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鴉色的屋檐上,落滿了雪,棉白而厚重,前些年在院中親手栽種的竹林,如今已經長成,粗細相雜,茂密得影影倬倬,竹葉在白雪的積壓下甚是葳蕤。
半開放式的庭院中,有人在廊下煮酒。
那人身材頎長,披著雪白的狐裘,跪坐的姿勢極為完美,腰桿挺直,微微側首聽桌上酒沸的動靜……
只需要一個身影,細微之處的姿態,便能道出其身份的金尊玉貴。
「是他嗎?」冥冥中,有個細微的聲音響起,卻沒有任何人能聽見。
另一道微冷的聲音回應道:「是他。」
「嘿!雪天煮酒,他還挺能裝模作樣的……」
「動手吧,趁著現在沒人。」
竹林深處的空間忽然旋轉扭曲,像是一幅畫卷生生被揉成了一團,又即將被撕裂,彷彿有什麼人即將破空而出——
「咚咚咚……」是厚重的軍靴踏在中空的木質廊道所發出的動靜。
這外來的聲音驚動了竹林那邊,原本已經扭曲成旋渦的空間瞬間消失,一切又恢復了原狀,彷彿無事發生。
來者沒有發現竹林深處的異動。
煮酒賞雪的人也沒有發現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動靜,更沒有聽到那冥冥之中的交談。
他還在一無所知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桿,力圖以完美的姿勢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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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廊下而來的人頗為急切,腳步匆匆,已是完全忽略了此舉的不合禮儀,可見所持之事的急切。
「世子!」果然,那身著甲胄的孔武有力的男子甚至還沒有踏入屋中,也來不及與守候在門口的隨從交談讓其請示,便直接隔著雕花鏤空的木門,喊出了聲。
武將隔著木門的鏤空與輕紗的朦朧,能看到那個修長的身影,可是對方沒有出聲,就連守在門口的兩個隨從都默默地站直了身體,垂著頭。
寒風襲來,一陣蕭瑟。
武將那粗狂的臉上難掩激動與焦急,他又喊了一聲「世子!」,接著道:「是琅琊郡那邊,有消息了!」
「噓~」那人終於回應他了,卻是讓他噤聲。
武將臉一僵,已經湧上了喉嚨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抿了抿唇,眉頭皺了好幾下,最終將所有的急切都安耐住,隔著門,恭敬地拱手,靜靜地站在門外等候。
一盞茶過去了,狐裘的貴公子終於聽到了精緻的純銅酒爵中發出了細微的聲音,醇厚的酒香四溢開來,他舉止優雅地吸了一口氣,將沸未沸,就在此時!他行雲流水地隔著玉帛,提起了酒爵,往兩個酒樽中倒入了溫熱的美酒。
「梓里,進來罷。」
等候在門口的武將,字梓里,也就是魏弘懿,聞聲干跺了跺腳,抖落了肩膀上積攢的雪花,隨從拉開了門,他趕緊走了進去。
文雅的貴公子神色淡淡,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他輕笑著抬手,讓魏弘懿坐下。
魏弘懿行禮后恭敬地跪坐在對面,他忍了又忍,可是面上的著急還是沒能掩飾住,魏弘懿開口就要說話,卻又被他的主子,也就是齊王世子萬英豪抬手打斷。
萬英豪挑了挑眉:「不著急,先試試我溫的酒。」
「他真的好能裝杯啊……」那道細細如風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在竹林里,而是在屋內。
和剛才一樣,沒有人能夠聽到這聲音。
而唯一能聽到的「人」,卻沒有出聲回應,只是漠然地看著那對君臣之間的你來我往,獨立於這世界之外。
世子那麼堅持,魏弘懿沒法子,只能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萬英豪失笑,面上有著淺淺一層的嗔怒:「牛嚼牡丹!」
這位世子的語氣很是親切,頗為平易近人。
「世子!末將實在忍不住了,琅琊郡那邊……」開口甚是急切,可是說到後邊,魏弘懿又吞了聲,好一會兒才補上末尾的話,只有兩個字——
「成了!」
萬英豪輕聲哼笑,眼中閃過一絲的志得意滿:「我早便知會如此。」
