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朱標成為學子公敵
聽到自家爹讓弟弟們領六部,朱標嘴角微抽。
洪武帝怎麼用上了康熙帝的招數?話說,他都這麼努力了,這個時空應該沒有康熙帝,直接走向共和了吧?
「怎麼,你也覺得他們幾個還太稚嫩,不能去六部?」朱元璋立刻道,「其實爹也這麼想!但他們非鬧著要幫你幹活!」
朱標愣住,然後右手虛握放在嘴邊,笑眯眯道:「他們當然能。」
朱元璋無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才同意他們的要求。希望他們不要反過來給你添亂。」
朱標道:「我相信他們。「
朱元璋不客氣地翻白眼。在標兒眼中,弟弟們哪裡都好。
朱標同意后,朱元璋很快就給兒子們安排工作。
為了讓兒子們能幫忙,而不是添亂,朱元璋先選擇兒子們進擅長的部門工作。等朝廷閑下來,再讓他們輪崗。所以朱樉和朱棡進了兵部,朱棣和朱橚進了工部。
朱楨年紀小,仍舊主要在官學上課,閑暇的時候就給朱標當小書童。
在哥哥們的教導下,小書童的工作,朱楨已經做得非常熟練,得到了大哥多次誇讚和獎勵。
新奇的玩具,單獨製作的故事書,特別準備的零食……朱楨很想對大哥說自己已經不是稚童,不用像哄孩子一樣哄著他。但他只是想想,沒說出口。
胡充妃在聽到兒子煩惱之後,心中酸澀,嘴中打趣:「你哪是不好說出口,是不願意說。收到禮物很開心不是嗎?」
這些東西不是太子對其他皇子的賞賜,是哥哥對弟弟的獎勵。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兒子高興。
何況,兒子真的很喜歡太子殿下送給他的東西。
太子殿下不是把兒子當稚童,而是看出了自己兒子還是個小孩子啊。
朱楨當然不承認,他堅持認為,自己只是不好拂太子大哥的好意。
胡充妃在妃嬪聚會上忍不住吐槽了自己的兒子,把其他妃嬪酸得不行。兒子還很小的胡順妃和郭寧妃回去就拍著熟睡的兒子嘆氣,讓他們快快長大,不要讓胡充妃的兒子專美於前。
雖然妃嬪們之間沒有什麼競爭的勁了,但兒子們還是可以在太子面前爭一爭。
朱標的四個弟弟進入兵部和工部后,幹活十分利落,承擔了不少工作量。朱元璋十分高興,當即抽走兵部和工部的人,將人調往其他四部。
其中禮部調入的人最少。
禮部尚書趙瑁雖然被查,但可能是禮部是「清水衙門」,牽扯進的人不多。再加上無論是徵召來的元朝舊官吏、地方著名大儒,還是翰林院的學士們,通學問不通庶務的人很多。所以當其他部門缺人的時候,禮部不僅不缺官員,仍舊是一群人排著隊等缺。
他們倒是想去其他部門,但無法通過朱元璋設下的「跨部門」考試,又不肯拉下身段去找人學習。
因朱元璋沒空舉辦太多大型典禮,教化的職責又被朱標等人分走,所以禮部的人相比其他人更閑。朱元璋決定五月會試的時候,禮部的人有條不紊地迅速準備妥當。
趙瑁被免官下獄后,禮部尚書由劉三吾接任,此次科舉的主考官也是劉三吾。
劉三吾家中世代在元朝為官宦,在士林中聲望極高,道德口碑極好,被推舉到朱元璋身邊當官后,因學識淵博,頗受朱元璋信任。
不過作為傳統文人,他有較為輕狂的一面,和朝堂格格不入,多次被吏部彈劾怠職,官場不斷沉浮,都被朱元璋保了下來。
他這樣不慕名利的一面,讓他的聲望更加高。
在兩廣大案之後第一次會試,朱元璋就讓其當主考官,可想對他的看重和信任。
當然,朱元璋最信任的肯定不是他。只是他最信任的人都通庶務,有更重要的事要忙碌。劉三吾只通學問,正適合作為主考官。
會試交給劉三吾,殿試的主考官,朱元璋自然讓朱標擔任。
他心中的小算盤撥得噼里啪啦,要在進士們面前炫耀自家標兒。
朱元璋卻不知道,當他單獨召見劉三吾,在劉三吾耳邊絮絮叨叨訴說自己的信任和要求后,劉三吾回到家中,在書房呆坐許久。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劉三吾正坐在父兄畫像面前,背挺得筆直。
在父兄畫像面前,除了劉三吾供奉的香火貢品,還有四個大字。
家仇國恨。
.......
「真熱鬧。」朱標感嘆道,「好久沒回南京,改變真多。」
劉璉撇頭:「呵。」
宋璲和朱同同時用眼睛瞪他。
朱標無奈道:「你還鬧彆扭?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啊,我怎麼告訴你?」
劉璉彆扭:「你之後不是知道了?難道你信不過我?!」
朱標更無奈:「我怎麼能越過我爹做決定?好了好了,下次我去安南帶你一起去,你不是說想看看安南的景色嗎?」
劉璉抱著手臂,道:「這還差不多。」
宋璲和朱同露出不忍直視的神情。
劉璉,你居然讓太子哄你!這什麼恃寵而驕啊?
