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死靈法師的職業操守(二十九)
伊莎貝爾腳步一頓,看向眼前的攔路虎,「為什麼,因為我是女人?」
尤金微笑,「你想多了,任何人都不行。」
伊莎貝爾可惜地看了危野一眼,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給人絲毫機會呢。」
危野道:「抱歉。」
「你永遠不必向我道歉。」伊莎貝爾紅唇勾起,向他眨了眨眼,「其實你這樣更好,不要給任何人機會哦。」
這樣一個美人當眾示好,周圍人頓時瞭然露出曖昧神色。
伊莎貝爾的到來回答了肖恩先前的問題,原來伽馬帝國決定性的倒戈也是黑暗之子的手筆。
就在光暗顛覆,加來大陸的名字重啟的這一天,在場之人旁觀了一段足以載入史冊的香艷故事,黑暗之子與帝國女王,英雄與美人,亘古不變的話題。
只有尤金額角跳了跳,為什麼他還要防女人?!
「黑暗神在上,感謝黑暗之子!」踏著光明神殿廢墟,黑暗族系的激動呼喊響徹雲霄。
加來大陸的光暗之戰告一段落,教廷戰敗,三千年的光明統治就此終結。
沒有光明教廷的霸權洗腦,未來的日子黑魔法公會將逐漸壯大,終有一天民眾會改變對黑暗的恐懼。
然而此時,更宏大的戰爭並未結束。大部分人在攻佔光明神殿、親眼見證黑暗神重擊光明神后,對這場神戰充滿信心,認為這將是一場復仇的神戰。
危野卻有擔憂浮上心頭。或許是關心則亂,他滿腦子都是001還沒有完整,面對主神會不會吃虧?
系統地圖關了又開,他盯著上面的兩個綠點出神。
從黑暗領域出來,艾爾維斯和尤金就滿綠了。但阿茲曼還差那麼一點兒。
老男人果然難攻略。
傍晚,危野送走伊莎貝爾後,獨自去了阿茲曼的房間。
百年以前,暗精靈王就在籌劃著復仇,這場戰爭有他的帶領才贏到最後。他獨自一人就殺了三個紅衣主教,然而被光明神的光焰灼傷,陷入昏迷。
「艾爾,你進來吧。」危野將窗戶打開,悄聲呼喚。
艾爾維斯從窗口翻進房間。他是應危野的請求來治療阿茲曼的,雖然不太情願,但他早已在心裡發過誓,會對死靈法師有求必應。
檢查之後,艾爾維斯不吝魔力,連刷十幾個最高級別的治癒術,床上的人終於悠悠轉醒。
於是睜開眼,阿茲曼就看到死敵正用法杖對著他。他瞳孔一縮,差點兒出手,要不是危野站在一旁,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艾爾維斯手裡。
身體沉重坐起來時,就見危野低聲跟艾爾維斯道著謝,又主動親密地抱了抱他,「你現在不方便露面,一定要在安全的地方藏好,記得給我消息。」
「我一定及時聯繫你,你別擔心。」擁抱時親到了死靈法師的髮絲,艾爾維斯回味著甜蜜的身體接觸,紅著臉跳窗離開。
親親密密告別之後,危野才有空把注意力分給傷員。
「……」阿茲曼的臉有點黑。
亡靈騎士不正經的話浮上腦海,風流一點兒也不算罪過?