他又親自給下屬倒了一杯酒,問:「屍首如何,可處理乾淨了?」
「還未找到,不過他絕對活不成了,世子前些日子所發明的弩|箭,箭矢粘上了蛇毒,他連中八箭……其中有一箭是左將軍所射,正中心臟,且穿透過背!」
雖然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世子殿下忽然就死死地盯住了那一位,還非得除之而後快,但是魏弘懿還是盡職盡責地完成了對方交代的任務,不問緣由,只聽命令。
風大了,穿過竹林,薄雪簌簌而下,萬英豪攏了攏自己的狐裘,嘴角卻慢慢地翹了起來,被穿透了心臟……?那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了。
然而他的面上卻不同心中的愜意,反是一臉慎重:「縱使如此,還需謹慎……終究是同宗同族,早些找到,且厚葬了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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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弘懿退下后,萬英豪連守在周圍的隨從和暗衛都一併揮退了。
然後,他終於露出了一個猖狂得意的表情,笑得牙根子都出現了,萬英豪不甚在意地揮了揮自己的衣袖,雖然這些衣物遠不如他曾經愛穿的那些那般的自由輕鬆,但是這桎梏著身體,讓一切肢體都不能做出過大動作的服飾,卻是只有頂層人上人的貴族才能享受的。
而如今,他已經能很好地享受這些了。
萬英豪的笑容久久沒散,他直接將煮酒的青銅酒爵抬起,沖著那片竹林揮了揮,朗聲說道:「把酒祝東風,且祝我今日成事!」
說罷,他仰頭將美酒一飲而盡,形同他方才口中所說的嚼牡丹的蠢牛。
一統天下的夢,在悄然醞釀,盛世的絕唱,彷彿已經在耳畔響起。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月的光華已經在暗淡的空中勾勒出了一抹淺薄的白影。
雄性壯志的齊王世子喝了不少酒,他面頰微醺,站起來往屋內走去,此次勝利,當一覺睡到天亮以慶祝!
然而他一腳踏入屋內,整個人卻瞬間清醒了。
只見屋內原先那搖曳的燭光,不知在何時已經完全熄滅了,而他在屋內的案牘前,有一個陌生的黑色影子,正恣意地翹著腿,散漫地坐在案牘上。
萬英豪的心咯噔了一聲,他反應極快,抬手就扣動了手腕上的機巧,袖中箭瞬間破空而去,而他本人也在同時大吼出聲:「來人!有刺客!!!」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那刺客依然懶散地坐在原地,只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而那沖著陌生刺客的面門而去三支兇狠的利箭,卻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萬英豪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他甚至覺得自己是酒喝多了,出現了幻覺,眼前的這一切,彷彿是一場詭異而荒誕的夢境。
可是萬英豪很清楚,這不是夢,那個在黑暗中靜靜的注視著他的眼睛,讓他心中猛地湧起了一股恐懼,他幾乎是瞬間慌亂了起來:「暗衛!暗衛呢!?魏弘懿!阿七阿九!!」
他大聲地呼叫著隨從和屬下的姓名,可是他的聲音就像是剛剛他射出了三支袖中箭一樣,被這恐怖的黑暗吞噬,沒有任何人聽到他的呼救,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的叫喊。
明明屋中的一切擺設都是那麼熟悉,萬英豪甚至能感覺到竹林的聲音,屋檐上落雪的聲音,可是此處卻似乎成了一個被割裂出去的空間,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
「你……你是誰?」萬英豪頭皮發麻,連連後退。
他「咕咚咕咚」地吞了好幾口唾沫,惶恐萬分地看著那模糊的黑色人影:「你究竟是誰?你是人是鬼?你別過來啊——」
「萬玉書!?」
