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夜無眠

第4章 長夜無眠

丁燦燦回復:我媽媽沒事兒。又補充一句:今天多虧了你的校園卡,還有車子。謝謝。唐鯉:客氣什麼。唐鯉:阿姨沒事兒就行,早點睡吧。兩人沒再多聊,互道晚安。丁燦燦挺感激唐鯉,今晚見她那麼著急,他當即就把校園卡借給她用,還二話不說帶她去車棚里讓她騎自己的車子出學校。而且他很細心,開鎖之後又特意將車座調得矮了些,方便她騎。想到這兒,丁燦燦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當時她光顧著確認周紫燕的安危,隨便把車子一停,連鎖都沒鎖。今晚發生的一系列事兒都始料未及,唐鯉的車子已經被她忘到腦後了。丁燦燦拉開卧室門,心裡七上八下的,都怪自己一時疏忽。她心想,應該不會有人那麼缺德趁亂把車子推走據為己有吧。廚房裡,周駿與顏洛川還在打掃細小的玻璃渣。他一見丁燦燦穿著睡衣跑出來,當即問:「你去哪兒啊?」丁燦燦在玄關處找鑰匙,頭都來不及抬:「我同學的車子,被我擱門口了,我要推地下儲藏室里去。」周駿:「我早就給你推陽台上去了。」丁燦燦轉身去陽台確認,而後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舅舅。」「長點兒心吧,你同學那車子挺貴的,你就那麼大喇喇地放在單元門口,也不上鎖,心挺大啊。」男生上學騎的車子基本上都是山地車,丁燦燦見多了,覺得大同小異。「很貴嗎?」唐鯉的車子上有一串字母,但連起來她就看不懂了,不像個英文單詞。周駿說了個牌子,丁燦燦沒什麼概念。「我們女生都不太懂這些山地車的牌子。」周駿說得直白了些:「你同學這輛車子是德國原裝進口的,少說也要萬兒八千。」丁燦燦有點后怕,要是真被順手牽羊了,她可沒有這麼多錢買輛新的。看著丁燦燦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愕,周駿笑了:「所以說你心大嘛,把萬兒八千就那麼扔在單元門口,連鎖都不鎖。」「今晚太晚了,現在快十一點了,鄰居們都睡了,廚房玻璃明天再找人來裝吧。把廚房的推拉門鎖好。」顏洛川順手鎖上推拉門,神色訕訕地說:「今晚是我不對,我和顏悅之間的事兒,到底讓燕子受驚嚇了。」周駿擺了擺手,說:「爺爺奶奶再貼心,也取代不了爸爸媽媽,有空多聆聽聆聽孩子內心咋想的,別上來就動手。我姐也沒怪誰,別再追究顏悅了。」說完,他無意間一回頭,發現丁燦燦還杵在陽台門口。「燦燦,你站那兒瞅啥呢?還不快去睡!明天不是還考試嘛。」在周駿的催促下,丁燦燦乖乖地走向自己的房間。「我要回家了。」周駿穿好外套,又不放心地補充一句:「你和你媽媽有什麼事兒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丁燦燦睡眠質量一向很好,今晚卻失眠了。掙扎幾番之後,她索性不睡了,按亮檯燈,拿起手機。打開人民醫院的公眾號,她又翻了一遍周紫燕的就醫記錄。最早的一條臨床心理科的就診記錄時間顯示是三年前,這三年間周紫燕一直遵醫囑按時複診。中間有幾次診斷能看出康復的跡象,「中度抑鬱」和「輕度抑鬱」等字樣都出現在這幾年的診斷結果里。丁燦燦有些苦惱地想,最近的一次診斷看起來很不好,都到了要住院觀察兩星期的程度。公眾號上的電子病歷簡潔明了,只記錄了就診時間、診療結果和診療意見。信息更詳細的病案本周紫燕手上肯定有,但她又不敢直接去向她要來看。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又浮上來,丁燦燦盯著天花板開始發獃。