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四章，魃
空我的意識一下子便喪失了多許，面容變得扭曲，似乎變成了別的生物。
變成了一個比殭屍本屍更丑，更陋的紅毛怪胎。
可怖，凶獰。
霸道！
還有，一股股的仇恨，最於世界的仇恨,口中誦著倉老怪異的語言。
周遭的道人們都聽不懂，聽不明，而李衛卻是聽的懂的，那是上古神系的古語。
「殺殺殺殺殺！仇讎仇讎仇！」
張道陵雖聽不明這上古神言，卻也能從中感受到其中的恨意和惡意。
「是何等的仇」
魃的仇恨。
是被文明拋棄，是被放棄。
傳說,戰勝了蚩尤氏族之後，祂便被放逐,因為祂身上永燃的旱神之力，對於人類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當時統治著蒼天的天界，也接受不了祂。
被拋棄，被放逐。
無論是神道文明，還是仙道文明，亦或者是人道文明，都是祂的仇人。
直到化為了不生不死的瘋魔旱魃。
直到化為了旱魃，便只記住了仇恨！
要將文明摧毀，毀滅。
回到蒼莽古老的大地之上，沒有秩序，沒有天帝，黃帝，昊天上帝，這一切一切的統治的時代。
混沌之初的自由——
「縱使是聽不懂祂的言語，你也能感受到祂的念頭吧。」李衛閉目沉吟道。
「能的，能感受的到祂的念頭」
張道陵點頭說道：「感受的到,祂對這個世界的痛苦和理由。」
擁有這般旱神之偉力，
是自然的恩賜,是命運的恩賜，讓祂天生就能強橫於世。
而代價，便是讓祂失去了和文明和諧共處的機會——祂無法收起自己的力量，作為旱神之祖，只能不斷的散播乾旱。
文明和秩序，容納不下祂。
瘋狂和暴戾，便是為自己尋覓一個容身之所而已，一個能夠容納自身存在的地方。
祂有錯嗎？
沒有錯，傾盡一切，甚至將自己化為旱魃那般醜陋模樣，便是為了尋一處能夠容納自身的地方。
這便是祂的理想，祂的願望，為了這個目標，祂可以撕裂，可以殺戮。
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殺啊！」
此時，已經來不及壓制空我身體里的旱魃了，空我的意識已經完全被壓制住，身體由這位過去的神靈所主導。
作為生出自主意識不過十數年時間的殭屍,意志又怎能輕易對抗這千年仇怨的執念。
仇恨，惡意,在祂被拋棄的時日里熊熊的燃燒著。
已是沒法交流，已是沒法解釋，這是立場上的不相容。
只有互相揮舞著兵器才行。
「紫符，祭起！」
張道陵果斷的揚起紫符，為了這一天，他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對於自己的徒弟被上古時代的靈怪奪舍，雖然心痛，但為了龍虎山，為了人間大統，也容不得猶豫和婆媽。
一道最純粹的金光浮現。
是金光咒。
如此的純粹，巨大，鋒銳無比的金光咒。
最簡單的咒法，以紫符和龐大的法力催谷到極致，祂便能撕破蒼穹，山脈，河流，撕破一切，現在這一道咒法就是這世間最鋒銳的神兵利器。
空我的身軀被一應斬碎，斬成無數的碎塊。
「結結束了？」一旁的龍虎山弟子呢喃道。
「哪有那麼容易」
張道陵淡淡的說道，眼神里儘是嚴肅之意。
此時，在眼前，金光咒所斬掉的空我碎塊卻是以一張奇特的力量重組了起來。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看的獃滯住了。
被斬成那樣子，居然都死不了？
如此恐怖的魔怪，怎麼能夠戰勝了？
而且，在吃了一記金光咒斬之後，祂的身體似乎對這金光咒有了抗性。
這一次一斬已是斬不斷祂的身體。
需要第二斬，當祂再恢復的時候，則需要三斬
李衛也以雷光攝之，用金箍棒敲殺之，可無論如何，眼前的這隻『究極生物』就是會重新組合，重新復活。
雷光殺死過祂一次，再一次復活，就會產生對應的抗性。
「這東西，真的能被殺死嗎？」張道陵皺了皺眉頭，儘管努力的催動自己法眼，也看不出眼前這物的虛實來，生死，屬相，魂魄，皆是不清不楚。
「可以的」
李衛語氣淡然道。
「若祂真能不死的話，就不會衍化出各種阻御的神通法門的。」
「祂會衍生出防禦的手段來，便不是能夠無限復生的。」
此時，眼前的『旱魃』所過之處，赤地延伸，土木燃燒，為此，張道陵也早有預料，地面升起的符籙將這旱地圈在了龍虎山內。
讓這土地乾旱之力不往外延伸出去。
只是這復活古神的強橫程度卻是讓張道陵有些意外。
「張道友，還拜託你去疏散一下龍虎山的眾人們。」
張道陵知道李衛要獨自面對，沉默片刻后說道：「道友，沒問題嗎？」
「你且放心。」
李衛手中已經顯露出了一絲玄妙靈法來。
這一絲靈法，組成了萬物玄妙，讓張道陵都無法理解的法力來。
法力在重組，扭曲
張道陵看著愕然：「這」
同時，李衛身後的法身也顯現於世。
已經不是以前的道人形象。
而是李衛本人。
纖毫不差。
我既法身，法身既我。
端午時節，午時三刻，至陽至日之時。
魔佛波旬帶著克隆而來的獼猴，來到了東海波濤之處。
此時，這裡的海浪波光嶙峋。
反射著無比的光華。
卻在午時三刻之時，平靜的海浪開始滾滾流動起來。
翻滾，奔涌。
大漩渦的中間迸射出通天的火柱。
「火神祝融」魔佛波旬看著眼前的火柱之中，隱隱能看見其中藏著一位神。
一位掌握著火的神靈，凶戾蠻橫的圖騰，蘊藏著荒古的氣息。
「你的後手，便是在撞破的不周山處，自己『傳說』最深刻的印記之中，以印記復活嗎」魔佛波旬輕輕的彈去肩頭上的火氣，悠悠的說道：「六耳，這便是你的對手了有信心嗎？」
「呵，我的戰意已經在燃燒了，殺殺殺殺殺！」包裹在衛衣內的少年撕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腦袋，有著六隻耳朵的腦袋，法力鼓動，化為通天巨猿，凶戾之氣，不遜於眼前的火神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