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15
邪見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家主子的身邊,那個女人身邊可是有犬大將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辦成事的邪見已經打定主意將他去求萊伊幫忙這回事——永遠地爛進肚子里。
然而他不說,不代表別人就不會問。
「去哪了?」
如果是鈴問的,邪見會讓她別多管閑事,然而這次詢問他行蹤的人是他的主子殺生丸。
被那雙冷漠的金色眼瞳盯著的時候,邪見有種渾身被看透的感覺,深綠色的皮膚瞬間驚出了一層的冷汗。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明明只沾上了一點點卻讓殺生丸又回憶起了當時被其血液給影響到的煩悶。
糟糕,忘記大人的狗鼻子了……根本瞞不住啊!
殺生丸這句話算是徹底堵住了邪見還想狡辯的心思,邪見慌亂地跪下來,又是熟練地磕頭謝罪。
「殺生丸大人!請原諒小的擅自做主!小的真的很希望大人的手臂能夠痊癒,才主動去找那個人類女人求醫的!」
其實一開始邪見也想過此事應該由殺生丸自己做主才好,但他只是在旁諫言了幾句就被殺生丸給揮了鞭子。
也不知殺生丸大人為何性子如此執拗,一個能治好手臂的方法明晃晃地擺在眼前,而且能醫好他的恰好是對他有好感的人,讓那個女人心甘情願為他醫治的辦法不就簡單明了了嗎?
這種由他暗示的所謂的『美人計』讓殺生丸當時差點直接殺了邪見,從殺生丸這裡先磨合的辦法不了了之。
但邪見自己越想越不甘心,最終他還是無法放過這一巨大的誘惑,瞞著殺生丸去找了萊伊。
先斬後奏的事他也做過不少了。
「殺生丸大人!請你相信邪見,此次,邪見是代表自己的立場去求助那個女人的,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殺生丸大人親自屈尊前往,本來,能為殺生丸大人分憂,就已經是那個女人的榮幸了!」
「然後呢?」
「……嗯?」
既然已經做了,殺生丸也不想再去追究邪見的自作主張了,不過主動辦事還沒辦好甚至丟了面就是另一件該罰的事了。
「你去找了她?然後她怎麼說?」
「呃,這個嘛……」
瞧見邪見回來之後那生悶氣的模樣就知道事情不順利,現在竟然還敢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
「把你和她之間發生的事如實說出來,邪見。」殺生丸下了最後的通牒。
邪見只能將他低聲下氣去求萊伊最後還是被拒絕的全部經過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邪見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直線下降,他閉上雙眼,不敢看自家主子如今的臉色。
「呵。」
男人冷笑一聲,聲音低沉沙啞落入邪見的耳朵里如地獄惡鬼,「邪見。」
「是!」
邪見立馬抬頭往上看,主子在叫他了,再低下頭閉上眼就不禮貌了,哪怕主子抬起自己的手一副想殺了他的姿態,都得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才行!
殺生丸手一抬,在邪見心臟瘋狂打鼓的時候,將右邊的頭髮往後撩去,這一邪魅妖惑之感的畫面讓邪見隱隱鬆了口氣,有心情弄頭髮的話,就證明還是有點理智的。
「——你說,我該怎麼去處理她呢?」
呃,這個,小的覺得有您的父親在那女人身邊,您應該奈何不了她什麼的,不如就眼不見為凈當無事發生。
——這樣的真心話邪見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他只是個僕人而已,為什麼要把這麼難的題目丟給他解決?
以往殺生丸大人遇到膽敢覬覦到他身上的妖艷賤貨,不都是二話不說地直接宰了嗎?哪有他一個僕人插嘴的地啊?
……對哦,殺生丸大人把問題丟給他,說不準就是不想動手才需要他來給個台階下的。
感覺好像成功揣摩出自己主子心思的邪見試探地給出了一個清新脫俗的回答——
「不如就,原諒她?」
殺生丸眼神微眯,金眸迸出冷厲的刀光。
邪見有些害怕地繼續說下去,「畢竟上回,那個女人及時救下了鈴,這次殺生丸大人若是能不計較她的言行,也算是還了這份人情了,這樣既展現了殺生丸大人您的風度,我們也不再欠她什麼了。
而那女人要是知道了殺生丸大人這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寬宏與大度,說不定會自慚形愧的想要去死的。
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不能被她給牽著鼻子走,索性讓那個女人好好活著,讓她深刻明白自己與殺生丸大人之間那無法跨越的差距。」
「當然,下次遇到那個女人,若是她還敢像這回一樣出言不遜,小的第一個不會饒過她的!」
說完之後,連邪見自己都震驚了,不過是情急之下為了保命才編出來的東西,竟然被他說的如此有格局,這還是他嗎?不,這不符合他陰險狡詐、瑕疵必報的個性!
