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呂國

經過江豹的一番操作，方艷雲比剛才有了些改變，這個新髮型讓她頗為滿意。

更讓她驚喜的是，江豹還擅長傳統理髮匠的一些套路，比如按摩、采耳、修眉、洗眼、捏肩、敲背等，把她伺候得輕輕呻吟。

他之所以會這些，都是因為醬爆先前曾經和前清的老派理髮匠學過手藝。

摩爾絲原有的理髮師學的都是洋派技術，他們哪有醬爆的手藝。所以，江豹一出手，大家都驚呆了。

一身輕鬆的方艷雲從隨身的鱷魚皮挎包里取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江豹：「小兄弟，這是你的小費！」

「這麼多！」江豹驚呆了。

他還記得包租公的話，這個糟老頭在摩爾絲理髮店每次消費二十塊錢。老頭子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傲氣，自以為很大方。

那時候，江豹也以為包租公夠奢侈的了。要知道，他給人剃頭，一次只收五毛呢。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叫方艷雲的貴婦連小費都給得那麼豪氣，一出手就是一百，那她每次在這裡得消費多少錢？她的家庭得多有錢啊？

就在江豹狐疑之際，方艷雲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搖地向外走去。

丁經理和店裡所有的服務人員同時微微鞠躬，目送方艷雲離去。

臨出門前，方艷雲又回過頭來，向著江豹盈盈一笑：「豹子兄弟，在這裡好好乾，別讓姐姐失望哦！」

她這回眸一笑，讓江豹的骨頭都酥了，他連話都說不好了，嘴裡發出「嗯、哦……」的聲音。

直到方艷雲上了一輛黑色的斯蒂龐克小轎車，江豹才回過神來，他問道：「丁經理，那位田夫人還沒有付賬呢！」

「哈哈哈哈！」整個摩爾絲理髮店的人都捧腹大笑。

「你們笑什麼？」江豹有點摸不著頭腦。

丁經理解釋道：「我們這個店就系田夫人投資哩！」

江豹這才明白，原來方艷雲是摩爾絲的幕後金主，怪不得丁經理仰她的鼻息呢！

不管怎麼說，江豹還是很感激她的，要不是有她發話，丁經理就不會留下他。

想到這裡，江豹又舉著那張百元鈔票問道：「這是田夫人給的小費，如果不需要上繳的話，是不是就屬於我了？」

丁經理點了點頭：「夫人畀你的，你就收下！從現在開始，你就系摩爾絲的一員。這裡的工作冇底薪，你每為一個顧客理髮，可以得到服務費百分之十的提成！如果顧客給你小費，也都系你滴！」

江豹暗自盤算了一下：「摩爾絲的消費這麼高，進來的顧客起碼都要花上二三十塊，那我的提成就是兩三塊了。以我的理髮速度，一天起碼服務幾十個人。這麼說，我一天的收入就是上百塊了！」

他在豬籠城寨守著那個小剃頭鋪子，一天掙不下十塊錢。

兩下一對比，他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身邊幾個理髮師的眼神各有不同，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其中，最不爽的就是江豹進門時問他是否剃頭的細長眼睛的小子。

江豹冷哼一聲，心道：「看什麼看？這是田夫人給的，有本事你們也從她那裡弄出真金白銀！爺們以後會掙更多的錢！」

可是，他還沒有得意兩小時，心中就涼涼了。

進來理髮的男人，肯定只挑女理髮師；進來的女顧客，也只找那些眉清目秀的陰柔小鮮肉。

從入職到下午，他就一直閑坐著。

看到江豹無聊得手足無措，大家都是輕蔑一笑。

「這幫鳥人還欺生，看來我得趁早打開局面！」江豹暗自盤算。

終於到了晚飯時間，摩爾絲不提供晚餐，大家輪換出去吃飯。

江豹以不熟悉這裡的街道為借口，和一個個頭稍矮，看起來比較忠厚的服務員結伴出去。

「我叫江豹，敢問兄弟高姓大名？」出了理髮店的門，江豹就開始沒話找話。

「唔敢當，我姓呂，叫呂國！」這個小夥子還有點靦腆。

江豹只好強忍著笑。呂國的諧音是鋁鍋，不知他的爹媽怎麼會給兒子取這個名字。

但是他轉念一想，這個年代的鋁還算是貴金屬，鋁製品還沒有走進平常百姓的廚房，也許呂國的父母就是希望兒子以身許國呢！

「兄弟今年多大了？」江豹又問。

「我十八嚟！」

「我大你兩歲，你以後就叫我豹哥吧！」江豹前世都快三十了，但是醬爆的年齡卻是只有二十，他只能報醬爆的年齡。

「好的噻，豹哥！」呂國並不覺得江豹討厭，直接就叫上了。

在呂國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伊麗莎白路中段的一個小巷，那裡有很多賣小吃的。

這些小吃攤主都認識呂國，看到他們過來，都熱情地打招呼，還有人問起江豹。

「這是我的新同事豹哥，大家以後多照應噻！」呂國向大家說道。

江豹也雙手抱拳，向大家致意。

「豹哥，你想吃點咩？」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想吃啥就點啥，初次見面，我請客！」江豹笑道。

「那多唔好意思！」呂國只是客套了一下，就坦然接受了，然後帶著江豹在一個炒粉攤前坐下。

呂國要了兩碗炒粉，江豹覺得寒酸，又到旁邊買了兩份烤生蚝和炒魷魚須端過來。既然要請客，何妨大方一點。

江豹的態度讓呂國很滿意，他主動為江豹講起摩爾絲的一些內幕。

「摩爾絲系田夫人出資辦的，丁經理系田夫人婆家的遠親……

現在店裡加你一共有十三個人，除了丁經理、南茜和你，其他的五男五女包括我都系理髮師。你還記得，剛才你一進店就和你打招呼的那個眼睛細長的靚仔咩？」

「你說那個小眯眼嗎？」江豹問道。

呂國的話讓江豹想起了剛才在摩爾絲的情景，當丁經理說江豹的小費不用上繳時，那個「小眯眼」的眼神明顯不爽，他不是羨慕，而是嫉妒，甚至可以說是恨了。

「對，就是他。他叫何大洋，曾經在歐洲學過理髮，以前都系由他來服務田夫人。現在，你搶了他的美差，他算是恨上你了，以後要小心點撒！」

對於呂國的提醒，江豹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想：「就那傢伙，象個兔兒爺，找機會打一頓，他就老實了！」

他的心思只在方艷雲的身上，就主動問呂國：「那個田夫人是什麼來頭，兄弟，你給我講講！」

呂國顯然也對這個話題更感興趣：「田夫人本名叫方艷雲，系萬順洋行總經理田萬順的老婆。田老闆前年病，田夫人接手洋行。」

江豹心道：「原來方艷雲是個寡婦，怪不得看我的眼神有點勾人，可能是旱了好久啊！」

這是，呂國又說：「田夫人很有手腕，她接手萬順洋行唔到兩年，規模就比先前壯大了幾倍，現在是香江有名的財閥。豹哥能讓田夫人看上，將來一定會大富大貴。到時候，我還要靠豹哥照應噻！」

江豹笑道：「我們兄弟一起努力，爭取混個出人頭地，將來互相照應！好，開吃，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