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Omega監獄長(7)
翌日,清晨六點。
晨曦破過雲層,淺紅色的霞光落在珞珈星蒼茫一片的大地上。
整個星球荒蕪人言,連來往的商船都不會經過,只有星際第九監獄孤獨地佇立著。
珞珈星的大氣層稀薄,氣候偏冷,晝夜溫差大,清晨尤為寒冷,室外寒冷的空氣打在玻璃窗上,凝結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第九星際監獄環境艱苦,就連監獄長的住所也沒有恆溫設施。
時瓏在溫暖的被窩裡磨蹭了一會兒,終於不情不願地掀起被子,飄到了盥洗室。
他睡眼惺忪,長長的睫毛耷拉著,頭上立著兩根呆毛,白嫩的臉頰上帶著枕頭睡出來的紅印,遊魂似的拿起牙刷往嘴裡賽。
不想起床,不想上班,不想扮演冷酷監獄長。
他才十九歲,為什麼就要被迫上班了!!
時瓏小聲吐槽:「我懷疑這個副本之所以叫『懲罰遊戲』,就是懲罰玩家們,明明都進入無限遊戲了,還是逃不過上班。」
9617深以為然。
塗掉牙膏沫,時瓏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將將清醒,終於認命地接受了他在這個副本里還要繼續扮演監獄長的事實。
時瓏又在嘴裡嘟囔著什麼,9617湊過去一聽,只聽性子好、脾氣軟的小年糕念念叨叨地給自己我心理建設:「你很冷酷,你超級冷酷,你是個酷哥,嗯,放在冰箱里冷凍的那種冷酷。」
9617差點沒被小宿主笑死,又手欠地掐了一把時瓏的臉蛋。
什麼冷酷年糕,明明軟得很。
時瓏像個不願意上班的卑微打工人,在身上狂噴了一頓氣味阻隔劑,哼哼唧唧地戴上人/皮/面/具、換好制服,把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點雪白軟嫩的皮膚都不露出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生活不易,年糕嘆氣。
*********
清晨七點,星際第九監獄活動操場。
這是星際第九監獄唯一一個露台的場地,也是最大的活動操場,可以同時容納下星際第九監獄上千名名囚犯。
深灰色的地面上寸草不生,有一些深深淺淺的印記,讓人不能細想究竟是污漬還是乾涸的血跡。
寒氣冷颼颼地浸入骨髓,全部囚犯們已經到齊了,排成一列列整齊的隊列,等待監獄長大人的檢閱。
獄警們手持警棍和激光槍,口中呼出來白色的霧氣,時不時地敲打兩下囚犯,讓他們站好。
雖然是露天的場地,但露天的場地,但是獄警們完全不必擔心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囚犯企圖越獄。
星際第九監獄四周都圍繞著磁力牆壁。
和信息時代的高壓電網不同,進入星際時代,人類的防禦措施也在增強,特別是星際第九監獄這種特殊的監獄,用的是聯盟最新科技磁力牆壁。
從外觀上看,磁力牆壁是一層薄薄的藍色薄膜,覆蓋在高壓電網上,厚度不過一掌寬,好像誰都能隨意越過。
但是它的實際用途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無害。
只要沒有佩戴抵消磁極,在進入磁力場的範圍內,一切無物體都會瞬間汽化,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也正因此,星際第九監獄是聯盟中唯一一個沒有任何囚犯成功越獄的監獄。
噠。
噠。
噠。
硬質皮靴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聽到這聲音的下一秒,所有獄警和囚犯都條件反射地綳直了身體,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時瓏踩著皮靴,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掌中握著一條皮鞭。
鞭身細長柔韌,手柄漆黑,和地面敲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看到這條鞭子,所有人瞬間繃緊了神經。
監獄長大人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在星際第九監獄,想要體面地、全胳膊全腿地活下去,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會揣摩時瓏的心情。
監獄長大人心情好的時候是空著手,不會打人;
心情不好不壞的時候會在腰間別著警/用/電/棍,只有不長眼的人惹了他,才會動手教訓人。
而當他拿著那條皮鞭——
那麼,意味著監獄長大人的心情極其糟糕,一個個的皮都緊著點,免得無故挨一頓抽。
時瓏的軟臉蛋板的緊緊的,隨著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獄警和囚犯,無數人停下動作,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監獄長大人,日安。」
「監獄長大人好。」
「監獄長大人!」
監獄長沉著臉,皮鞭啪啪地敲擊著地面,一言不發地巡視著。
在常年的積威下,所有獄警和囚犯都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成了監獄長大出氣筒。
沒有人知道,今天監獄長大人的臉色比平時更壞一些是因為起床氣。
「抬起頭來。」監獄長冷冷地環視幾人,「沒吃飯嗎?」
「是!」獄警們昂首挺胸,像只雄赳赳氣昂昂的鴨子。
時瓏面無表情地路過了他們,特意繞到德萊加面前看了一眼。
德萊加軍旅出身,身體恢復能力極強。這才過了短短一個晚上,原本蒼白虛弱的病氣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小麥色的肌膚帶著健康的光澤,面色健康,身體強健,精神極佳。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德萊加依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灰色囚服,薄薄的布料下隱約可見結實流暢的肌肉,用自身的免疫力抵抗寒冷。
兩隻S級醫療藥劑下去,德萊加已經恢復了最佳狀態。
