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卷五:陰影之下)南門頭的混混許澄
郭一山喝著悶酒,他的心裡很不舒服,自己是宋時仁的徒弟,明明警方根本就不知道那炸彈是自己做的,可是宋時仁還是要讓他去自首,他覺得這師徒的情分還真是不牢靠。
周宏推門走了進來,郭一山看到周宏站了起來:「周叔。」
周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嘆了口氣:「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郭一山知道周宏問的肯定是炸彈的事情,他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然後苦著臉說道:「周叔,其實我也是被逼的,我,我欠了人家的錢,然後他們就逼著我給他們做幾枚定時炸彈,如果我不做,他們會打斷我的手腳,還說如果我按著他們的意思做了的話,他們會給我的大筆錢。」
「你怎麼會欠錢的,你的收入不算低,平日里過得也算節儉,應該也不差錢啊,就算你差錢,只要是正當的用錢,你可以和你師父說,也可以和我說,我們都會幫你。」周宏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郭一山居然是因為錢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郭一山沒有說話,低著頭又抿了口酒。
周宏輕咳一聲:「你知道私自做炸彈是什麼行為嗎?這比私藏管制刀具,甚至槍支還要嚴重,而且你就沒有想過嗎?這些人拿了炸彈會去做什麼,他們真用你的炸彈炸死無辜的人,犯法不犯法我們先不說,你覺得那個時候你的良心能夠過意得去嗎?那樣的一枚炸彈能夠造成什麼樣的危害你的心裡就沒個數?」
周宏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宋時仁去和他談郭一山的事情他就知道宋時仁是希望自己能夠幫著勸他的這個徒弟,雖說郭一山是宋時仁的乖,可平時宋時仁太嚴厲,對著郭一山的時候經常板著個臉,宋時仁說過,嚴師出高徒,對待這個他唯一的徒弟他算是傾盡了無數的心血,這些周宏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現在郭一山出了這樣的事情,按著宋時仁的性子,很想在警方來詢問的時候直接就把郭一山給推出來的,但想想他還是決定給自己的徒弟一個機會。
宋時仁和周宏都是軍人出身,從部隊出來的,兩人都保留了軍人的血性,他們在部隊流血流汗是為什麼?自己的徒弟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宋時仁覺得自己對徒弟的教導很是失敗,他也不知道郭一山到底是撞了什麼邪。
他想親自把事情問清楚,但他又怕自己壓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所以他才第一時間去找周宏,平日里郭一山對周宏也很是尊重,周宏雖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卻很是熱心,對郭一山也很好,他希望周宏能夠讓郭一山清醒過來。
「說吧,你到底怎麼欠的人家的錢,欠了多少?」周宏問道。
郭一山唉聲嘆氣,終於他才說出了實情:「前段時間我迷上了賭博,起初我的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錢,可是後來贏的錢都輸了,還把我自己這些年辛辛苦苦存的錢也都給輸出去了,然後我就借了高利貸,我想著翻本,只要把我自己的那些錢贏回來我就不會再賭了,誰知道……」
郭一山雖然沒有說完,但周宏卻知道他應該是被人給算計了。
對於郭一山他還是很了解的,這孩子以前從來不賭,怎麼一下子就迷上了賭博,肯定是有人故意把他帶上了路,而對方看上的就是他能夠做炸彈的本事。至於人家是怎麼知道的,很有可能是郭一山自己無意中透露出來的,郭一山喜歡喝酒,還愛顯擺,平素還好,喝了酒以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什麼話他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當然,宋時仁也好,周宏也好,他們都知道郭一山的這個缺點,但人無完人不是?誰又沒有缺點呢?特別是年輕人,總會有一些意氣的時候,而且他也需要在某個時間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也曾多次說過郭一山,但清醒的時候郭一山什麼都好說,對他們都十分尊重,可灌了酒之後他又管不住自己了。
「那個找你做炸彈的人你還記得嗎?」周宏問他。
郭一山點點頭:「認得,是南門頭的一個混混,叫許澄。」
一個小混混?周宏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
他又說道:「你之前一共輸了多少錢?」
「我自己存的三十多萬全都輸了。」
「那他們一共給了你多少錢?」
「除了還了我的那三十多萬之外又給了我六十萬。」
