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把那老畜生給削死!
居夢秋雖說是劍宗首徒,但實際上,他並不是當界劍宗掌門人的徒弟,他是目前劍宗在輩分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上長老凌虛道人的關門弟子。
而凌虛道人的師父,就是劍宗那位半步飛升的,基本已經不理世事的,活在眾人口耳相傳中的劍尊。
而劍尊本人的師父,是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即劍宗的開山鼻祖,扶搖子。
由此可知,居夢秋在劍宗的輩分有多高。
他居然是偌大的劍宗的第三代傳人呢!和他同一個輩分的,沒能飛升成功的,便早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早死沒了。
而令人最是意外的,是眼前這位翩翩少年郎模樣的劍尊閣下。
你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怎麼著都不像是這片大陸數一數二的,年過九千多歲的,境界已經在大乘大圓滿,半步登天的……老人家。
「老黃瓜刷綠漆——裝嫩!」520說出了溫如瑾的心聲。
也許是溫如瑾嫌棄的小表情太過明顯了,和尚忍不住莞爾,伸手拽了拽溫如瑾腦後仔細系著的抹額的尾巴:「你又嫩到了哪裡去?」
「我心態嫩!」溫·不知道具體活了多少歲的老妖怪·如·現在外形最多勉勉強強只有六七歲·瑾,振振有詞。
和尚:「……」算了算了,大哥不嘲笑二哥。
******
比起已經開始手足無措的居夢秋,這位「八十老太穿紅衣」的劍尊反而要怡然自得地多了。
少年郎輕笑著走近,高高的馬尾在月光下晃蕩了幾下,發尾隱約有凜冽的星光點點,他在篝火邊上坐下,伸出一雙漂亮精緻、十指修長的手,烤火般地兩面照了照。
居夢秋驚訝地看著這個奇怪中又有種詭異的和諧的場景。
「二位需要『見證之人』,何須那般麻煩?」劍尊非常上道地自己主動開口了,「比起那些個小傢伙們,不如讓本尊來?」
劍尊現如今是整個修真界輩分最高的老人家了,在整個修真界說一不二不敢當,但至少他說話的分量,絕不是那一群當代修二代們捆綁起來就能比得上的。
其實劍尊靠近的時候,溫如瑾他們就已經察覺到了,不過對方不是那種龍傲天小說中,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種來勢洶洶之態,和尚和溫如瑾都選擇了靜觀其變。
然後就發現了這位劍尊的奇葩之處,他不僅沒有把那群修二代直接放走,反而饒有趣味地在原地套他們的話,理所當然的,這傢伙剛來就把應該知道的都通過口耳相傳聽了一遍,免了溫如瑾浪費口舌再絮絮叨叨地解釋。
之後這劍尊也沒立刻就放人,反而施施然地靠近了他們,既然他想聽……那就讓他聽吧,溫如瑾心道他們的話題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若是這劍尊足夠上道的話,那就更好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最好的情況,這傢伙比想象中的還要更上道一些。
溫如瑾挑眉笑道:「劍尊既願意與我們走一趟天機門,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說著,他食指往外一挑,有什麼肉眼看不見的禁錮絲線彷彿被漫不經心地撥動了一下,緊接著,居夢秋就感覺到自己有一種渾身一松的感覺!
居夢秋震驚地看著溫如瑾:「前輩……」
「既然你師祖答應犧牲小我的留下來當人質,那你們就可以走了,」溫如瑾揮揮手,「記得把那群吵鬧的野鴨子們一塊兒帶走,別落下一個!」
居夢秋:「……」
等等,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原來前輩您一直把我們當吵鬧的野鴨子看嗎!?
