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距離預定好的晚餐時間還有一段時間,石原亞紀將幾人帶到別館的棋牌室,帶著歉意告退後,便前去幫助大上祝善準備今晚的晚餐。
白馬探與茂木遙史站在撞球桌邊,毛利小五郎被千間降代強行拉著下國際象棋。
柯南其實很想一個人出去轉轉,但卻只能被迫坐在桌邊,看毛利蘭和槍田郁美打撲克。
他托著下巴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忽然身體一僵,感受到毛利蘭隱晦的瞪視。
穿著禮裙的少女隨即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牌。
「怎麼不打了?」槍田郁美饒有興緻地看著她,「看局勢,你明明快要贏了哦,小蘭,難道是和我打牌很無聊嗎?」
「啊,並不是這樣!」毛利蘭連忙搖頭否認,「是柯南啦,我感覺他好像很無聊的樣子,不如帶著他出去轉轉……不過,沒經過主人允許就在別人家裡隨便走動,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槍田郁美聞言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麼,尖利的鷹嘯聲在房間里響起,原本安靜站在支架上的老鷹忽然撲騰著翅膀飛起。
「華生?」白馬探神色微變,立刻放下手中球杆,「發生什麼事了?」
白馬探並沒有反駁他,而是戴上手套,讓已經平靜下來的老鷹落在上面。
「不是說要開飯了嗎,你們三位站在這裡做什麼?」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與寥寥三人,圓滾滾的臉上,那雙小眼睛里盛滿茫然,「……其他人呢?」
毛利小五郎同樣愣愣地站在她旁邊,顯然是大腦還沒反應過來。
半晌,他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他還活著。」
「你還很年輕呢,千間大姐!」茂木遙史笑著搖搖頭,卻忽然猛地頓住腳步,「女僕小姐,在這間兇惡的別館里,走路要小心前方啊。」
耳畔驟然響起一聲不知什麼東西落地的脆響。
他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完全沒看到有人啊,該不會是你的老鷹過度敏[gǎn]了吧?」
「也不好讓主人等太久。」千間降代笑呵呵地勸道,「說不定就是那位邀請我們的神秘主人弄出來動靜,等先去見過對方,再……」
大上祝善慢吞吞地從廚房走出來,見到走廊里的幾人,也是一愣。
千間降代走在最後,有些頭疼地道:「哎呀呀,年輕人就是衝動,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什麼啊……」感到自己被掃射了的毛利小五郎莫名其妙地摸著後腦勺。
「這是誰?」茂木遙史站在他身後,打量著這個在昏暗光線下看不清臉的男人,「難道是那位遲到的最後一人?」
他則毫不猶豫地追逐著老鷹飛行的軌跡,茂木遙史、槍田郁美緊隨其後。
「哎呀呀……」千間降代嘆息著,「年輕人可真是衝動,我這把老骨頭可沒法跟著折騰。」
「華生的確對血液的味道十分敏銳。」他解釋道,「但和我在英國行動的時候,它從未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情緒,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被他惦念的幾人還在追著老鷹奔跑。黃昏之館面積十分廣闊,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飛在最前面的老鷹長嘯一聲,帶頭衝進了露天的中庭。
