至繼續沉淪在漆黑的大海,那個能夠讓一心向死的太宰做出如此改變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太宰蹙起眉,感受出森鷗外是在洞察他的神色,當然太宰同樣會如此對待他人,前提是人裡面不包括他,嘲弄道:「看到森先生依舊這麼生龍活虎,想來是不需要我擔心了,再見。」最後的一句再見滿是輕飄的隨意。
「太宰,你可是我重要的部下。」太宰一腳跨出首領室,森鷗外倏地意味深長道。
太宰置若罔聞,直到他的背影隱沒在轉角的走廊。
森鷗外默許了太宰的離開,愛麗絲不明所以,「林太郎,你不挽留他嗎?」森鷗外是上任沒多久的新首領,組織里不乏反對他上台的聲音,只是明面上沒鬧出來罷了,換句話來說,森鷗外很缺人,特別是有用且聽從自己命令的人,以前的太宰是再合適不過的對象,可惜人半路長腳跑路了。
森鷗外的嘴角上揚一抹幅度,「不需要。」
「奇奇怪怪。」愛麗絲不滿地噘嘴,她才不樂意看見林太郎得意滿滿的模樣,本來還想看到因為太宰要走林太郎哭鼻子的畫面呢。
「撒,愛麗絲醬,上街給你買新的洋裝好不好。」
「我拒絕。」愛麗絲別過頭。
森鷗外當即挎下高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