「這錢你全都花了?」
「嗯,我,我其實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我想著,這錢留著也是禍害,所以就全花了,周叔,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花錢就大手大腳的,不然跟著師父和您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才存這麼點錢。」
周宏點點頭,郭一山的收入真心不低,一年下來也有好幾十萬,不過這小子太愛虛榮,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但這也不算什麼,畢竟人家只是一個未婚青年,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他怎麼花錢他們從來都不會去管束,錢是他自己掙的,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而且他們也知道,郭一山多多少少是有些積蓄的,哪怕將來找個媳婦他也能夠有錢結婚。
「這樣吧,去警察局自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白了,現在警察正在查這個案子,有了你提供的線索應該能夠對他們有的幫助,這樣一來你的罪責就能夠減輕許多,說不定就不會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郭一山也想明白了,他點點頭,他知道或許這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沈沉接到傅洪的電話,說是郭一山來自首了。
這並沒有出乎沈沉的意料,在之前他就覺得宋時仁像是在有意隱瞞什麼,郭一山來自首,沈沉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對於宋時仁這個人沈沉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是個有著自己的原則的人。
南門頭的許澄是個小混混,在南門頭那一帶小有名氣,原先是跟著一個叫豹子哥的專門搞些地下賭場的生意,後來豹子哥被警察抓了,他的場子也被掃了,許澄一下子就沒了依靠。不過這小子的腦子倒是蠻靈活的,他之前跟著豹子哥也學到了不少的手段,在風聲沒那麼緊之後他又開始重操豹子哥的舊業,也弄了個地下賭場。只是他賭場的規模很小,他深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豹子哥可是他的前車之鑒。
而且許澄很低調,他並沒有其他道上的人那種囂張,偷偷賺錢才是硬道理。
黃猛帶著兩個便衣一起來到了南門頭許澄經營的那家棋牌室,說是棋牌室其實就是許澄的小賭場,規模雖說不大,但一天也能掙不少的錢。人性好賭,那句話怎麼說的,博一博,單車變摩托,誰都希望能夠不勞而獲。
人的慾望是永遠都存在的,所以賭場永遠都不會缺少客人。
「你就是許澄?」
許澄正在他那間小辦公室里抽著煙,刷著手機,便看到三個人走了進來,而跟在這三個人身後的馬仔卻一副惶恐的樣子。他的心裡有氣,好歹自己也是南門頭的一號人物,什麼人就敢這麼闖進自己的辦公室?他瞪了那個馬仔一眼,覺得那馬仔不會辦事。
「你誰啊?」許澄白了黃猛一眼。
黃猛拿出了證件:「我們是警察,有個案子需要你配合了解下情況,跟我們走一趟吧。」許澄愣住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那馬仔為什麼不敢攔人家了,人家可是警察。他們這些混道上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警察。
「警官,我可是合法經營,就是老年娛樂室。」許澄換上了笑臉,黃猛冷冷地說道:「有什麼話等到了局子里再說吧,許老闆,請吧!」
許澄尷尬的笑笑,收起手機站了起來:「這樣,我把生意安排一下行不?」
「不用安排,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黃猛可不想給他什麼機會,免得橫生枝節。
「那好吧。」許澄只得跟著黃猛離開,臨走的時候他對馬仔說:「把生意給看好了,別惹出什麼亂子。」那馬仔忙不迭地點頭。
上了車,許澄輕聲問道:「這位警官,方便透露一下了什麼案子嗎?」
黃猛不說話,另外兩個便衣自然也不說話,許澄碰了一臉的灰。
到了局裡,黃猛直接把他帶到了問訊室。
「許澄,你認識一個叫郭一山的人嗎?」黃猛直入主題,許澄皺起了眉頭:「郭一山?」
許澄很快就想到了是誰,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他沒想到會是這個事兒,他也就是拿人錢財給人家做了點事罷了,卻沒想到警察會找上門來。
「對,山炮爆破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郭一山。」