居夢秋不敢冒然行動,有些游移不定地看向了篝火邊上懶洋洋在烤手的少年郎:「師祖……」
少年劍尊回他一個不耐煩地揮手:「行了,你們回去吧,莫叫門中長輩憂心了。」
師祖都那麼發話了,居夢秋又能怎麼辦?他只能慢慢吞吞、磨磨唧唧地站起來,做出一副即將要離開的姿態。
熟料劍尊又看了他一眼,驀地笑了:「小子不錯,進可進,退可退,你比那天機門的老不死要順眼的多了。」
愛呀不愛,記憶恢復或失去,左右都不是一個人「不做人」的理由,便是那人找再多的借口、再多的推脫,他「不做人」的根源,有且只有一個真正的原因——那就是個畜生!
******
居夢秋沒太聽懂劍尊在說什麼,他恍恍惚惚地走了,順便把那一群被溫如瑾嫌棄至極的修二代野鴨們一塊兒帶走。
天色蒙蒙亮,溫如瑾抓緊時間利用一切條件開始布陣,順便和那位有趣且上道且似乎知道不少還準備隱瞞著他們的劍尊聊聊天。
「誒,這位劍尊閣下,你尊姓大名?」溫如瑾隨手放下一塊石子,「我名溫如瑾,他,你叫聲和尚就行。」
白衣的少年一直在默默地看著溫如瑾的一舉一動,聞言歪了歪頭,笑道:「不敢當,閣下稱一句畫影即可。」
溫如瑾也樂了:「畫影?你的劍名畫影?」
劍尊點頭:「若是願意,喊一句鈴鈺道人倒也值當,只是不若畫影劍好記。」
這就是不肯告訴他姓甚名誰了,溫如瑾又瞥了他一眼,琢磨道,這傢伙乍一看,不是這麼拘泥於禮的人啊,姓名有何不可說的?
溫如瑾未曾將此事記在心上,現在要緊的是梅蘭君。
此一夜,和尚那須彌子少說過了五百年了,梅蘭君出來,最起碼也得是個元……金丹吧?溫如瑾默默地在心中降低了自己的要求。
集隱匿與聚靈於一體的、據此處山脈走向、河道軌跡而布下的超大型陣法在溫如瑾口念咒、手拈訣之下,倏地啟動,光亮驟然直擊天際——
「可以了,將她放出來!」
******
劍尊訝然地看著眼前那看不清、摸不著,並且意識還會下意識忽略掉的陣法內的情況,這小童子比想象中要更加深不可測呢。
倘若不是他是親眼看著這傢伙一步步地布下這法陣,倘若不是他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陣心,他本人都差點要被糊弄過去了,然而……他可是當世劍尊啊!
這小童子的能力,何止是超群!簡直是凌駕於世!
金毛犼被轟隆隆的雷聲吵醒了,依據神獸天賦神通的一雙火眼金睛,它一睜眼,就看到了陣法中心正在挨雷劈的梅蘭君。
守靜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嗷!」她這麼劈下去,豈不是更黑了!?那還能見人嗎!?
溫如瑾嘆了一口氣,剛剛消耗過多,他需要毛茸茸蓄電池給自己充電,於是他捧著這炸毛的大腦殼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揉搓了一遍:「傻靜靜,這是渡劫呢,等會兒她熬過去了,肌膚再生,你就能看到她從前當郡主時候的模樣了。」
白揉得五官瘋狂凌亂的金毛犼聞言,眼睛大睜:「嗷~」對哦~
劍尊看著被緋衣小童抱著瘋狂蹭蹭的金毛靈獸,挑了挑眉,奇了,他似乎從未見過這個品種的獸類。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暗芒,這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靈獸,更像是……
和尚輕飄飄地瞥了某人一眼,瞬間回神的劍尊輕笑應對,不見絲毫心虛。
「我忽然想到,僅我一人隨二位前往天機門也許不太夠,或許能再加一個人?」
對方主動安利重要級的人眼監控儀器,溫如瑾是很樂意的,但是前提是——
「不若劍尊把自己知道的說一說?」溫如瑾挑了挑眉,「我等對你可是沒有一星半點的隱瞞啊。」
這話能信就有鬼了,這傢伙何止是隱瞞,簡直就是除了此方世界有關於天機門的事情,他們對於他們自己的事情是捂得嚴嚴實實的,一丁點兒都沒泄露呢!
