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後背頂著幾位少年警戒的看「對未成年少女下手的人渣」的眼神,左側是遞菜單時恰巧聽到了那番話,此時已經悄悄掏出了手機,預備報警的的服務員。
太宰治:「……」
太宰治默了默。
雖說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前任幹部,哪怕檔案已被洗白,但過去的經歷跟黑市的懸賞令是抹消不掉的。
被官方著重盯著也不是一兩次了,因為工作的原因也進過局子,但……
並沒有想過要以「騷擾未成年少女的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進局子!
且以這個身份進去了,先不提會不會被認識他的人嘲笑,就單說名聲方面,恐怕各種危險的稱呼就洗不掉了。
——就比如屬於森先生的蘿莉控頭銜!
森鷗外:?
並沒有想搶森鷗外的人設特點,且也沒有喜歡未成年少女的特殊癖好。
不過因為對方大概率是夏川小姐——
太宰治倒是可以研究一下日本女性的合法成年年齡,以及戀人最佳的年齡差。
當然,此刻最重要的是要洗清對未成年少女搭訕的危險嫌疑。
太宰治垂下了眼眸,恢復了要說正經事情的表情,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聲音徐緩、低沉道:
「我,曾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手裡拿著私人海島的轉讓合同,看到太宰治突然出現,還沒來得及說話的夏川幸:「……?」
就在夏川幸頗為震撼的想著,原來在副本內時間流逝的這段時日里,太宰治都結過一次婚了嗎?
當然,著重的震撼點是居然有人能成功攻略太宰治,還能讓他心甘情願結婚時,就聽到太宰治又說了一句:
「妻子名為阿幸。」
正發散著思維想著,能攻略太宰治的女性該是什麼樣的夏川幸:「?」
夏川幸拿著合同的手指一緊,當即瞳孔地震:「哈??」
而坐在對面的太宰治還在繼續補充根本就不存在的設定:
「我跟阿幸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她七歲跟著父親一起去南極挖石油,我偷渡去南極帶她回來。」
「九歲和母親出海要當海賊王,我在香波地群島等著她。十二歲覺醒了念能力要去流星街,我給她指路了鐳缽街。十八歲我們結婚,但……」
說到一半,太宰治似不忍般掩面側過了頭,壓低了聲音說:「但她因為身患疾病不想連累我,而當著我的面……」
「……墜樓了。」
可能這就是拿著劇本的男人的可怕之處吧。
明明是槽點加疑點多的不行的話語,但硬是被太宰治說的帶著股深情虐戀的味,言辭情感充沛,且催人淚下。
在一旁拿著菜單的店員小姐姐已經開始偷偷抹淚了。
坐在後方的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也陷入了沉默。
降谷零雖然不太清楚對方為什麼要跟在店裡偶然遇到的少女說這些話吧,但因為不確定他們是不是早就認識,外加在這種氛圍下……
也就沒有貿然開口。
而作為唯一的清醒者——
松田陣平:「不是,這感動的點在哪啊??」
南極挖石油、海賊王、香波地群島跟念能力……這該吐槽的梗太多了吧!
為什麼沒人吐槽,還一副好虐、好悲傷的樣子啊?
除了後面那幾句,悲傷的點在哪裡啊?!
夏川幸此時的心情跟松田陣平詭異的類似。
看著編了一個完整的——從青梅竹馬走到婚姻殿堂又走到對方墳墓前的悲情故事的太宰治。
目前正處於一個「這哪?我誰?他在
講什麼呢??」的混沌狀態。
當然,也清楚,太宰治不是會無端說這些話,還編出這類無厘頭的滑稽劇情的人。
對方大概率是大概率是得到了某些情報,或單純的在做試探,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跟港.黑的那位「夏川幸」沒有關聯。
故意用曖昧的言辭模糊了過往信息,應該也是想觀察她的反應。
所以夏川幸也沒有過多表露太多情緒,只目光深沉的望著太宰治,相當冷酷的回擊了直擊心靈的一問:
「——這就是你找替身的理由?」
確實是抱著試探的態度來的太宰治:「……?」
太宰治:「???」
太宰治面上的表情從故意說的惹人聯想,想要觀察夏川幸面上的微表情,還帶著些看好戲的意味深長。
變成了有點接不住這個劇本的遲疑。
而此時,夏川幸已經從包里掏出了那本reborn也推薦她看的——《絕命替身之送渣男入火化場》放到了桌上。
並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宰治道:「reborn都跟我說了,這是你的珍藏書籍。」
確實看過這本書,但就是被那位reborn推薦的!
根本就稱不上是珍藏,雖說之前猜測過夏川幸身份的特殊,以為是彭格列那邊的明謀,也有想過順著對方的目的,表演場滑稽的替身戀劇情,而研究過這本書里的套路吧。
但……
——但他本人完全沒有找替身的嗜好和念頭!