讓高貴的純血大妖殺生丸大人去原諒一個人類,這種鬼話也虧他說的出口!
邪見立即就想要掌自己的嘴,然後猛地發現——哎,怎麼這麼安靜!
抬頭一看,他家大人好像聽進了他的話正思索著什麼,這天是要下紅雨了嗎?!
殺生丸沉默了許久,身上的戾氣無意識地收斂了許多。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面前這個弱的要死的妖怪是個年齡比他還長,跟著他之前也是統領一眾妖怪的頭頭,腦子這種東西還是有的,這也是殺生丸會允許他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的原因。
「殺生丸大人……那之後治療手臂這事?」
果然,邪見還是那個邪見,依舊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作死王者。
「——哼!」
殺生丸甩出鞭子給了邪見一個大嘴巴子,隨後揚長而去。
邪見摸著腫起來的臉欲哭無淚,他家主人最近是不是進入了什麼特殊時期啊,殺生丸大人的心思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
「萊伊,這是什麼?」
看著少女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斗牙王的狗頭湊過去一看,全是些看不懂的符文,雖然字跡清秀,但看久了容易眼暈。
「是公式。」
「公式?」
「你可以當成是人類文明進化的結晶——」
萊伊提筆繼續刷刷地在紙上寫著,「在未來,知識是人類延續生命意義非常重要的一環,一條簡單的公式囊括了好幾代人的心血。」
「我在對能治療妖怪傷勢的千年草進行解析,這些公式說不準能幫助我拓寬千年草的實際效用。」
萊伊解釋道:「不過就算得不出成果也沒關係,畢竟實驗失敗在知識的探索上乃是常態,我寫的這一摞,最後可能都是用不到的廢紙。」
斗牙王更加茫然,「……聽上去像不會成功的事,為這種事浪費時間有必要嗎?」
「有啊,如果設想真的能成功的話,就能幫助到更多的人了。」
萊伊笑了笑,「在未來,人類之所以還能繼續存活,並活的越來越好,就是因為總有些先驅者在明知會失敗甚至到最後會一無所獲的未知道路上——依舊願意去探索去嘗試,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與時間……
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偉大就是了,會這樣干,是因為我習慣了這種不斷去思考去突破的學習模式,現在,我要是不動動腦子總會覺得十分的難受。」
斗牙王沒太聽懂,但他無端地覺得這樣在一堆書籍里發奮圖強的萊伊很厲害,也有種被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光芒給閃瞎的錯覺。
這時作為過來人的童磨可以告訴斗牙王——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是他們這群只會打架的莽夫+文盲無法觸及的『學神』的境界——學無止境。
有幸能被納入文化人之一的吉田松陽淡笑不語,萊伊在學習上的自律要是能多分給其他幾個就好了,他們需要多讀點書。
「今天就到這吧。」
萊伊合上了筆記本,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跟地念兒約好了,要一起幫忙整理葯田的。」
斗牙王,「……」這娃一天真的有好多事要干哦。
同樣去過現代生活的繼國緣一可以告訴斗牙王——這叫『卷王』。
地念兒是一隻外形巨大,面貌奇怪的半妖,如今與人類母親相依為命,靠著父親地妖留下的藥草田為生。
因為那半妖的身份和奇怪的外形,地念兒沒少遭受村子里的欺負,萊伊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聽過不少人講地念兒的壞話,真正見到時她被地念兒那雙純真的眼睛給吸引住了。