「萬玉書是不是你!?你沒死對不對!你別裝神弄鬼,我告訴你我不怕!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就在萬英豪的情緒越來越崩潰的時候,那個黑色的鬼影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呵。」
萬英豪慌亂的喊叫戛然而止,像是嘎嘎狂叫的鴨子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他臉色瞬間漲紅了,雖然對方這聲輕笑那麼小聲,那麼短促,可是他還是從裡面聽出了滿滿的譏誚。
與此同時,那個人影終於動了,他動作瀟洒地躍下了案牘,腳尖著地,姿態隨意,然後他喊出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姓名:「李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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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輝。
不過是三個再平常不過的字眼,卻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萬英豪的頭上。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點要從眼眶中掉下來了:「什麼李立輝?李立輝是誰?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可是齊王世子,你……」
黑影終於慢步走出了黑暗的室內,站在廊道下,與慌亂無措、驚慌失色的萬英豪對視著。
借著朦朧的月光,萬英豪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這人似乎是個鬼,身體隱約是透明的,皮膚彷彿是淺淺的一層靛藍色,肆意瀟洒的短髮與皮膚的顏色相近,但是在月光的縈繞下,又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這絕對不是個人!萬英豪甚至不敢仔細看對方的五官和眼睛,心中就已經猛地炸出來了這麼幾個字。
「你……你究竟是個什麼鬼!?」萬英豪又後退了幾步,一下子就撞到了煮酒的小几座,一屁股跌坐在地,雪白的狐裘沾了煤炭的灰燼,變得臟污,一如他的主人此刻的狼狽。
「李立輝。」那人又用著寡淡的聲音喊他。
萬英豪卻像是被刺激狠了一般,瘋了似的反駁:「什麼李立輝!?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李立輝,我不是李立輝,我是齊王世子萬英豪!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冒犯皇室,我要殺了你!」
他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反擊,可是好幾次都被雪水滑倒了,他在對方面前,在對方睥睨的眼神下,像是一個怪誕的笑話。
剛才還一副運籌帷幄,風流寫意的貴公子模樣的人,如今被拆穿了真面目后,狼狽的像陰溝里的鼠類,前後反差之大,令人發笑。
齊王世子殿下的心,一下子就啪嚓地碎了。
這時候,好幾次被對方直接喊作是鬼的溫如瑾,眼神淡淡地從這個面上失去了所有血色的男人身上收了回來,他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勾,一本厚重的封面精美卻沒有書名的書便忽然出現在他手上。
他神色漠然地翻開了這本奇妙的書,然後對著上面的內容,一字一頓宛如人工智障在念書:「李立輝,二十一世紀的新生代人類,歷史學系,大學期間沉迷於炒股,后因多次掛科違規違紀而被學校開除,初入社會未能找到心儀的工作,依然執著於炒股,挖空了父母和姐妹的錢財,害得全家流浪街頭,卻依然深信自己就是下一個股神。」
萬英豪的眼神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了,他這是見了鬼吧?是吧?絕對是的吧!?他瘋狂地蹬著腿往後滑,甚至想要立刻從對方眼皮底下爬走,他似乎……已經對來者的身份有所猜測了。
這可是比什麼刺客更恐怖的存在!