暗精靈王不可能給人做情人,再喜歡對方也不可能。
阿茲曼神色收斂,說起正事,「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還有些後續要處理。尤金在幫你整合族人、安排傷員,你不用操心,好好養傷就好。」
阿茲曼淡淡點頭,抬眼看向他,「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危野轉身坐在房間里的軟椅上。
阿茲曼問:「你想重建黑暗神殿嗎?」
三千年以來,光明神一系的神殿林立,黑暗神殿早已不復存在。
如今黑暗族系佔了上風,各地的神殿被一座又一座推倒,好似又一個輪迴。
危野想了想,說:「我覺得最好什麼神殿都不要建。」
「想信仰神明,自己供奉就好,沒了各種各樣的神殿,大家就不用被強迫上稅了。」
要知道每年的神殿修整和上貢都是一筆稅收,對平民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阿茲曼驀地一笑,「果然是你的回答啊。」
很久以前,他就從死靈法師口中聽到「信仰自由」的言論,一直記在心裡。
阿茲曼倚在身後軟枕上,單膝曲起,「黑暗神那裡怎麼辦?」
「我可以勸勸他,他應該不會在乎這些……」危野睫毛微垂,似想到什麼,聲音漸低,「還不知道神戰會怎麼樣呢。」
阿茲曼深深看著他,「擺脫他的控制,不好嗎?」
死靈法師露出茫然之色,「我不知道……」
阿茲曼輕輕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諾德過來看暗精靈王,發現他清醒驚喜不已,「王,您餓了嗎?我這去把準備的食物帶來!」
危野看看天色,起身,「那我先走了。」
「先別走。」阿茲曼,「你陪我一起吃。」
想到他昏迷這麼久,大概感覺寂寞,危野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諾德送來兩份食物。精靈主要吃蔬果,阿茲曼的餐盤裡除了果子,還有兩朵碗口大小的花,危野吃著自己香噴噴的燉牛肉,目光卻不由自主飄過去。
阿茲曼戲謔抬了抬眉梢,「還要喝嗎?」
「可以給我嗎?」危野歪了歪頭,他很喜歡那香甜的味道。
阿茲曼知道他的酒量是喝花釀都會醉的程度,卻沒有提醒,將花朵遞了過去,還體貼道:「只要你想喝,隨時可以跟我要。」
真是好心的精靈。
片刻之後,死靈法師漂亮的雙眼漸漸獃滯,慢吞吞眨動著,像蒙上一層朦朧的輝光。
阿茲曼一隻手懶洋洋支著下頜,含笑注視著他,一簇藤蔓悄無聲息從地板下鑽出,爬到他的身邊。
危野靜靜看著撐過來的藤蔓,似有些疑惑地愣著,又看看暗精靈王,乖巧得宛如任人擺動的布偶。
「這次這麼乖?」阿茲曼悶笑一聲。
藤蔓輕輕撩動長發,暗精靈王親手製作的發扣被解開,銀灰色髮絲流淌而下。
枝條蜿蜒糾纏,輕柔將危野抱起送到床上。
然後伸向了他的衣服,頃刻間剝掉他黑色的斗篷和法師袍,只留下貼身的單薄衣物。
窗外吹進清涼舒適的微風,柔軟枝蔓代替阿茲曼的手,緩緩拉起被單蓋到他身上。
男人柔聲道:「睡吧。」
不知不覺,危野閉上了眼。
夜色漸深,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阿茲曼卻毫無困意。他靠坐的姿勢自始至終沒有動過,目光在身邊熟睡的人身上游移。
長發披散成一片,死靈法師好似枕著一層月光。細密睫毛安穩垂在眼下,毫無防備的模樣讓人心癢。
然而再意動也不能伸手,只有藤蔓不停摩挲著豐厚的髮絲,你中有我纏繞起來。
精神力操控的東西,總是更容易顯露主人心意,然而觸感終究傳不到主人身體里。猶如隔靴搔癢,阿茲曼深深吐出一口氣。
滑動的藤蔓蹭開被單一角,露出白皙手腕,他忽然注意到那隻黑色手鐲。
蛇鱗栩栩如生,在月光下閃爍寒光,宛如活物一般。阿茲曼莫名不喜歡這東西,藤蔓擦過手腕內側,輕輕勾動手鐲。
就要褪下來的時候,黑色手鐲倏然一動!