「到底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一些陳年舊事,」少年笑得開懷,但肉眼可見周身瀰漫起了凶戾之氣,「我只是和天機門某些老不死的東西,有一些舊日仇怨……」
「但這些個陳穀子爛芝麻,說起來實在是太過漫長,不若我等直取天機門,真相大白之時,爾等無需我說,自然便能明白這一切……」
溫如瑾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嘰里呱啦了一大堆,但最後的最後,說了等於沒說。
對於溫如瑾直白的不滿,劍尊不以為忤,撫著劍柄笑開,少年俊美無雙的臉上是燦爛的笑意,但這笑意,卻絲毫沒能在那雙眼睛里出現一分一毫。
他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陣法中心,那已經連續渡過了三次雷劫,卻似乎根本停不下來的瘦弱的身影——
「相信我,我的恨,並不比這小姑娘的少……」
這聲低低的呢喃,是從齒縫中擠壓而出的。
******
梅蘭君一路挨雷劈,劈到自己一次又一次肉綻皮開,一次又一次天降甘露恢復如初,又再一次被劈得體無完膚……
她沒有去數,自己到底挨了多少道雷劈。
她沒有去記,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她沒有去想,她這樣的堅持是否真的有意義……
她聽小仙童說的,埋頭一路前行就是,堅持、堅持、堅持!
不要問、不要質疑、不要退縮,只需要水滴石穿地功夫,將枯燥的混沌心法,一次又一次地運轉,一千次、一萬次、十萬次……
其他的都交給恩人,所有的疑惑,都要到她堅持到最後,走到他的面前,他就會為她解答的!
可是挨雷劈真的好痛,這種深切地感覺到自己的皮肉外酥里嫩的感覺,真的是痛到難以描述。
挨第一道雷劈的時候,梅蘭君的眼淚就嘩啦一下,像是江河決堤了那般,瘋狂地奔騰著……
她一邊淚如傾盆大雨,一邊苦苦地煎熬著。
可以哭,但是絕對不能哭出聲來,萬一被恩人和小仙童聽到了……
到最後的最後,梅蘭君都哭不出來了,她只剩下梗著一口氣要和老天爺硬剛那樣,死撐著,麻木地死撐著!
「唉,我沒想到自己的肉烤焦了,也和小仙童烤靈獸的肉是差不多的味道……」說完這句話,全憑一口氣撐著的梅蘭君就感覺有一大塊布條從天而降,然後將她整個給裹住了。
溫如瑾走近,笑道:「還是有點不一樣的,靈獸的肉可能比你的肉可口。」
說著,他打量了梅蘭君幾眼,挑了挑眉:「元嬰大圓滿?」
哎呀真不錯!算是沒浪費和尚的須彌子,對得起他對這姑娘的另眼相待,對得起和尚稱讚她一句——「未有須臾片刻的鬆懈。」
******
梅蘭君穿好衣服,從巨坑裡爬出來后,就發現隊伍多了兩個人——十三四歲的少年佛修,十六七歲的少年劍修。
「這二位是我們全新的見證人,」溫如瑾率先為梅蘭君介紹著,「這位是劍宗的劍尊照影劍,這位是自在門的太上長老妙法尊者。」
梅蘭君率先打量了一下那個陌生的佛修,然後滿意了,高興地扭頭沖和尚說:「還是恩人您更加光風霽月!別說是自在門的佛蓮之子,就算是自在門的太上長老都比不得您呢!」
這馬屁拍的,和尚都微微勾了勾嘴角。
那維持著十三四歲模樣的妙法全然未受影響,雙手合十,低低唱了一句:「阿彌陀佛。」
梅蘭君不理他們,高興地蹦躂到溫如瑾的面前,仰著臉沖他笑,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怎麼樣怎麼樣,我是不是沒丟人,快誇我快誇我!
溫如瑾瞭然地頷首,笑道:「不錯不錯,你現在都可以和靜靜過兩招了。」
梅蘭君高興壞了:「那我現在是不是能把那老畜生給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