認真了解過後,才發現地念兒雖然有妖怪的血脈,生性卻溫和善良,他沒有傷過人,甚至面對村民的欺負也只是哭著跑回去找媽媽而已,萊伊還是第一次見面對人類都能儒弱膽小到這種地步的妖怪。
「地念兒!我來了!」
遠遠就能看到那在葯田上耕耘的巨大身影,萊伊小跑過去向他揮了揮手。
見到是她,地念兒身子一頓,裸/露在外的肌膚瞬間變為了燙燙的紅色,他下意識地背過身去,光速地跑回了屋子裡,地面都因為他的跑動震動了幾下,他這樣急於逃跑的樣子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他似的。
「他這是害羞了。」
地念兒那年歲已高的母親邊整理草筐里的藥草,邊對有些納悶的萊伊解釋道:「以前,還從未有人類願意主動親近地念兒,結果一來就是你這樣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好了,地念兒,快出來吧!」
地念兒的母親轉頭朝著屋裡大聲喊道:「萊伊已經提前說過會來這邊的,你現在躲著不見人家,實在是太不懂禮貌了。」
「……對不起。」
地念兒從屋裡走了出來,對上萊伊那雙毫無芥蒂的眼神時,又害羞地低下了頭,聲音細小地跟蚊子似的,「上次,按照萊伊你所教的方法,藥草的長勢真的變得更好了。」
「那也是地念兒很會照顧藥草的關係。」
萊伊展顏笑道:「上次多虧地念兒,讓我認識到了很多新的藥草,今天,我也能跟著你一起學習嗎?」
地念兒臉紅地說不出話了,「……」一、一起、一起……
地念兒從來沒見過像萊伊這麼好看的姑娘,尤其是她還不介意他半妖的身份,純凈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他在別的人類那裡看到的偏見和厭惡,她似乎是被藥草給吸引過來的,因為她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聽說了萊伊正在四處行醫救人的經歷,地念兒很想把家裡能拿出的藥草都送給萊伊,只憑她對他那平等尊重的真心,就值得地念兒為此任性一回。
不過萊伊並沒有收下,只是和他在葯田裡聊了很多關於草藥的知識。
她很細心,笑起來特別耀眼溫暖,說話溫溫柔柔的,那雙盛有光的黑色眼睛包容了地念兒因為不懂和人相處展現出的所有失態……
地念兒第一次和母親之外的人類有這麼多的交流,那是個令地念兒感到格外幸福的午後,半夜睡不著回想起和她相處的片段,都能開心地流下眼淚。
明明沒有病,但地念兒感覺自己也被萊伊大夫給治癒了一樣。
不過,這樣美麗而溫柔的人很快就要離開了,這個村生病的人都已經被她治好,她要前往別的村子去拯救更多的人。
「請你一定要收下!」
要走時,萊伊特地來和他們告別的,地念兒將一籃新摘的藥草雙手捧到萊伊面前。
「謝謝你,地念兒。」
這次,萊伊沒再拒絕,她將藥草抱在胸前,籃筐的表面很光滑,沒有任何細刺扎到皮膚,真的是很溫柔的半妖呢。
「這段時間,能和你相處
,我感到很開心,地念兒。」
「……我也是,萊伊。」
「……」
——「已經走遠了。」
黃昏當頭,地念兒的母親對還坐在屋子前,凝望著萊伊離去的方向出神的地念兒說道:「這麼好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最後會便宜了誰家的……可能已經有主了,陪伴在她身側,臉上有月牙妖紋的白犬可是妖怪啊。」
地念兒落寞地『嗯』了一聲。
——
萊伊行走在山林的途中遇到了一個熟悉的男孩,不過這是他們倆之間第一次見面。
攔在萊伊和斗牙王前進的路的是一個穿著和珊瑚除妖師裝扮相似的男孩,他雙眼無神,嵌入進他身體的四魂之玉碎片明晃晃地落入到了萊伊的眼中。
「……死人的氣味。」
斗牙王動了動鼻子,嗅了嗅,眼神一凜,進入了戒備狀態,「他身上還有很多別的妖怪的氣味。」
「是琥珀,珊瑚的弟弟。」
萊伊道明了來者的身份。
「那個被奈落帶走的?為何出現在這裡?」
哪怕知道面前是犬夜叉同伴的親人,斗牙王眼裡的戒備依舊沒少,「是奈落派他來對付你的嗎?」
「不管怎麼樣……來了,我就不會讓他走了。」
在琥珀拿起鐮刀的那一刻,萊伊一個瞬身過去將他給劈暈,任由琥珀暈倒在地的萊伊頭髮突然被一陣風吹得凌亂地飛起。
……風?
