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動搖與考驗

為取出宿儺的手指，六道骸做了萬全準備。

不光將之前提到的那些準備完全，還專門讓雪莉準備了做手術用的無菌場所，自己也跟雪莉一樣穿著白大褂，消毒后才進入房間。

沒錯，六道骸認為這是一項嚴肅的手術，想一想十八年後的那個傢伙的操作，六道骸就恨不得再去把那貨打一頓！

竟然在開放場所對小孩切切割割，就算有晴屬性的活化能力可以加快治癒速度，遇到細菌感染的情況怎麼辦？活化只會讓細菌跟病毒也一口氣活化，當初悟子能毫髮無損的活下來真是運氣好！

除此之外，為避免精神污染，他也準備了封印輪迴眼的道具，也確保彭格列在場——雖然不在手術房間內，太多人只會帶來太多雜菌，所以讓他在房間外等候。

「不能注射麻醉嗎？」

作為他助手留在房間內雪莉詢問道。

「不行，如果昏迷過去，會無法確認咒力流向，」六道骸解釋道，「我的輪迴眼不像六眼，無法通過視覺去觀察咒力，只能通過感覺來感知。摘除宿儺手指不僅僅是物理性的取出而已，需要將咒力流向截斷後安全的重新銜接回去。」

如果是咒物，被取出宿儺手指的瞬間就會崩壞，就是因為咒力流向被破壞了。

悟子的體質已經極端接近人類，但一旦跟宿儺手指相連，就會傾向於咒靈一側，當初十八年後六道骸的做法就是小心摘除那手指后，將上面連接的咒力流向又接回身體。

當然不會那麼精密，肯定會有一定紊亂的情況出現，但只要接回去，人體就會重新自我調整。就好像人類的眼睛看東西其實是倒置的，但腦神經最終將其調整為正向信息一個道理。對這孩子來說擺弄操作自己的咒力流向就跟呼吸一樣自然，他六歲時候就能做到，這方面倒是不用擔心。

唯一讓六道骸感到壓力的是精神污染問題。

沒錯，做手術的醫生先被感染就糟糕了，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封印輪迴眼再進行嘗試。但根據未來六道骸的記憶來看，輪迴眼也是提升咒力感知的重要道具，未來的六道骸將摘除手指的工作最終交給他，也是為了保險起見，無人能確保失去輪迴眼之後的六道骸是否能如同之前一樣做到如此精密的操作。

「那麼，我開始了。」

六道骸抬起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捏著一柄刀頭尖銳又短小的手術刀。

躺在手術台上的六道悟子有些赧然，這跟他想的不一樣，怎麼變成外科手術了？不、不過說實話穿著白大褂拿著手術刀的師祖好新鮮的感覺，感覺比以往還帥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制服效應？難怪師祖是制服控，師祖的確很適合各種制服的樣子！

少年胡思亂想著，在他分神期間，刀頭已經抵在他光裸上身的上腹部，輕輕一壓，往下劃去。

「嗯……」

少年輕哼一聲，嘴唇似乎在微微顫抖。

「抱歉，弄疼你了？」

六道骸畢竟不是真的外科醫生，為了這次手術他還專門精神入侵了個真正的醫生，但現在看來經驗跟現實操作是兩回事。他本可以契約一個醫生過來進行手術，但他擔心契約者無法如同他自身一般清晰感知咒力，只能親自上陣。

「沒、沒事，」少年倔強道，額頭已經滲出汗水，「疼痛感已經輕了很多，不愧是手術刀，已經比三叉戟好很多了。」

六道骸沉默片刻，內心再度想把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拉出來痛打一頓。

「忍一忍，如果疼，我可以給你找個東西先咬著。」

「不用。真的不疼。」

六道骸沒辦法，只能動作快點，本來他害怕手術操作出問題才刻意放慢動作，但是看來說不定速戰速決才是好主意。

他將手深入傷口之中，探向之前x光透視到的手指的位置，很快摸到了那枚咒物。

「嗯！」

少年微微動了一下，不安的扭過頭。顯然對他來說，宿儺的手指不再是外來的異物，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哪怕沒有痛覺，直接被碰觸到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回額頭滲汗的換做六道骸了，他強制消除雜念，試圖去跟隨咒力流向去摸索手指的咒力。