茂木遙史哈哈笑著率先出門:「槍田小姐說得沒錯,我倒是想看看,那隻威風凜凜的老鷹究竟會被什麼東西嚇成這副模樣!」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毛利蘭便眼睜睜看著柯南追在三人身後,跑過了走廊轉角。
幾人毫不猶豫地跟上,心中卻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些許疑慮。
槍田郁美抱起雙臂:「小蘭,你的願望可以實現了呢。」
「意思就是,這裡都是些會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不顧禮儀的傢伙。」這句地圖炮引來其餘人注視,其本人卻只是胸有成竹地笑起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名偵探們?」
房間里的其他人也將注意力集中過來,茂木遙史聞言,貼著牆壁來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一條縫隙。
算了,新一那傢伙哪次不是這樣。
老鷹穩穩落下,利爪在大理石表面劃出幾道白痕。
「華生!」
究竟是什麼樣的聲音,才能傳得這麼遠、這麼清晰?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中庭的空氣里瀰漫著潮濕的氣味。
明亮的燈光將外間走廊點亮,目之所及,沒有出現任何人影。
「抱歉!」石原亞紀連忙向留在這裡的幾人鞠躬致歉,「餐廳就在那個方向,麻煩幾位先在這裡稍等,我去將離開的四名客人帶回來!」
聞言,槍田郁美停下腳步:「啊啦,好像時間上有些不巧呢。」
帶著老鷹的白馬探緊隨其後,其餘人魚貫而出。
鐺啷。
身後的幾人追上前,定睛一眼,噴泉背面赫然倒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
從四周窗戶中透出的昏黃燈光,映照出中央一座石雕噴泉。噴泉顯然很久沒被使用過,大理石表面滿是斑駁水痕,內部乾涸,落滿灰塵。
說完,她提起裙擺,同樣慌裡慌張地追著幾人腳步離開。
白馬探若有所思:「……門口有人?」
老鷹短暫地懸停在半空,敏銳鷹目注視著棋牌室緊閉的門扉,像是因感受到威脅而做出的攻擊姿態。
「抱、抱歉!」石原亞紀見他們聚集在走廊里,頓時有些慌亂,「客人們等急了嗎?主人已經準備好,在餐廳召見各位。」
白馬探反應極快,臂上老鷹衝天而起,沿著天花板低空疾速向前飛翔。
毛利蘭聞言一愣:「誒?」
他背靠著冰冷的石雕,頭部低垂,下巴緊貼著自己的胸腔。跑在最前面的白馬探停下腳步,立刻蹲下`身,伸手去探對方的頸動脈。
毛利小五郎來到另一邊,將門徹底打開,露出空蕩蕩的走廊。
槍田郁美在另一側蹲下`身:「……不,這是一名外國人。」
柯南探究地看了一眼處於昏迷的男人,打開手錶上的手電筒,仔細地觀察起四周來。
「好奇怪啊。」他不禁說道,「我們明明是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跑過來的吧,可這個叔叔旁邊什麼都沒有啊?」
難道……
在他們趕來這裡之前,現場還有另一個人?
茂木遙史聞言,借著柯南手電筒的光線,和他一起將周圍都檢查了一遍。
「真是奇怪了。」他也忍不住嘖嘖稱奇,「他總不能是自己暈倒在這裡的吧?」
「頭部沒有受擊痕迹,身上也看不到傷口。」槍田郁美在這時站起身,「附近也聞不到化學藥劑的味道,說不定真的是自己暈過去的呢。」
但即便如此,也無法解釋他們當時聽到的那聲脆響。
柯南看著水漬斑駁的大理石台,如果有什麼和石頭堅硬的表面發出碰撞,倒是有可能發出那種響動……
但那東西去哪兒了?