此時看著這本擺在桌面上封面異常熟悉的書本,聽著少女口中平淡問出的那句:「這就是你找替身的理由?」
清楚現在的處境和局面,似乎都非常難以解釋的太宰治詭異的沉默了。
他似乎知道reborn為什麼要推薦給他這本書了。
太宰治心情頗為沉重的想。
他一直以為reborn是在第一層,當初推薦給他這本書是帶著警告或是預告、提醒的態度。
但沒想到……
——對方直接是在第五層嗎?!
明明是對方讓他看的書籍,可在reborn口中卻變成了他的「珍藏書籍」。
先給他按上一個「心思不純、忘不了心中的白月光,意圖找替身」的名號,這樣即便在今後確認了,面前的少女就是夏川小姐,想要接近對方,恐怕在別人眼中……
——也只是他在找替身!
似乎無論如何也甩不開「意圖找替身」這個污衊了。
且最重要的是在面前的少女眼中,有著先入為主的「忘不了前任,都到了找替身的地步」的映象后,之後他的接近,恐怕也會被誤解為居心不良!
會下意識的產生反感、抵觸的情緒。
只是一本書卻帶來了如此大的影響……
世界第一殺手,心思竟深沉到如此地步!
太宰治深感遇到了對手。
正在隔壁街旁觀著澤田綱吉手足無措的哄小孩,自己在悠閑喝咖啡的reborn:?
同樣也看到了這明晃晃擺在桌面上,有著色彩鮮艷封面的書籍,和醒目的、似表露了主人獨特癖好的書籍名字。
剛才還在感動的店員小姐姐動作一僵。
她目光下意識的落在面色如常拋出了勁爆信息的夏川幸身上,又看向詭異沉默的太宰治。
妻子逝去……替身……
現在又向未成年少女搭訕……
種種不得了的信息連在一起,似乎只有一個明顯指向!
強忍著在現實生活中看到了替身劇情的震撼,店員小姐姐後退了一步,並再次警戒的掏出了手機。
雖然因為距離原因沒有看到這
本書,但少女說的那句「替身」什麼的,萩原研二他們可是清楚聽到了。
前面太宰治說的那些故事,還可以說是忘不了青梅竹馬的深情。
但後面突然轉折,從對妻子的深情,到因為忘不了妻子,而去尋找妻子的替身……
這、這故事有毒啊!
是純愛派,連看的電視劇都是純情向的諸伏景光,有點接受不了這個劇情的轉變,默默捂住了胃。
降谷零按了按眉心,並表示安慰的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
小小的店鋪內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古怪又微妙,似乎還隱隱透著些晚間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味。
但太宰治是什麼人?
作為拿著劇本的男人,臨場反應能力自然不會差。
「欸——」
頂著店內多數人投遞來的複雜目光,太宰治拖長了聲音,瞬間捧住心臟,露出了一副略有些浮誇的受傷表情說:「找替身什麼的,說的好過分!」
「我對夏川小姐可是一心一意的哦。」
略顯甜膩輕鬆的尾音微微上揚,太宰治單手托著下巴,唇角噙著浸了蜜糖樣的輕快笑容,眼睛定定看著夏川幸說:
「可從沒有找過替身哦。」
這種活潑的不屬於記憶里的太宰治的舉動和表情,除了有些不習慣外,倒是夏川幸更清楚的認知到了——
在她離開后,副本內的時間確實在不停流逝這一點。
曾經的那個整天陰鬱著面容,周身氣息難以接近、讓人猜不透心裡想法的太宰治,現在也能笑成這樣了啊。
微妙的有些感慨,以及夏川幸再次確定,她當初選攻略角色時一定是被照騙了。
反正已經攻略失敗退出了副本,還在末尾得到了一個「死都不會喜歡你」的回答,那就沒必要再跟曾經的攻略目標有過多聯繫。
夏川幸面無表情的回看著太宰治,直截了當的反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嗯……只是最近發現了。」
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差不多已經被曾經的自己堵死了,太宰治指尖點著桌面,似思考樣,拖長了語調說:「夏川小姐說不定還活著呢。」
「因為很奇怪吧?」
沒有等夏川幸給出回復,太宰治先一步繼續道:「埋葬著一個人的墓碑里什麼都沒有,屍體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聽出了這話其中含義是對方有親自挖開墓碑查看過,夏川幸低頭收起文件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頓。
好的,這還是記憶里的那個狠人太宰治。
因為是遊戲里的墓碑,且在跳樓離開副本時也沒想過,港.黑會特意給她立個碑,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墳被挖了時,怎麼講呢……
夏川幸也沒有什麼特別感受,就是挺在意太宰治的精神狀況的。
這得是多恨她啊?