許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後回答道:「有點印象,他去過我的娛樂室玩過。警官,我和他並不熟呢,他的事情我真不知道。」
「是嗎?可是他怎麼說是你拖他下水的,他在你的場子里可是輸了不少的錢,而且還欠了高利貸,那些高利貸還揚言要剁他的手腳,我想這些應該都是你讓人做的吧?」
許澄手指向上:「天地良心,警官,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那場子就是老年娛樂室,大家就是小玩一下,怎麼還弄出高利貸來了?您是不是弄錯了?」
黃猛一拍桌子:「許澄,你給我老實點,這些可都是郭一山親口交代的,也是他指名道姓地說就是你指使了這一切,你覺得這樣抵賴有意義嗎?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咬死不承認我們警方就拿你沒有辦法?」
許澄不說話了,既然是郭一山說的,那麼看來他的擔心並沒有多餘。
「他還說了什麼啊?」許澄心存僥倖,他希望炸彈的事情不會被警方所知。
黃猛淡淡地說道:「許澄,既然到了這兒,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我勸你最好能夠老實交代,不然的話後果你自己應該是知道的。」
許澄的額頭滲出了汗水。
他的心裡很清楚,警察把自己帶到這兒來,那麼他們一定是掌握了很多的情況。而且警方特別提到了郭一山,那麼郭一山是不是已經把那件事情徹底地向警方說了?私自製做炸彈可是大事兒,這事情自己是肯定扛不住的。
「警官,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說吧,誰給你錢,又讓你給他們做什麼事?」
「那個人我也不認識,就只見過一面,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許澄說的是實話,他真的就只見過那個人一次,而且連個正臉都沒看到。
「繼續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許澄無奈,只得說道:「他讓我安排有意去結交那個郭一山,然後把郭一山拖下水,讓郭一山在我這兒輸錢,輸得越多越好,等郭一山陷進去之後,就借錢給他,當然利息很高,必須是郭一山承受不了的那種,直到郭一山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再向他提出讓他替那人做一件事情,只要他把事情給辦妥了,不用他還錢,我們還會把他輸的錢給他,再給他幾十萬讓他湊足一百萬。」
「一百萬,那可是大手筆啊,許老闆真是捨得。」
聽黃猛這麼說,許澄一臉的苦澀:「哪是我捨得,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錢,是那個人給的,不只是郭一山得了錢,他也給了萬。這對於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我自然不會推辭。警官,你們也知道,我就是小本買賣萬對於我來說那可不是筆小數目。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那個從居然會讓郭一山給他做炸彈。」
黃猛一臉的木然,心裡卻有些欣喜,許澄這回說到了點子上,看來許澄自己的心裡也明白警方為什麼會找上他。
許澄也橫下心來,不說都已經說了,倒不如全都說了光棍,自己和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交情,也不存在出賣不出賣的。有一點他沒有說實話,對方確實是給了萬,但對於他來萬還真就不算什麼,要知道他的那個地下賭場一天的進賬也有七八萬的樣子萬不過是他一周的收益,當然,他需要打點的也多,但一個月下來怎麼著也能夠有一百多萬,他又怎麼會把萬看在眼裡。
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不想警方盯上自己的那個地下賭場罷了。
黃猛問道:「能聯繫上那個人嗎?」
「不能,這件事情之後我再打那個電話卻發現那個號碼已經註銷了。不過號碼我還記得,你們可以去查一查。另外,那人直接給的是現金,而不是通過轉賬的方式。」
「你們只見過一次他就直接把現金給你了?他就不怕你吃了他的錢?」
「他說了,如果我真敢黑他的錢,他有一萬種方法讓我消失。」
黃猛笑了:「你居然還會怕他的威脅?」
許澄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當然怕,能夠隨隨便便就能夠拿出一百多萬的現金,而且還敢玩炸彈的人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招惹的。」
許澄說的是實話,他心裡還真就是這麼想的,他腦子好使,這種事情他反倒看得明白,不會被那一百多萬給迷了眼睛。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是見過錢的,要真是缺錢缺得厲害的主兒說不定也會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