「嗚——！師、師祖！」少年白色的睫毛上掛著淚水，「慢、慢點……」

六道骸：……

以為十八年後的那傢伙被精神污染的自己，簡直就像個傻瓜！哪裡還用得著什麼污染，面對此等場景，理性揮發再正常不過了！

內心躁動的執刀醫生忍不住看了一眼作為助手的雪莉，發現對方給他擦汗的那隻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浮起來了。

……很好，不是我個人的問題。

他再度試著探索宿儺手指跟少年身體咒力駁接的地方，果然少年再度發出一陣嗚咽。

「是不是覺得疼？」

六道骸推測，是不是類似觸及到神經一樣的感覺？

「有點癢……嗯……怪、怪怪的……」

看到少年通紅著臉淚眼汪汪的回答，輪迴六道的男人感到自己的人性受到挑戰！彷彿腦袋上浮現一個巨大的轉輪正在瘋狂旋轉，一口氣把他的意志給轉到畜生道！

——不行，撥回來！這可是在性命攸關的手術中！

不愧是輪迴六道的男人，他再次強制維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抱歉，我出去一下。」

可惜，他的助手已經陣亡了！雪莉博士捂著鼻子衝出房間，離開時還順手關上門。

男人深吸口氣，這時候來不及反悔，更不可能等助手調整好狀態回來幫忙，他只能一個人繼續下去！

「不準再發出奇怪的聲音，覺得難受也給我咬牙忍著，很快就過去了。」

惡狠狠的命令完，他覺得哪裡有些怪，但他也來不及多想，繼續去摸索咒力駁接的地方。

「……！」

「…………！！！」

忍著不去看少年的表情，男人全神貫注將死氣火焰混合咒力集中在手指上，指甲的尖端直接形成幻覺實體化，從膠皮手套中刺穿出來，刺入咒力連接之處！

「啊！疼！好疼，師祖！輕一點！嗯……！啊！啊！！！」

迅速劃開另外幾處咒力連接，男人迅速將咒物從少年的身體之中扯出來，裹上封印物之後甩手丟到金屬盤中，之後他再將手伸進去，將那些被割斷的咒力連接迅速往回壓，令其回歸少年身上本來的咒力迴路。

就像流動的水，你不用特意去銜接，它們就會自相接洽，尋找到最適合的它們匯聚與流動的方向。你要做的只是一開始的一點點引導，讓水迴流，僅此而已。

少年大喘著氣：「呼……呼……剛才一口氣拿出去的時候好疼，師、師祖，好了嗎？」

——你是好了，你師祖我很不好！

「再等一下，我把傷口合攏好，之後等雪莉回來給你用晴屬性癒合治療才算結束。」

悟子鬆口氣：「不愧是師祖，技術真好，比起之前那次不算太疼。」

「閉嘴。」

悟子無辜的眨眨眼，他不懂為啥師祖突然發火了。

「以後，如果再做這種事的時候不要出聲，給我安靜點，你這樣很容易干擾別人的思路。」

悟子沒當回事：「疼的話當然會叫，怎麼可能忍得住，反正又不會讓師祖以外的人對我這麼做。那邊世界的師祖雖然說過會手把手教我怎麼取，但果然還是太疼了，一個人根本做不來。」