才會為了確認她是不是還活著,把她墳挖了?
夏川幸心情頗為複雜的想。
她當初跳樓離開副本,應該沒給太宰治帶來多少麻煩吧?
也沒叛逃港.黑,也沒像現在傳的那樣腳踏兩條船什麼的。
真要用這種狼滅的方法確認真相嗎?
話說想確定她還活著是要做什麼?
不是很理解太宰治費心挖墳,就是為了確定一個不怎麼重要的下屬的生死狀態。
夏川幸一邊直覺預感,如果掉馬了可能會真的很麻煩,而暗自提高了警惕,一邊通過對方話里透露的信息分神猜測著想。
原本埋葬著「夏川幸」的墓碑里什麼都沒有,「屍體」像是憑空消失了。
是不是因為系統把「馬甲」回收了?
墜樓,破損的馬甲直接被系統回收
入空間,所以墓碑里才會什麼都沒有,所以……
——到頭來她又被系統坑了??
其實說被系統坑了也不準確,因為系統也沒想過……
太宰治會挖墳啊!!
似沒有注意到夏川幸複雜的觀察眼神,跟身後聽到「屍體」二字,就下意識的提高了注意力的幾位預備警察役,太宰治語調不緊不慢繼續道:
「骸骨、髮絲、衣物,屬於夏川小姐的一切,全都突然間消失了,找不到一絲留存的痕迹。」
漆黑而沉寂的眼瞳安靜注視著面前的粉發少女,不肯放過她面上的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動,太宰治扯了下唇角緩聲說:
「——就如從一開始便不存在一樣。」
「而一個活著的人也不可能留下屍骸。」
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太宰治雙手托腮直面著夏川幸,黑色的髮絲柔順垂落在額前。
他一字一句、緩慢陳述道:「況且這世上連能達成他人心愿的「書」都存在,那讓死去的人復活的能力……」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說:「存在似乎也不奇怪。」
這幾乎就是在明面試探了。
而作為被試探的本人,夏川幸面上的神色依舊淡淡。
她挑了下眉回問道:「所以呢?」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粉發的少女坐在靠窗的座位處,窗外明艷的光影斑駁投落在她身上。
她直直抬頭看著太宰治,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與起伏,似乎方才談論的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整個人顯得冷漠而無動於衷。
略略抬起的指尖一頓,太宰治眼眸微眯。
夏川小姐說的喜歡假的不行。
口中吐露的情與愛,都是無需費心一眼就能窺破虛假。
因為那是她沒有經驗也不擅長做的事情。
但若是她裝作不認識某個人。
以她淡漠的、情緒與情感都鮮少有表露、恍若隔著某種東西注視著這個世界樣,只旁觀,不融入的性格。
如果她不想坦白,恐怕沒人能從她口中得到真相。
因為與他人拉開距離,跟對她而言「無所謂」的人保持關係——
太宰治緩慢垂下了眼眸想。
……是她擅長做的事情啊。
但這又能如何呢?
偏暗的陰影隨著窗外雲層的游移灑落在面上,太宰治唇角上揚的弧度愈漸增大。
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知道夏川小姐大概率還活著。
那麼、不論對方是失去了曾經的記憶也好,還是單純的裝作不認識他也好。
世上沒有解不開的謎題,而他有的是時間——去偵破答案。
手腕一轉,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朵艷麗盛開的玫瑰,太宰治燦爛笑著,將玫瑰遞到了夏川幸面前。
夏川小姐送給他的玫瑰,他會一支一支還回去。
只是這次不用再小心計算次數,計算著見面的次數、計算著剩餘玫瑰的次數。
因為他和夏川小姐還有著充足的時間……
去完成那些記錄在信里,但是違約沒有達成的承諾。
畢竟,夏川小姐可是約定了,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夏川小姐要是忘了,那這個約定……就由他來執行。
漆黑眼瞳中浮現的神色晦暗難辨,但在目光落到夏川幸身上時,又通通轉為了愉悅的甜蜜。
太宰治張嘴剛想說話,就感覺肩膀上落了一股重力,轉頭一看,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兩位穿著警方制服的成人男性。
其中一個警察面容嚴肅的看著太宰治手裡拿著的、還沒送出去的玫瑰,又看了
眼坐在對面明顯還是學生的夏川幸,拉低了帽檐沉聲道:
「您好,我們接到報警,說您涉嫌騷擾未成年少女,還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就坐在店內,雖然察覺到了各種一言難盡的目光,但沒聽到報警聲音的太宰治:「……?」
太宰治不解的一側頭,恰巧就看到了站在店外,拿著手機,一副看人渣的表情看著他的中原中也。
似乎知道了是誰報的警的太宰治:「……」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