可惜了,他爬了一段,又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拽了回去,狼狽得比狗都不堪。
而那邊,溫如瑾還在盡職盡責地逐字逐句照著念:「股神夢碎后,有了報復社會的意圖,故意酗酒駕車,故意衝撞公交站亭下等候的人群,故意猛踩油門,故意一路碾壓而過,最終造成四死十二傷。」
「不,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彷彿被撕下了一層皮,露出了裡面最醜惡最噁心的一面,萬英豪頃刻之間崩潰了,眼神渙散,「我是萬英豪,我是齊王世子!我是光風霽月的齊王世子!!!」
先前溫如瑾還能賞賜他一聲譏誚的笑,幾個或是輕蔑或是睥睨的眼神,如今他連看都不看他了,只繼續念著書上的內容:「為逃避法律的制裁,肇事後自殺墜樓,專門挑了周末最熱鬧的國際都會大廣場,一躍而下,又帶走了三個剛考上大學的獨生女孩。」
萬英豪:「……」像條死豬一樣癱瘓在原地,只劇烈地喘息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死後意外穿越回大冀末年,搖身一變,人間渣滓成了齊王世子萬英豪,」說到這裡,溫如瑾頓了一頓,彷彿是有些怒意,周遭的氣壓瞬間飆升,然而不到三秒,他垂了下眼眸,又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你熟知歷史,你知道皇室嫡系三皇子萬玉書會結束亂世,再次一統中原,定都汴京,史稱東冀,他是天選之子,他會讓大冀王朝得以延續。」
「所以,」溫如瑾倏地抬眸,眼如利刃,「你費盡心思,想要殺了他,只因為你以為你可以取而代之。」
萬英豪被這個眼神駭到肝膽俱裂:「我沒有!!!」
「這TM都叫什麼事兒啊,咋就這麼賤呢。」系統520的聲音忽然響起,和方才那吐槽萬英豪裝杯的聲音一模一樣。
溫如瑾沉默了,這事確實糟心,在既定的歷史軌跡中,齊王世子萬英豪和三皇子萬玉書這對堂兄弟宛如親兄弟一般,九王之變發生后,萬英豪對自己的父王十分失望,多次暗中救助萬玉書逃脫諸王的絞殺……也正因為如此,萬英豪和自己野心勃勃的父王離心離德,他早就應該在三年前就因為憂慮過度,病逝了。
而這位現代的人渣中的戰鬥機,李立輝,借屍還魂了。他野心勃勃且手段下作,他用盡手段,修復了與齊王之間的父子關係,保住了自己的世子之位,不僅如此,他還利用了萬玉書對原身的信任,多次置萬玉書於險地,而命軌本便千難萬難的萬玉書,因這個鳩佔鵲巢的傢伙而雪上加霜。
他是真的,誠心誠意地覺得,弄死了萬玉書,他就能取而代之,像是取代了萬英豪一樣,再次取代萬玉書,然後成為驅逐韃虜一統中原的那個人。
至於為什麼他的臉能那麼大,溫如瑾也不知道,索性他的任務也不是計算這類擾亂歷史的掛逼的臉部面積的數學題。
溫如瑾是一名執行者,穿梭位面三千,其任務在於清除位面異端,何為異端?就比如穿越者、重生者以及……諸多掛逼。
就比如,眼前的這個「萬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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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究竟是誰?」萬英豪剛剛在地上一陣又是爬又是被拽回來又是磕磕碰碰的,頭頂上的金玉冠都歪了,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如今也鬆鬆垮垮。
他仰起頭,扭曲著臉看著那個從始至終就佇立在原地,宛如審判者一般的人,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是誰?警察嗎?你憑什麼制裁我?」
「你究竟是誰,你想怎麼樣!?」
「我是齊王世子,我已經坐穩了這個位置了,」萬英豪喃喃著,彷彿忽然靈光一閃就有了什麼注意一樣,充滿了希冀地看著溫如瑾,「你想要什麼?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三千美女?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你是來審判我的嗎?我犯了什麼罪?我在現代世界犯的罪,我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再懲罰一個死人!」
「穿越又不是我自己想的,這是個意外。」
溫如瑾終於出聲:「穿越是意外,你穿越后的所作所為卻不是。」
「那又怎麼樣!」萬英豪暴躁地一揮手,居然扶著廊道的欄杆生生爬了起來,他怒目而視,「那又怎麼樣!生逢亂世,稱雄稱霸,有什麼不對!」
「誰規定了一統中原的就得是他萬玉書!?沒了他還能有其他人!是時事造就英雄,又不是英雄創造了歷史!」
「詭辯!」溫如瑾冷漠地吐字出聲。
歷史究竟如何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他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萬英豪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狀若瘋癲:「你是什麼機構的人嗎?國家部門的嗎?還是什麼高科技位面過來修補歷史的人?你們是不是一個部門的?你應該不是一個人在做這些事吧?剛剛那本書是怎麼回事……你肯定也是聽命於其他人的!」