萊伊似有所感地望了望天空。
「要怎麼處理他?」
斗牙王的爪子碰了碰琥珀昏睡的臉,「要送回給珊瑚嗎?」
「……暫時不能,不能讓珊瑚見到這樣的他。」
萊伊蹲下身,手指按在琥珀的脈搏上,「死的很徹底呢,沒了四魂之玉碎片,就是一具很快就發臭的屍體而已,而讓四魂之玉碎片留在他的體內,也非長久之計。」
「——你不會連死人也想救吧?」
想到萊伊曾製造出的各種奇迹種種,斗牙王又不太確定地問了她一句,「能行嗎?」
萊伊搖了搖頭,「這樣的,我做不到。」
目前,萊伊唯一擁有的能令除她以外的死人復活的能力——第三個具現化繫念能力【被祝福的守護之牌】,被其祝福的當下人必須是活著的,這個死而復生的能力預防的是以後的死亡。
「……萊伊,沒有人能挽救所有人。」
看著萊伊撫摸著琥珀的臉頰露出了悲憫的神色,斗牙王說道:「你沒有做錯什麼,不必為自己做不到的事,而感到愧疚。」
「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站在姐姐的角度,為珊瑚感到難過而已。」
萊伊被斗牙王突然嚴肅的言論給搞無奈了,「……珊瑚已經失去的夠多的了,看到唯一的親人變成這樣,會更絕望的吧。」
「……要救活他的辦法還是有的,殺生丸手裡的天生牙應該能做到,不過——」
想到因為他,少女拒絕了為殺生丸治療手臂,殺生丸要是在氣頭上的話……
斗牙王的尾巴蔫巴地垂下。
「能復活死人的刀——天生牙。」
萊伊給琥珀打入了令其肌肉暫時麻痹的葯素,然後便將他攔腰抱起,她說:「那就去找殺生丸吧。」
斗牙王,「現在?」
「現在。」
萊伊的臉上沒有一絲的退卻,「抱歉,斗牙王,和你的約定看來是要報廢了。」
「救人的事要緊,我之前提議的就當沒有吧……你的想法才是對的,先治好殺生丸的手臂和讓他之後悟到屬於自己真正的『道』,兩者並不衝突。」
想到自己一根筋的做事風格,捅出來的爛攤子卻只能讓女孩來收拾,斗牙王不禁有些慚愧。
還是聽一下吉田松陽的意見,空閑的時候,多讀一些書吧。
——
見走在最前方的身影
突然停下不動了,邪見也牽著阿哞停下,好奇地問道:「殺生丸大人,怎麼突然停下了?」
味道……越來越近了。
一陣狂風席捲而來,銀色長發與六角紅梅的衣擺一同往後方飛揚,馱著少女的白犬從天而落到到了殺生丸的前方,風漸漸歸於平靜。
「——是你!」
見到少女,邪見怒上心頭地用手指直指對方,「你這女人竟然還敢主動出現在殺生丸大人的面前!」
「萊伊姐姐!」
坐在阿哞背上的鈴笑著和萊伊打了個招呼。
萊伊努力平復突然急速跳動的心臟,在對上那雙淡漠的金色眸子時,一直堅定的內心突然有了一絲絲的退卻,她索性直接豁出去了,從斗牙王的背上下來,朝著殺生丸飛奔而來。
「喂!你這女人!想對殺生丸大人——」
看著萊伊氣勢洶洶地跑來,邪見護主地拿著人頭杖上前,被殺生丸喝聲命令。
「邪見,退下。」
殺生丸手放在了刀柄上,嘴角往上揚起了戰意的弧度,瞳孔都興奮地閃現出了一瞬的紅色。
他正欲拔出斗鬼神,對著少女迎面劈下,誰知向他奔來的少女身子往下一彎,在他前方不足半米的地方,急速剎車——跪了下來。
殺生丸,「……」
邪見,「……」這女人搞什麼呢?
少女在銀髮犬妖面前跪了下來,雙手還捧著一根大概一米長的樹枝,虔誠地捧到了殺生丸的面前。毫無任何防禦措施,顯現出了最為無害任君處置的姿態,少女抬眸,眼珠子圓圓的,神情認真——「我來負荊請罪了!」
「……」
殺生丸的心情瞬間從原本以為有架可打的興奮轉變為了無語凝噎,他的手從刀柄上放開,就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女打算演哪一出。
沒皮沒臉的事,萊伊乾的也不少,但對方冷漠地不打算接戲,萊伊只能強壓下心中翻湧起來的羞恥情緒,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實在很抱歉,殺生丸大人,之前邪見大人來找小女子的時候,小女子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冒犯到了殺生丸大人,希望殺生丸大人能不計前嫌地寬恕小女子的罪行,也希望殺生丸大人能給小女子重新贖罪的機會,讓小女子為大人分憂。」
邪見,「……」槽點太多了,這女人怎麼陰晴不定的,在他和殺生丸大人面前完全是兩幅面孔!