她對心理學一點都不了解,除了知道有個著名的心理學家叫弗洛伊德之外,別的什麼也說不上來。除夕那天知道周紫燕為什麼住院以後,她立即在網上下單了一本弗洛伊德的《自我與本我》。這些年抑鬱症等精神類疾病好像成為了某種財富密碼,不少人憑此來賺取流量。網上賣的很多心理學書籍都充斥著虛假雞湯和流水賬一樣沒營養的「抗抑日常」,作者就差把「我想賺錢」四個字寫在臉上了。丁燦燦在網上選了半天書,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最後被迷花了眼也沒選到什麼,唯一買的一本《自我與本我》也因為春節放假店家一直沒發貨。周紫燕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山裡,丁燦燦只知道她身在此山中,但想救她出來,卻無從下手。她思來想去,決定以周駿為突破口。丁燦燦:舅舅,我想和你聊聊,有關我媽媽的一些事兒。消息發過去,周駿大概睡著了,沒有回復。*翌日,早飯過後,顏洛川說要開車送丁燦燦和顏悅去學校。「不了,叔叔,我昨晚借我同學車子,我今天要給人家騎回去。」長夜無眠,丁燦燦感覺骨頭都泛著乏,整個人晃晃悠悠地像要散架了一樣。騎車上路之後,被冷風迎面一吹,這才稍微清醒些。現在尚處在冬季,晝短夜長,天亮得晚,霧霾夾雜著海風的腥咸氣息包裹著每一個早出的人。枯枝上零星落著幾隻鳥,遠看像一片片葉子,捎帶著即將開春的消息。附中要求學生早上六點半準時坐在教室里開始上早自習,晚一分鐘都不行。丁燦燦將唐鯉的車子停在車棚原處,確保車子鎖好了之後,才邁著虛浮的步伐進了高二教學樓。教室里還沒到幾個同學,唐鯉不在,丁燦燦想著等他到了再親自把校園卡和鑰匙還給他。她一邊這麼想,一邊栽倒在自己的課桌上,瞬間入睡。直到有人拍她肩膀,她才迷迷糊糊地睜眼。「你站起來。」是年級主任魏勇。丁燦燦暗道不妙,聽話地起立站好。「學號。」魏勇的臉色很不好看,丁燦燦有種錯覺,感覺他的眼神能在她臉上戳兩個窟窿出來。「1419。」丁燦燦如實報出了自己的學號,一副昏昏欲睡視死如歸的樣子。魏勇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皺著眉頭打量面前這個剃著寸頭、有些中性化的女生。「丁燦燦是吧,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以美術特長生的身份進我們附中的吧。」言外之意是,你不靠美術就考不進附中,還好意思早自習打盹兒。「嗯。」「行了,早自習剩下的時間你站著上吧。明年就高三了,你是怎麼睡得著覺的?」魏勇身材高大壯碩,長相兇悍,放在影視劇里活脫脫一山匪頭目,但走路卻像會跳掌中舞的趙飛燕一樣輕盈,沒有半點兒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幽靈在飄。批評完丁燦燦,他「飄」向隔壁班級,繼續去抓早自習打盹兒的學生。早自習結束,丁燦燦因為睡眠不足外加被罰站了四十分鐘,腿都軟了。唐鯉瞧見丁燦燦兩腿打晃兒地朝他走來,眼下還有黑眼圈,不禁開始懷疑她昨晚說的「我媽媽沒事兒」的可信度。「謝謝你的校園卡,還有鑰匙。」唐鯉習慣性地用右手去接,隨後意識到什麼,不動聲色地將剛剛抬起來的右手藏在丁燦燦視線盲區,換左手將校園卡和鑰匙接過來。「阿姨真沒事兒?」「真沒事兒,不用擔心。」「你還好吧?」丁燦燦的大腦因為缺乏睡眠有點死機,運轉了幾秒才重啟,「我挺好的呀。」開機了,但還有些卡頓,她的視線落在唐鯉的左手腕上。上面纏著一串綠檀木念珠。