朱同忍不住道:「那我呢?」
哄了一個,其他人也不能忽視,朱標就是端水大師:「都有機會去,輪流去。我這次絕對不拋下你們。」
宋璲和朱同滿意道:「謝公子。」
朱標道:「稱呼我的字即可,我們扮做考生,可別露餡。」
朱標做請狀:「仲珩兄,大同兄,孟藻兄,請。」
宋璲、朱同、劉璉笑著拱手:「伯澤兄,請。」
四人裝作至交好友,搖晃著扇子,走下了馬車,開始逛街,微服私訪。
其實倒也不是裝作,他們四人確實是至交好友了。
三千考生在京中滯留了已經兩月。禮部要準備一個月才能開啟會試,他們還要再滯留一月。
他們得到了朝廷的補貼,可以去官學上課,去印刷廠和書社、公學兼職,與其他考生建立了類似同窗的關係。
之前他們只是同鄉聚在一起,現在聚在一起的人已經打破了地域的界限。
帶著各地不同口音的官話在茶樓酒肆激烈碰撞,氣盛的學子們時不時地和對方文斗,激烈文斗后大部分都會成為朋友。
他們還和官學、國子監的一些學生成為好友。官學和國子監的隔膜,因為他們也有了破冰的跡象。
不破也不行。國子監的學生知道官學的創始人就是太子,心中被老師們塑造了許久的虛假的自傲不由崩塌。
儒家變成儒教之後,讀書就變成了「貨與帝王家」,皇帝需要什麼,科舉要考什麼,他們就學什麼。
太子創辦官學,那麼官學教授的內容才是皇帝想要文人學習的內容。他們要麼自傲地不走仕途,要麼就老老實實按照朝廷的規矩來。
如果是王朝建立后,皇帝要建立與以往不同的官學定會遭遇劇烈反對。但誰讓官學是先於國子監建立?而且建立的時候,世間人都不知道創辦者就是朱元璋的繼承人,對其十分輕視呢?
在許多老派文人看來,就算大明建立之後保留了官學,但只要皇帝沒有公開偏袒,他們仍舊能夠憑藉千年的積累壓過這個新興的學派。
結果官學就這麼保留了十幾年,培養了大量學子,到朱標身份坦白的時候,已經是「積重難返」。
「怎麼沒見過四位?」朱標等人進入一個茶樓后,大約是他們就算喬裝打扮,其氣度也卓爾不群,立刻就被正高談闊論的學子們拉住,熱情地與他們打招呼。
朱標笑道:「我四人是京城周邊人,聽會試延期后就立刻歸家繼續苦讀,近日得到消息才來京城。」
朱標這樣的學子不少。會試剛延期的時候,朝堂還未有補貼的政策,所以能返家的學子都已經返家,只有家中較遠的學子留在京城等待。
之後朝廷雖然有補貼,但他們也不是什麼都不花費,所以仍舊傾向於留在家中。至於去官學和國子監上課,只要能考中,他們自會有機會。若考不中,積極鑽營也沒用。
好吧,他們就是酸。因為朝廷補貼只登記一次,錯過了就不能再申請。
「你錯過了在官學上課的機會,一定懊悔了吧?」一個略顯輕浮的書生打趣道。
劉璉冷哼道:「等我等金榜題名,自有大儒為我授課。」
那輕浮書生並不生氣,笑道:「這倒也是。兄台很自信啊。」
劉璉懶洋洋拱手:「都是從鄉試中廝殺出來的舉子,沒些自信怎敢來京城?」
輕浮書生大笑:「兄台所言極是。在下練子寧,名安。」
見朱標等人疑惑,他身旁一沉穩書生道:「練兄以字行於世。」
世間文人雖然多以字相稱,但基本都以名行於世。對外只稱自己的字不稱名的人,要麼有避諱,要麼很有個性。
練安練子寧顯然是後者。
朱標立刻拱手道:「小生陳煒,字伯澤。」
「煒」是朱文正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的名字,朱標借用了。
劉璉瞥了朱標一眼:「在下名為劉廌,字孟藻。」
宋璲笑道:「在下宋懌,字仲珩。」
朱同道:「在下朱辰,字大同。」
這三人都借用了自己兒子的名字,稱自己為南直隸人。
輕浮書生練子寧為江西人;沉穩書生名為張琳,字青玉,山東人。
朱標看出,練子寧和張琳隱隱為這一群書生之首,就算不是最有學問的人,恐怕也是最會處事的人,立刻融入了其中。
練子寧和張琳向朱標等人介紹了周圍學子,朱標從中看到了一個熟人。
熟……學生。
目前籍貫為山東的孔佑,表示很慌。
孔佑,南孔宗主孔希友獨子,本來籍貫應該是浙江。在他爹被刺殺后,舉家搬到北直隸,並通過朱標,把戶籍改到了北京。
宋朝黃河泛濫后,河南、山東等地原本燦爛的文脈,因為連年災荒而凋零。再加上遼金等國不重儒學,所以南方儒學逐漸更加興盛。
南孔搬回北方,除了躲災禍之外,也是希望能重整北方文脈,為衍聖公一脈贖罪。
他們沒有回山東,而是去了北直隸,則是因為山東現在需要「去孔家人聲望化」。
「孔兄,你也在這?」朱標笑道。
孔佑:「……嗯。」他該怎麼稱呼?!直接稱稱呼太子兼老師的字,他不敢!
「怎麼?幾年不見,生疏了?」朱標逗學生道。
孔佑紅著臉,咬著牙道:「不、不,伯……伯澤。」
練子寧好奇:「孔兄,你和伯澤兄認識?」
孔佑支支吾吾:「嗯。」
練子寧立刻把著孔佑肩膀,擠眉弄眼:「怎麼感覺你有點怕他?怎麼,難道你欠了他的錢?」
「孔」為大姓,孔佑並未說自己家世,練子寧只把孔佑當普通人。
劉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