見監獄長停在自己面前,德萊加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個叫時瓏的監獄長,又來找什麼茬。
監獄長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德萊加,撇過德萊加胸前歪著的編號牌,冷聲說道:「狗牌戴好。」
德萊加劍眉緊擰,桀驁不馴地看著他一眼,懶得理睬他的沒事找事。
在星際第九監獄里,監獄長大人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忽視。
他面色不愉,黑色皮質手套揚起,「啪」的一聲,皮鞭打在德萊加身上:「跟你說話,聾了?」
皮鞭抽過空氣,發出了一聲銳響,皮鞭上的倒刺拉扯皮膚,小麥色的肌膚上立刻浮現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尤為可怖。
兩旁的獄警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懼意。
連這點小問題都要揪著不放,看來監獄長大人真的很討厭德萊加。
德萊加臉上的表情不變,時瓏在人/皮/面/具后的雪白臉蛋反倒是皺成了一團,愧疚無比。
也就是德萊加皮糙肉厚,換成時瓏自己這種軟軟嫩嫩的Omega,絕對會被抽得皮開肉綻。
而對於德萊加這種S級Alpha來說,皮鞭鞭笞的疼痛遠遠比不上當面被訓責的恥辱。
德萊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心頭的恨意和怒火,把金屬牌撥正。
「我說過。」監獄長眼皮緊繃,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做一條聽話的狗,你們在這裡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德萊加心底的怒火怒火衝天而起,幾乎要點燃整顆心臟,骨骼粗獷的鐵拳緊緊握起,青筋畢露。
不行。
現在還不是時候。
雖然他很想給這個自命不凡的監獄長一點顏色瞧瞧,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德萊加今天來到這個廣場上,存著找到那個小Omega的心思。
周例大檢閱是監獄里人最齊的時候。德萊加放眼望去,一個個全是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Alpha。
最裡面最纖瘦的,居然是......
德萊加看了一眼那個拿著皮鞭的背影。
居然是監獄長時瓏。
不可能,誰都可能是他的年糕,除了時瓏。
年糕溫柔、可愛、天真又勇敢,
而時瓏冷血、強硬、喜怒無常。
「看什麼看。」
監獄長察覺到他的視線,冷笑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德萊加厭惡地垂下視線,想到自己居然把善良可愛的小年糕和監獄長聯繫在一起,德萊加感到一陣噁心。
監獄長繼續向前走,全部囚犯晨起檢閱完畢,加上昨日新來的13人,花名冊上共有1258名囚犯。
而在場的只有1257人。
時瓏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指尖點了點花名冊:「怎麼少一個人?」
獄警上前一步,狗腿地說道:「監獄長大人,您忘了嗎,在地下五層的那位因為危險等級太高,是從來都不參與晨點和放風,就連三餐也是直接送到囚室里吃。」
時瓏腹誹,這人咖位這麼大的嗎,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不動如常:「嗯。」
按照監獄的制度,大檢閱是要查看所有囚犯的狀態,確認人數。
監獄長的眉頭緊擰:「下五層清點。」
「是!」
一部分獄警留在活動操場看著囚犯們晨練;另一部分跟時瓏進入倒金字塔的內部。
這是時瓏第一次踏入星際第九監獄的地下建築。
四壁是厚實的牆壁,沒有窗戶,一個個玻璃隔間分隔開囚室,到了下五層,已經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天光。
唯一的光源來自於四周的牆壁用氫聚能燈,白色的光芒暈開,壓抑而沉悶。
逐級向下,越想下越窄小,終於來到了下五層。
整個下五層只有兩間囚室,在高強化玻璃後面,時瓏終於見到了那個讓獄警們諱莫如深的囚犯。
時瓏也曾腦補過這個人的樣子——能把單獨關押在下五層,一定是邪惡而瘋狂的,臉上可能帶著醜陋的傷疤,甚至身體都殘缺不全
看清房間內的人,時瓏微微睜大眼睛。
無他,這個人長得太好看了。
他大概有些潔癖和強迫症,一間不大的囚室收拾的一塵不染,所有的東西都規規矩矩地放在該在的位置。
一道清瘦的人影坐在桌前,背脊挺直,雙腿悠然交疊,窄小的書桌上點了一盞燈。
在影影綽綽的光暈下,他的睫毛安靜地打下了一片陰影,手中拿著一本黑色硬質封皮的大部頭書籍。
袖子向上捲起,露出一截冷白削瘦的手腕,修長的食指輕輕翻過書頁,彷彿不是在條件艱苦的重刑犯監獄,而是在某個陽光充沛的街邊咖啡廳。
安靜、恬淡、美好。
察覺到來人,玻璃后的男人抬起頭來。
系統音突然在時瓏的耳邊響起:【檢測到S級Alpha。】
他有著東方人的神秘華美,黑髮黑眸,膚色冷白,眉目濃稠,眼尾微挑。他的眼珠是深潭一般的漆黑,睫毛濃密纖長,當他認真地看向一個人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濃墨重彩的味道。
許霧,星際第九監獄最窮凶極惡的罪犯,刑期9999年。
「日安,監獄長大人。」
許霧微笑著合上書本,悠然說道,「難得見到您,又到每周一次的大檢閱了?」
許霧彎了彎唇角,繼續說道:「每次檢閱都這麼早,監獄長大人吃過早餐了嗎?」
監獄長懶得和他客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確認眼前人還活著、沒越獄、沒自殺,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皮靴敲擊地板的聲音漸行漸遠,許霧看著時瓏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看到還沒有吃,監獄的伙食一直都不太好,早餐尤其難吃。」
許霧微微一笑,低下頭,視線又重新落到了書上:「我倒是有點想吃馬卡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