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
雖然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算綳得住,但事實上,在對視的一剎那,柯南內心掀起的驚濤駭浪險些把他從椅子上拍下來。
額頭隱隱冒出冷汗,從不知何時起就被悄然注視的驚恐佔據上風,甚至有一瞬間門壓過理智,讓他覺得對方肯定會做出殺人滅口這種舉動,下意識將手裡的信紙與照片背在身後。
草野朔沒有說話,柯南甚至不知道對方從何時開始就已經站在了門口。
是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將他從這種緘默的困境中拯救出來:「很抱歉打斷你們,但是,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白馬探從門框邊探出身子,疑惑地看向兩人。
「我也不知道。」草野朔慢悠悠地道,「也許,我是在等對方先開口——鑒於我才剛剛找到這裡。」
柯南下意識複述:「剛找到這裡?我以為你在那裡站很久了。」
「是的,這點我可以證明。」白馬探點頭道,「我也是剛剛才遇到草野先生。」
草野朔滿臉不在乎的表情:「是的,你也可以選擇不信。」
「千間門女士的確追上我,問我要不要一起探索。」草野朔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直接拒絕了她,然後就徑自轉身離開,不知道後面的事也很正常吧。」
毛利小五郎一噎,隨即轉頭看向白馬探:「那你呢?」
那隻時而威風凜凜、時而莫名焦躁的老鷹並沒有跟在他身邊。
「辛苦你了,華生。」白馬探走上前,與草野朔拉開距離的同時,伸出手臂接住又開始焦躁的老鷹。
「也說不定是偷偷藏起來了呢。」槍田郁美勾起唇角,她轉頭看向白馬探,「少爺,你不是追著千間門女士和女僕小姐離開的嗎?」
注意到柯南打量的視線,他禮貌地笑了笑:「我讓華生去找其他人了——分頭在別館里探索了這麼久,我想,我們是時候互相交換一下情報。」
「這下事情可大條了。」茂木遙史無奈地說,「一下子減員三人,這棟別館有這麼危險嗎?」
毛利小五郎像抓到破綻一般,立刻附和道:「對啊!還有那邊那個小鬼,千間門女士是去找你的吧?」
「站在這裡的就是全部了嗎?」茂木遙史看了一眼沒有任何離開傾向的老鷹,「可少了不少人啊,千間門大姐去哪兒了?」
「至於自稱不討小動物喜歡的草野先生,只好由我來親自通知。」
「哎呀,這可有點不好解釋了。」白馬探雖然這麼說著,表情看起來卻完全沒將事情放在心上,「草野先生,你怎麼說?」
毛利蘭擔憂道:「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柯南將照片和信紙一股腦揣進口袋,跳下椅子跟著他們出門。
白馬探詢問地看向手臂上的老鷹:「華生?」
老鷹不會說話,它扇動著翅膀,爪子朝遠離草野朔的方向挪了挪,卻的確沒有再起飛離開的意思。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吧?」
白馬探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好草野先生不怎麼難找……我在華生爪子上綁了說明信息的紙條,讓大家都到餐廳門前的走廊集合,這樣應該能把恰好錯過的概率降到最低。」
同行的另外兩人好像都不怎麼著急,慢悠悠地在走廊里散步。等他們來到約定的位置,茂木遙史等人早已經等在那裡。
聽到對方這彷彿抱怨一般的話,草野朔無辜地攤開雙手。
「還有大上先生,以及那位女僕石原小姐。」槍田郁美補充道。
「看來這下嫌疑徹底來到我身上了。」白馬探微笑著向他點頭示意,「事實上,我的確追著兩位女士的步伐離開……也正因為如此,我有幸見到了草野先生轉身離開的場景。」
槍田郁美輕笑一聲:「雖然自己被當作是嫌疑人,卻恰好可以證明別人的清白……你的運氣好像不太好呢,少爺。」
「也不能這麼說。」白馬探道,「事實上,草野先生明明可以和我互證的,對吧?」
「雖然在命運的分岔路口,我選擇跟在兩位女士身後,但很可惜,我接下來馬上就不小心失去了她們的蹤跡,只好回去找草野先生。」他轉頭看向草野朔,「而草野先生明明發現了我,卻裝作不知道一樣戲弄了我整整一路……漂亮的外表下,意外地隱藏著惡劣的性格啊。」
所以,這就是對方口中所謂的不難找……柯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完全就是跟了一路吧!