「我們先把他背回去吧。」白馬探看著自家焦躁不安的老鷹,忍不住微微皺眉,「作為客人,讓主人一直等待就太失禮了,這位先生需要被妥善照顧。」
作為唯一一名成年男人,茂木遙史當仁不讓地將昏迷中的男人扛起來:「這個重量……看來他的生活習慣可不怎麼樣。」
槍田郁美好笑地瞥他一眼:「你有資格這麼說嗎?」
「我只是在享受生活,而不是糟蹋身體。」茂木遙史神色輕鬆,「我在美國待了那麼久,見過的成年男性里,像他這樣瘦到可怕的,大多都已經上了癮。」
槍田郁美卻搖頭道:「我檢查過了,他的手臂上沒有針孔。」
白馬探安撫著自己的老鷹,柯南若有所思地跟著他們返回,剛來到走廊,便迎面撞上匆匆忙忙趕來的石原亞紀。
「抱歉,幾位客人,馬上就要到晚餐時間,我需要將你們帶到——」她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在昏迷的男人身上,忽然瞪大眼睛,「這、這是……」
「我們在中庭里發現了這個男人。」白馬探詢問道,「他是你主人邀請的最後一名客人嗎?」
石原亞紀認真回想了一下,又看了看男人的臉,搖搖頭:「主人只告訴我,那應該是一名青年,卻沒有提到對方是位外國人的事情。」
幾人面面相覷,茂木遙史率先道:「我們在這裡干猜也不是辦法,直接到餐廳去問對方本人不就好了?」
等在餐廳門口的四人見他們都平安回來,先是鬆了口氣,等目光落在那位昏迷的男人身上,頓時全都目露驚詫。
茂木遙史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啊,我們在中庭里發現了這個昏倒的男人,就將他帶了回來,打算問問這裡的主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說罷便推開餐廳大門,為餐桌主位坐著的那個用紫色頭蓬裹住全身,只在眼睛部位露出兩點紅光的奇怪打扮震驚了一下。
「……這什麼打扮,電視劇看多了吧?」茂木遙史吐槽兩句,隨即問道,「喂,我說,這個人也是你邀請來的客人嗎?」
餐廳里一片靜默,主位上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主人,眼部默默亮著紅光。
茂木遙史挑起眉毛:「喂?」
低沉渾厚的聲音終於在房間內響起:
「現在在場的六位崇高的偵探名家,本人誠摯地歡迎各位光臨這座黃昏之館——」
「那麼,現在就請諸位先入座吧。」
房間里再度落入一片寂靜。
「六位?」毛利蘭愣愣地道,「可是女僕小姐說,應該有七個人邀請對象才對。」
「抱歉,能請您先回答我們這個問題嗎?」白馬探微微蹙眉,「這個男人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別館主人深沉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關於這次請各位來這裡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各位能幫助我……」
這下,誰都能看出來問題了。
大上祝善沉下臉色,緩緩走上前。
「失禮了。」他伸出手,猛地扯下別館主人頭上套著的尖角頭套。
紫色頭套下,赫然是一個帶有音響的播放裝置。上半身被做成人形,裡面裝著幾盤磁帶。
「……什麼啊,鬧了半天,最後竟然是提前錄好的錄音?」毛利小五郎憤怒地捏緊拳頭,「這是在故意耍我們嗎——」
「BOOM!!」
別館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窗戶上映出橙紅色的明亮火光。
「沒什麼好驚訝的。」磁帶還在持續播放著,「我只是想阻斷你們的去路罷了。」
茂木遙史將昏迷中的男人放在椅子上,借著餐廳明亮的燈光,再次打量對方的面容。
即便男人眼下一片青黑,面色憔悴,骨瘦如柴,他卻還是從對方眉眼中看出些許熟悉的痕迹。
「……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茂木遙史忽然道。
白馬探頓時看過來:「茂木先生認識他?」
「不,不能說認識,但我見過和他長得很像的人——看樣貌,他很有可能是那個家族的一員。」茂木遙史無視桌面上放著的名牌,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而且,那個家族在美國很有名氣,只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雷契爾。」千間降代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你是想說這個吧?」
茂木遙史偏過頭:「千間大姐,你也很會趕時髦嘛——」
咚。
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
「請諸位稍等,我去開門!」
石原亞紀慌裡慌張地跳起來,轉身跑向別館大門,餐廳中的幾人全都頓住,對視一眼,走到餐廳門口向大門處張望。
女僕小姐在此刻拉開了右側的大門。
門外,青年自黑夜中走進別館,潮濕的髮絲緊貼著他蒼白的臉頰,金色眼眸中彷彿盛裝著流淌的光輝。
「抱歉,我好像來得有些遲了。」他向注視著他的眾人露出一個微笑。
老鷹躁動地扇動著翅膀,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
「老實說……你們剛才路上經過的那座弔橋……」
餐廳里,裝置內的磁帶仍在滋滋地履行它播放音頻的職責。
「……也已經在同一時間掉下懸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