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革婆婆

李漁來到了鎮上。

清水鎮因鎮外的清水河而得名，人口還算密集。

他站在街頭，就看到街道兩邊一些客棧、布莊、米店、當鋪、醫館在開門做生意，街頭行人來來往往，雖然不多，但也並不算少。

李漁前世還是玩家的時候就在清水鎮廝混過一段日子，所以他對這裡頗為熟悉。

接下來，他打算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

因為這裡也有他需要謀划的機緣！

正考慮著接下來的計劃該如何實行，忽地，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李漁面前。

趕車的中年馬夫模樣普通，卻骨節粗壯，體魄健壯，以李漁眼力自能看出，這是一名粗通幾分武藝的習武之人。

「小姐，今天天氣不錯，您看，現在街上很熱鬧呢……」

車廂里傳出一個嬌俏地聲音。

「是嗎？」

窗帘被拉開，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向窗外。

只是當她看到不遠處地李漁，那雙眼睛一滯，觸電般的合上了窗帘，似乎生怕被污了眼睛。

柔柔地聲音從車廂里傳出，帶著幾分淡淡的厭惡：

「明知我有凈癖，見不得骯髒之物，卻還讓我看到這種人，小梅，你該不會是存心的吧？」

「奴婢不敢......」

「罷了，這個月月例減半，回府上記得自己去領鞭二十。」

接著，車廂里響起略帶顫抖的聲音：「是，奴婢遵命，謝……謝小姐賞……」

府里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帶著一些尖刺，沾了辣椒水的特製皮鞭。只要被抽上一鞭，便要疼上好幾天，還又疼又癢，任他是鐵打的漢子也得痛哭流涕，大聲求饒。

「走吧，一天的好心情，全讓這乞丐給破壞了......」

說話間，馬車很快啟動，緩緩駛去。

想他李漁前世好歹也是一尊金丹人仙，可如今被人當面說成乞丐，這讓李漁眉頭一挑。

不過他現在衣衫襤褸，破舊的衣服下是一副乾癟似竹竿的小身板，還散發著一股讓人直欲作嘔的臭味兒，頭髮亂糟糟的，跟雜草一樣。

這幅模樣跟乞丐別無兩樣，也難怪會遭人嫌棄。

「等等，劉？這是......劉府的馬車？」

不過當他看到駛遠的馬車後面擋板上的「劉」字時，忽然笑了，笑容別有深意：

「呵，有點意思……」

劉府是清水鎮當地一個富商的府邸，名下有著不少的店鋪和田產。

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其實誰也不知道，在劉府裡面，還隱藏著兩名邪道修鍊者，或者說NPC。

宰了這兩個人形怪，就會「爆」出一些好東西。比如法器、功法、丹藥之類。

除了這些東西外，在劉府還有一枚螭龍殘玉。

此物的背後，隱藏著一門傳承。

這才是李漁的真正目標！

至於如何攻略劉府，這個倒是不急，也急不得，李漁還需要提前多準備一番。

畢竟他一個普通人，要在兩名邪修的眼皮子底下謀取螭龍殘玉，這並不容易，不亞於去獨闖龍潭虎穴。

轉過長街，穿過一條小巷，李漁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院落門前。

然後……

他臉上罕有地露出了一絲敬重和柔和，輕輕地敲起了門。

咚咚咚！

「誰啊……」門裡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婆婆，是我……小魚……」

李漁輕聲道。

「小魚？我的乖孫子回來了？！」

裡面的人聽到這話，頓時聲音高了一些，帶著幾分顫抖，顯然是有些激動：「等著啊，婆婆這就給你開門！」

接著，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

老婆婆臉上皺紋密布，年紀頗為不小，神態慈祥和藹，一雙眼睛卻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白色，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是一位雙目失明的老人。

「小魚啊，讓婆婆看看你。」

老婆婆上前幾步，一手拄拐棍，另一隻手急切的四下摸索，被李漁一把攙扶住：「婆婆，是我。」

前世李漁剛進入遊戲之後，就降臨在清水鎮。

因囊中羞澀，一時間他舉步維艱，就連吃飯都成問題。

後來還是這位瞎眼老婆婆收留了他。

這位老人沒有名字，被人稱作革婆婆，丈夫早逝，有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一家三口卻在外出的時候意外遭了匪禍，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住在這裡。

當然，這一點革婆婆暫時還不清楚，只是年齡太大，有些老糊塗，固執的認為兒子一家三口去投奔了遠方親戚，暫時不願回來。

周圍的一些鄰居卻猜測她兒子一家八成是出了意外。

巧的是，她那個孫子的名字叫李魚，跟他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前世革婆婆就是聽到李漁的名字后，才執拗地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孫子，待他視如己出，還對他多番照顧。

無論李漁如何解釋，都固執己見。

李漁在現實世界便是孤兒院的孩子，享受過社會福利，飽嘗人情冷暖，卻並未接觸過親情這種東西。

革婆婆祖母般的慈愛和關懷，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親情的滋味兒，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是到了遊戲後期，也對這個慈祥的老人念念不忘。

現在，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來融入到清水鎮。

而革婆婆正是佐證他身份的關鍵人物。

「哎喲……我的小魚兒長高了，也瘦了，可心疼死婆婆了。」

摸了摸李漁的腦袋，又握著他的手那乾瘦的手掌，革婆婆沒有絲毫懷疑他的身份，反而心疼的差點掉眼淚，連忙把他拉到家裡來：

「來，走了這麼遠的路，餓了吧？婆婆給你做好吃的。」

李漁順從的跟隨革婆婆進了院子。

小院不大，有些簡陋，卻打掃的乾乾淨淨，帶著一股淡淡的樸素和簡潔。

革婆婆雙目雖然失明，但在院子里活了六十多年，對這院子里的布局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把院子打理的妥帖乾淨。

沒多久，一碗熱氣騰騰地手擀麵端了上來，上面卧著一個白生生的雞蛋，還撒了一點細碎的蔥花，香氣十足。

李漁毫不客氣，他也是餓的狠了，接過來直接狼吞虎咽。

一盞茶的功夫，一大碗手擀麵進了肚子，李漁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然後革婆婆拉著他的手開始問話閑聊。

一雙蒼老乾癟，帶著老人斑的手掌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似乎生怕他馬上離自己而去。

前世斬妖除魔無數，心狠手辣的李漁此時卻一臉的微笑，沒有絲毫不耐，耐心地陪著老人聊家常，說理短，不時把老人哄的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