……那個垃圾，上次下手還是太輕了！

「再說啦，師祖真覺得吵，下次拿東西堵上我的嘴不就好了？」

於是求仁得仁，六道骸拿了塊止血布塞他嘴裡，堵住了他那張巴拉巴拉的嘴。

悟子：「唔……？唔唔唔？？」

為什麼？都做完手術了還堵什麼嘴，哪有這麼對待病人的，簡直就是暴力醫生！師祖是內分泌失調嗎？火氣怎麼這麼大？

他喜怒無常的師祖正在考慮，自己是不是又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明明都說了讓他閉嘴！不要再發出讓他理性蒸騰的奇怪聲音了，他跟十八年後的那傢伙不一樣，他不是變態，不是變態，絕不是變態！

幸好，雪莉終於回來了！後續的縫合、癒合、拆線再癒合什麼的事項，全都交給她來處理。暴躁的醫生立即摘下手套，脫掉外衣，直接急匆匆的衝出去。

「骸，情況怎麼樣——骸？」

被氣勢洶洶的霧守直接懟眼前的沢田綱吉滿臉不解，為什麼骸好像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

「現在告訴我，你覺得我有沒有被精神污染，彭格列？」

連kufufu都沒有了？沢田綱吉震驚，但他還是憑藉超直感回答：「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應該沒有吧？怎麼了，骸哪裡不舒服嗎？」

六道骸沉默片刻，直接扭頭走了。

綱吉：「……？」

彭格列十代目滿頭問號，直到他看到雪莉出來，連忙過去追問情況，確定悟子沒事後才鬆口氣。

「請問，剛才手術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骸離開的時候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彭格列十代目忍不住詢問道。

女博士沉默片刻，最終意味深長道：「不是他的錯，只能說，我們加托內的小boss有讓正常人進化成變態的異能力。」

綱吉：「根本沒聽說過這麼詭異的異能好嗎？而且這種異能力有什麼用，聽起來就很沒用！」

哎？等等。

吐槽完，十代目似乎get到了什麼，變成一副地鐵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原來剛才覺得骸離去的腳步有些倉皇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嗎。

「不會吧，這可是在做手術，骸到底在想什麼呢？」

雪莉嚴肅道：「相信我，這回真的不是他的錯。」

也許你不信，但我們boss真的有這樣的異能力，真的，我可以作證！最終挺住了人性考驗的六道骸，他前世莫不是個得道高僧，實在讓人發自內心的敬佩！

……我們不知道得道高僧對此怎麼想，但他在今日犯了兩個極為嚴重的錯誤。

其一是利用特製封印纏裹宿儺手指之後，沒有仔細注意它的狀態，導致咒術師所提供的封印咒符接觸到了手指之上六道悟子的血——他本該擦乾淨咒物之後再纏繞封印。眾所周知，血，對於魔術也好，咒術也好，有著極強的效力，因而沾染了少年血的封印，實際的封印效果如同蛛絲一般脆弱不堪。

而另一個錯誤就是……無論是六道骸還是雪莉，注意力都放在手術本身，以及少年的情況上，誰都沒注意跟金屬盤放在同一張桌之上所放著的一些其他的東西，其中包括少年本身所攜帶的一些隨身物品。

地獄指環美杜莎之發！一直以來它都處於平穩狀態，而斯佩多魔鏡又佔用了本來giotto為它所特意定製的封印盒，所以它就被隨意的放在那裡，與宿儺的手指極為接近的地方。

兩面宿儺本身見過美杜莎，但對她毫無印象，這種級別的詛咒在他來看太過弱小，猶如飛蟲。

但其實那是誤解，全因詛咒性質的不同。之前說過，詛咒是一種負面屬性的力量，因而會給人極大的傷害。以愛為詛咒的美杜莎，在處於安定狀態的時候，的確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現在，與少年有著緊密關係的它，同樣間接與宿儺因少年而維持某種聯繫的「她」，感知到了外界宿儺手指的存在！

白裙少女在他人視線沒有注意之時，浮現於此世，伸手抓住了那枚手指。

——離特級過咒怨靈美杜莎降臨於此世，還有32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