他越說越篤定,眼神充斥著一種瀕死的狂熱,意圖用最後的洗腦神術洗動眼前這個類人生物:「你知道什麼是自由嗎?這樣替別人工作,找到我這樣的人,不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嗎?你乾脆留下來吧,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而你,你只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溫如瑾彷彿在思考,一邊說著,一邊閉上了左眼,只睜開右眼,「你是意思是……瞄準嗎?」
話音剛落,他的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萬英豪那張虛偽又狡詐的臉。
真遺憾,溫如瑾並不像他所想象的那麼貧瘠,他甚至能配合著玩梗。
萬英豪目眥盡裂:「你敢!!!」
而在這時,溫如瑾的耐心也終於告罄了,沒有多一秒的廢話,他扣動了扳機:「砰——」
正中眉心。
動動手指頭罷了,有什麼敢不敢的。
萬英豪的屍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面部還呈現臨死前的猙獰與驚恐,而肉眼不可見的他的魂魄,卻驟然炸裂開,化作無數熒光,融入了周遭的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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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靈魂送過去吧。」溫如瑾漠然地看著這一切,轉了轉掌心裡精緻小巧的手|槍,看著它一會兒化作短劍,一會兒化作大鎚,一會兒化作泡泡機,一會兒又化作了扭扭蛋……
這玩意兒,隨心所欲的,他只需要清理異端,至於是用什麼手段清理,那不重要,他就是拿泡泡機靠吹泡泡把對方呼死,也是他的本事。
一般情況下,他在完成任務的時候,偶爾會滿足一下「將死之人」的好奇心,令他們知曉,某些「意外」,如所謂的穿越、重生、偶然獲得什麼能夠影響世界的天材地寶之類的,並不是他們的罪孽,他們的罪孽在於接受了這些意外之後的所作所為。
所以同樣的異端,處理的方式卻不一樣。
有些人陽壽未盡,他會抽離對方的魂魄,送他們回到原來的世界或原來的時空。
有些人陽壽既盡,他需要送對方進入輪迴。
以上都是無功無過的人,李立輝這樣作惡多端的孽障不在此範圍內。
很多人渣的處理的方式一般是原地擊殺,而李立輝這樣的罪孽深重的渣滓,需要抽空他所有的魂力滋補被禍害的不輕的世界,再送他去享受地府十八層地獄的免費百年游。
當然,也會有一些有功勞的人,需要他這樣的執行者上報對方的功績,成為他們輪迴轉世的福澤。
總的來說,他的任務是清理異端,目的是維護位面的穩定。
李立輝是他的第兩萬個任務對象,溫如瑾很快又能獲得一次輪休,不錯,所謂的最高級的任務者——執行者,實際上比狗都要累八百倍,完成一萬個世界,才一次休息的機會!
就一個字——淦!
溫如瑾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休憩方式,這一次,他絕不會聽自己那狗幣系統的安利,最近輪迴司總系統搗鼓出了一個任務者的休憩位面集合體,可以任由他們選擇副本進入副本世界玩耍。
溫如瑾早早就選中了一個名為《回到二十一世紀當明星熊貓》的副本,對,他還是想要當一隻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的國寶熊貓,只是這一次,他不想讓親朋好友來養他了,他覺得信誰都不如信國家,國家一定能養好一隻明星熊貓的!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休假世界會是多麼的快樂,溫如瑾的嘴唇都往上翹了翹,然後他揮手召喚出了任務版面——那是一個懸空的透明框。
溫如瑾點擊了【完成任務】的按鈕。
【任務提交中……】
【任務提交完成。】
【任務審核中……】
【審核A:通過。】
【審核B:通過。】
【審核C:通過。】
【待高審中……】
溫如瑾眨了眨眼,看著熟悉的提交任務的版面,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今天的520似乎有些奇怪,嗯……它怎麼突然格外的安靜了?
一般時候,520都懶得讓他等待提交任務的繁瑣程序,會催促他直接進行下一個任務才對的,怎麼這一次……?
「咯噔文學」忽然上場,溫如瑾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剛要開口問520,眼前的版面卻忽然閃了一下——
【待高審:不通過。】
【任務目前狀態:紅色鎖定。解鎖前宿主將滯留此界。】
溫如瑾:「?」
【任務不通過原因:查詢中……】
【任務已更新。】
溫如瑾:「??」
【您有新的任務已接收。】
【當前任務為:拯救世界,一統中原!】
溫如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