唐鯉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主動伸過去給她看。丁燦燦有點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她並沒有好奇,只是視線隨意落在上面的時候大腦不巧又卡機了。*這次綜合的題很基礎,丁燦燦答完還剩十來分鐘。她剛趴在桌上,又被拍了肩膀。「站起來。」還是魏勇的聲音,神出鬼沒的。丁燦燦一個頭兩個大,依言起立。「又是你,丁燦燦,你今天怎麼回事兒啊?這麼不在狀態!」「老師,我卷子寫完了……我昨晚沒睡好。」「卷子寫完了不會檢查檢查嗎!還是那句話,明年高三了你竟然能睡得著覺!」丁燦燦十分無語,但不想跟魏勇頂嘴。她不明白魏勇的腦迴路——明年高三的學生難道都不配睡覺嗎?什麼叫「你竟然能睡得著覺」?大概所有的學生都因為學習和考試而焦慮到失眠他才覺得是正常的吧。考試剩下的十幾分鐘,丁燦燦一邊被罰站,一邊檢查卷子。十一點收卷,丁燦燦活動了一下腿。時間還早,平時正常上課都是十一點四十才下課,今天考試,情況特殊,現在就可以去吃飯了。她走向唐鯉桌前,琢磨著今天中午要請他吃飯感謝一下。「我要笑死了,魏勇過來看見你沒答題,剛想批評你,結果你默默地把右手舉起來給他看。他當時那個想批人又沒法批人的表情,我能笑一天。」王登科手裡拿著一張空白試卷,語氣調侃。「我早上跟班主任說明情況了,她批准我可以不用交卷子。」唐鯉揪過自己的試卷。「照這麼說,你的右手傷成這樣,最近連作業都可以不寫,我有點羨慕你了。」「羨慕個鬼。」丁燦燦此時正好挨過來。「唐鯉,我想請你吃飯,謝謝你昨天……你手怎麼了?」早上她來還校園卡時,他有意把右手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此時,丁燦燦著實被嚇了一跳——唐鯉的右手纏著厚厚的紗布,掌心處還滲著血。見她忽然冒出來,唐鯉條件反射地將右手背在身後,說:「沒什麼。」一旁的王登科嘴巴快,什麼都往外抖摟:「他昨晚逞英雄翻牆出學校,就咱們學校挨著隔壁寺廟的那面牆。牆上扎滿了玻璃,他摸了一手。」唐鯉一把將王登科摁住,「閉嘴!」丁燦燦心情突然變得複雜,內疚地說:「對不起啊……」昨晚,丁燦燦拿走他的校園卡之前還擔心他是走讀生,沒法出校門。他說自己能翻牆出去,他知道學校的哪面牆沒有監控,還說自己已經翻過好幾次了。三言兩語間,把自己描述地像個飛檐走壁的大俠,今天被王登科全部拆穿,不僅沒當成大俠,還搞得很狼狽。唐鯉解釋:「我之前翻過那面牆,那裡沒監控,也沒有玻璃。我也沒想到,現在扎了那麼多玻璃。」唐鯉的同桌沈忱剛剛一直低頭整理東西,此刻他抬起頭說:「你這種情況,最好去打破傷風。」「不用。」唐鯉滿臉拒絕:「至於嗎?」「怎麼不用,你的手被玻璃扎得那麼深。T大社區醫院就有防疫站,24小時以內打破傷風都是有效的。」王登科說著說著,便扯住唐鯉的胳膊往外拽。唐鯉不情不願地被他拽著往教室外走。丁燦燦小跑兩步跟上他們。「我陪你一起去。」作者有話說:感謝笑一夏灌溉營養液8瓶、猛吸一口我的cp灌溉營養液18瓶~感謝我恨跑步投喂地雷1顆、猛吸一口我的cp投喂地雷1顆~非常感謝為我灌溉和投雷的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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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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