殺生丸沒答話,視線放在了對方的那張臉上,試圖從她的細微神情找出這女人性/情突變的原因——
臉邊柔軟的黑絲,被少女撩到了耳後,露出了那白裡透紅的小耳朵,其中的一隻耳朵戴著礦晶耳飾,耳針穿透肉肉的耳垂,針頭陷進去的那一塊肌膚泛起的紅紅的一點格外明顯。
面上說著是來請罪的,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敢於直視他,溫和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眉眼,微妙的透露出不會屈服於任何人之下的心性。
她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好似面通透的鏡子,清晰地倒映出了殺生丸在她眼中的神采,又深邃的如億萬星辰,有著勾人深陷進去的魔力。
幾滴汗珠從額角劃下,順著幾乎沒有毛孔的細膩肌膚,從下巴低落到粉白透光的鎖骨處,再划落到更為幽深之處……
帶點水光的殷紅的小嘴從中微微分開了一條縫,又欲言又止地合上,唇珠往下唇一壓,似是有些緊張。
……
殺生丸的眼神幽深了幾分,萊伊有種被大型猛獸盯上當成獵物的感覺,心裡毛毛的。
她離他有半米遠,以她特殊的體質,這樣的距離,誘人的香味濃郁地令殺生丸心煩氣亂,偏生少女還毫無防備地向他展露出了纖細白嫩的脖子,她知不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只藏著利爪的小貓,但這樣近的距離,他完全可以在對方反應不及的情況下,迅速地張開獠牙一口咬斷她的脖子,然後她就只能無力地成為他囊中的一
道餐點。
能以一抵禦千萬妖怪的她不該毫無防備地將最致命的要害展示在一個妖怪的面前……
她有這樣的意識,她該有這樣的防備,面對任何人都應如此,她只是……為了顯示,自己道歉的誠意嗎?
與殺生丸四目相視,這樣仰視的角度令萊伊倍感壓力,時間好漫長,好似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斗牙王也覺得有點久了,他化成人形,走過來,主動解釋了這場誤會的來龍去脈,「殺生丸,其實萊伊沒有做錯什麼,她想為你治好手臂的,只是……是我阻止了她,她因為和我的約定,才會用那樣的方式拒絕的。」
殺生丸並不感到意外,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但他無端的被斗牙王彰顯存在感的氣味和發言勾起了剛剛還未有的火大的情緒。
「你的氣味熏到我了。」
殺生丸面色不虞地看向斗牙王,「離我遠點。」
斗牙王看著自己和殺生丸之間有三米遠的距離,臉上掛滿了問號——不帶你這麼雙標的!殺生丸!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沒說出『滾』這個字。
斗牙王往後退了些距離,納悶歸納悶,也明白這是成年犬妖的領地意識在作祟,一般將其劃分為自己領域的犬妖是不會允許其領地內出現和他實力同等的成年雄性,一旦踏入就會讓犬妖立即釋放攻擊的信號。
哪怕那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兄弟都不能倖免。不過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會這樣的,這種領地意識會過於強烈地外放往往會伴隨著一些特殊的情況。
比如犬妖受傷的時候,比如犬妖在進食的時候,比如犬妖在修鍊的時候,又比如……有犬妖想要交/配的雌性在他劃分的領地里的時候等等等的情況。
嘶——
斗牙王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願意再細想下去了。
看到殺生丸連自己父親的靠近都嫌棄,萊伊覺得可能正是自己湊太近了,才會讓對方心生反感,遲遲沒有下文。萊伊開始慢慢往後退開些距離,小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又讓移開過一會兒的視線重新放回到了她的身上。
當那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冷厲目光又回來后,貓貓的直覺讓萊伊下意識地停止了自己的小動作,捧著樹枝的手有點點酸了,萊伊抬頭露出了個帶有點討好意味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能,原諒我了嗎?」
殺生丸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將頭瞥向一邊,高傲地從鼻子發出了一聲冷哼。
萊伊,「……」
這隻狗狗真的好難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