阿茲曼金眸一眯,藤蔓立即化為牢籠捆上去,下一秒,手鐲竟化成一條小蛇,扭身咬斷藤蔓掙脫。
承受過神明的攻擊后,手鐲力量散盡,黑暗神切斷了附在上面的精神力,但上面還承載著神明的精血,以及一絲殘留的微弱精神力。
它也誠實反映著主人的。
藤蔓撲空擦過尖細的蛇尾,阿茲曼臉色難看地看著它飛快沿衣衫縫隙鑽了進去。
光滑鱗片劃過柔軟肌膚,黑色小蛇猶如冬眠凍僵,自覺向溫暖的地方鑽進。睡夢裡突兀被入侵,睡夢裡的死靈法師發出一聲迷茫的嗚咽,「嗚!」
阿茲曼幾乎是瞬息間想象出衣衫下的情形,怒火之外,呼吸短暫地停滯了一下。
當危野被驚醒之後,喉間的聲音隱忍起來,他咬住唇,「什麼……東西?」
扭臉,就看到幾乎是包圍住他的藤蔓。眸光震顫,「阿茲曼!」
那點兒醉意全都嚇散了,他聲音也在顫,不敢置信,「你不能這麼……欺負我!」
「我欺負你?」男人磁性的聲音不辨喜怒。
他暗色皮膚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只一雙金眸閃爍,平添壓抑危險之感。
阿茲曼緩慢地低笑一聲,「我可是從來不白承擔罵名的。」原本只是圍繞在死靈法師周身的藤蔓兇猛撲上,隨他心意而動,一把拽出了那條黑蛇。
危野:「……!」
宛如被捕蠅草捕捉的獵物,他努力掙扎,卻被靈活無比的藤蔓拉扯住四肢。
危野泛起霧氣的眼看向阿茲曼,男人換了個姿勢,兩條長腿交疊。
精靈實在是種得天獨厚的生物,眼前的暗精靈王姿容尤其瑰麗,即使是隨性而坐,一舉一動仍帶著矜貴優雅的美感。
要不是他微微眯起眼的暗色和腿間的鼓起,危野會以為他在欣賞什麼美景,但這種反差也讓被操控的感覺更為強烈。
嗚嗚嗚爽是爽,但這種藝術對人類來說是不是太早了。
一切結束后,危野被溫柔安撫著放進柔軟被子里,恍惚聽到男人輕輕喟嘆一聲,「真是失策。」
「即使是情人,要是可以的話,我竟然也想認了。」
驕傲的暗精靈王低下頭被征服。
【三名目標好感度已滿……】熟悉的任務結算機械音在腦中響起。
一切景象模糊,猶如遊戲結束的退出步驟,危野眼前倏然一黑。靈魂彷彿被吸入空間隧道里,漂浮不定,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重新找回自我的存在時,他發現自己漂浮在蒼茫宇宙中。
危野心裡一顫,「001?」
孤獨感油然而生。
腳下、頭上全是無邊無際的空曠和黑暗,什麼都觸摸不到,只有遙遠的地方有星光閃爍。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動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如過去無數次的陪伴與回答,「我在。」
男人沉穩的胸膛碰上他的背,「我回來了。」
危野轉身抱住他的腰。
他抱得緊緊的,聲音里還帶著后怕,「我還以為——唔,所以說,你現在完整了嗎?」
「我完整了。」001手掌撫摸著他的後背,「謝謝你,是你最後攻略了這個世界,我才能收攏力量打敗主神。」
「那可真好。」危野喃喃,「我們贏了,都是我的功勞。」說著說著,他撲哧笑了出來。
「嗯,都是你的功勞。」
危野剛想說那他的獎勵呢,下頜被抬起,唇瓣落下繾綣一吻。001輕笑道:「你看那些星星。」
星光遙遠,但當危野抬頭看過去時,001讓那些光點在他眼中放大。
那些星光每一個都是一個美麗的星球,危野驚訝睜大了眼,注目在哪一個星球,就有一個小世界在他腦海中呈現。
「我把它們送給你。」抱著他的男人溫柔道:「還有我自己。感謝你讓我變得完整,這些報酬夠不夠?」
危野連連點頭,額頭在他肩膀上撞了撞,「賺大發了,嘿嘿。」
他們在星河裡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