草野朔神色自然:「過獎。」
「說到這個……」茂木遙史打斷他們,「不是說要交換情報嗎?既然他們三位遲遲不來,我們就姑且先開始吧。」
「可是……我們不用去找他們嗎?」毛利蘭有些發愣,「假如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太為他人著想的話,可是很容易被反過來利用的啊。」槍田郁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先來吧,我們在棋牌室附近的鋼琴房……」
幾人站在走廊中交換了現有的情報,柯南猶豫了一下,在拿出紙片和信紙的同時,將照片也一同拿了出來。
「這是……我在書房找到的。」他小小地撒了個謊,將組織的存在從裡面摘了出去。
「哦哦!」茂木遙史立刻道,「這不是跟我看見的那幅畫很有聯繫嗎!」
他帶著眾人來到那幅畫的面前,走前前面的幾人一眼望去,幾乎全都為畫中女人超凡脫俗的美麗而感到震撼。
毛利蘭喃喃道:「好漂亮……」
「是個美人呢。」槍田郁美低聲道。
「不管看幾次,這位名叫依蘭達的小姐都是那麼美麗!」毛利小五郎感慨道,「如此漂亮的美人,說什麼毀壞——」
「——這種虛偽的東西,果然還是毀掉比較好。」
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毛利小五郎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
他頗為僵硬回過頭,只見黑髮青年面無表情地站在眾人身後,金色雙瞳中流淌著難明的情緒。
「是說紙片上的那句話吧?」白馬探反應極快地打圓場,「』虛偽又可笑『,』毀壞它,你將見到女神的真容『——也就是說,依蘭達很有可能就是紙片里提到的那個』女神『。」
「』毀壞『究竟是怎麼個毀壞法?」茂木遙史說,「我也考慮過這種手段,但對於一幅畫來說……是潑水,還是火燒?亦或是乾脆砸爛?」
「我投潑水一票。」槍田郁美冷靜道。
「在一個主要由木質結構構成的別館里放火……」白馬探也道,「我也比較傾向於先潑水試試看。」
「那我也投潑水一票吧。」茂木遙史看向草野朔,「這位小哥你呢?」
「我覺得都可以。」草野朔忽然笑起來,「說不定,只要達成』毀壞『的條件就好了?」
「那就四票了。」茂木遙史豪爽地道,「現在是四對三,我去接幾杯水。」
「我也去幫忙好了。」白馬探道,「現在這種情況,的確不適合再單獨行動——而且還有華生可以幫忙傳消息。」
毛利小五郎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敢相信幾人就這麼雷厲風行地決定了毀畫的方式。
——他們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還是別掙扎了,大叔。」柯南斜眼看著毛利小五郎,心想對方還是改不了這個老毛病,「……反正你也爭不過就是了。」
毛利小五郎眉毛倒豎,張口想說什麼,忽然後背一涼,緩緩轉過頭,迎面就看到毛利蘭黑著臉朝他微笑:
「爸爸……」
他一縮肩膀,立刻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柯南無語地移開視線,眼神不自覺瞥向草野朔,卻見對方正在站在畫前,無言地與畫中女人互相凝望。
這次,他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情緒:
——那是一抹極度隱晦的厭惡。
望著畫幅,夢中那張模糊的臉蛋開始變得清晰,直到最後與面前依蘭達的樣貌完全重合。
虛偽……
他的確這樣認為。
這是一張虛假的面容。
虛幻構築的美麗下,隱藏著無法為那張漂亮皮囊的愛慕者所接受的真容。
去接水的兩人沒有耽誤太多時間門,很快就帶著裝水的盆回到房間門。盆中水面上漂浮著幾隻高腳玻璃杯,顯然是為了分發給眾人當作潑水的工具。
「毀壞名畫……好吧,這幅沒有畫師署名的作品也稱不上名畫,但這種事我還的確是第一次干,這比捲入Mafia的槍戰還要有意思。」茂木遙史興緻勃勃地問,「誰先來做第一個?」
槍田郁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先把畫取下來嗎?」
在兩人說話間門,草野朔已經走上前,向茂木遙史手中的水盆伸出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拿起一隻玻璃杯時,只見青年忽然劈手奪過水盆,連水帶杯子,徑直向牆面一個暴扣!
「……喂!」茂木遙史不甘心的抗議終究是落在了動作後面,「你這樣會讓我們很沒——」
——沒有參與感。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下一刻,畫像里的美麗女人在眾人的注視下,轉動了她那對明亮灰色的眼珠。
依蘭達緩緩張開她莊嚴的嘴唇:
「——你不該這樣對待我。」
她的聲音柔和又清亮,如同她的面容一般,帶著股令人著迷的魅力。
「你說得沒錯。」草野朔隨手丟開水盆,朝她笑了笑,「我該換個更合適你的方式才對。」
他像是早有準備般從腰間門抽出一把匕首,凌厲地刺入畫像臉龐中央。
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門破碎,在還未反應過來的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張臉泛起一陣劇烈的漣漪。
她曼妙的身軀扭動了幾下,色澤油潤的皮膚上開始浮現嶙峋的鱗片;那雙灰色的眼睛仍注視著眾人,但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將眼皮完全撐開,徹底看不見為止。
無論是油亮的秀髮,還是秀麗的薄唇,這些都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寬大兩倍不止的顴骨,以及分叉的舌頭。
——只需摧毀它,女神便顯露她的真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