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神 (11)
他們去得早,離電影開場還有一個多小時,白天時太啟上網搜尋如何看電影,順帶還學會了薅羊毛,他在公眾號和APP上領了一堆優惠券,趁著時間還早,虞淵便陪著他一家家兌換著新年的優惠。
零食折扣,奶茶買一送一,新年鑰匙扣,福袋,還有買滿多少的抽獎轉盤,太啟換得樂此不彼。
商家的噱頭虞淵心知肚明,卻陪著太啟樂在其中。
為了滿足太啟玩抽獎轉盤的心愿,虞淵還特意買夠了滿額的消費,讓太啟拿到了三張抽獎券。
「你抽。」太啟把抽獎券遞給虞淵。
虞淵推了回去;「我對抽獎又沒有興趣。」
太啟又推了回去:「不是,我運氣太好,抽獎不是欺負人嗎。」
他一出手,百分之百特等獎,明知道結局的抽獎,對太啟來說也沒什麼意思,所以他想讓虞淵體驗一下當歐皇的喜悅。
虞淵還是第一次遇見嫌棄自己運氣好的,他覺得有點好笑。
「那不巧了,我從小就是抽獎運氣最爛的那一個,每一次都是謝謝惠顧。」
「所以更得讓你來抽了。」太啟朝抽獎券吹了口氣,然後塞進虞淵的領口,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分點運氣給你,抽中了就當是提前給你的生日禮物。」
花的是我的錢,送我的生日禮物不也是我的錢嗎?
還是三個抽獎券。
虞淵無奈,只有去抽獎處核銷抽獎券,商場經理正在抽獎處候著,看到虞淵來換抽獎券,親自替他核銷,並將虞淵請到抽獎轉盤處。
「那我抽了?」
虞淵站在抽獎轉盤邊,最後一次問太啟。
這個抽獎轉盤的設置很有意思,特等獎和謝謝惠顧就在隔壁,從天堂到地板,只有一線之隔。
「你抽。」
「要是我抽不中,你可別後悔。」
「怎麼可能,你瞧不起我是嗎?」
太啟躊躇滿志,等著看虞淵連中三個特等獎后的驚喜,然而虞淵三次的轉盤,都停在了特等獎和謝謝惠顧中間的那條黑線上。
太啟:「……」
太啟尷尬了,比太啟更尷尬的是一邊商場的經理,這個商場就是萬代盛業旗下的豪華商場品牌,經理聽說虞總親自來商場,連忙過來接待,然後就目睹今晚的新年活動,讓大老闆吃了個癟。
大老闆看起來好像不怎麼在意,但他們的老闆娘直接就捲袖子開始對線了。
「你們這抽獎盤是不是安了什麼手動操縱的機器。」太啟繞到抽獎轉盤的背後,伸手在後面摸了一圈,「這不可能!怎麼可能中不到特等獎?」
經理擦了把汗:「可能是地板有點不平,我讓他們挪個位置,您重新再抽一次?」
「那我不是還要買2000塊?」
經理說:「不用不用,就當是補償您的。」
經理連忙讓人把抽獎轉盤換了個位置,太啟拱著虞淵又去抽了一次,這一次,太啟把手搭在虞淵的胳膊上,又一次轉動了轉盤,轉盤劃到特等獎時,左右搖擺開始搖擺。
十幾雙眼睛就盯著抽獎轉盤,經理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特等獎,特等獎……」
抽獎轉盤的指針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小,最後穩穩地轉回了特等獎和謝謝惠顧中間那條黑線。
經理的心都涼了。
太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絕對有問題!」太啟又跑到在轉盤後面摸了一轉,「我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是不是有什麼高科技作弊設備裝裡面了??」
虞淵看到太啟激烈的反應有點意外,他和身邊汗流浹背的經理簡單交談幾句,得知今天晚上的抽獎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也沒有顧客投訴,便去哄太啟。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都說過了,我抽獎的運氣一直很差。」
他哄著太啟去看電影:「獎品也沒什麼,你想要我給你買。」
太啟根本不買賬:「這是獎品的問題嗎?」
他活了幾萬年來,第一次遭遇大翻車。
「而且說好了給你生日禮物的。」
東君給的允諾,從來不會食言。
「說不定真有什麼玄學力量在阻止我拿到三十歲生日禮物呢?」虞淵開玩笑說道,半哄半摟著太啟往樓上的電影院走去,「找時間我們去廟裡燒個香,去去霉運。」
還燒香?
太啟哪裡能分辨出來虞淵說的燒香到底是哄他的還是認真的,又開始給虞淵講科學反迷信,晚上的電影他也沒怎麼看,全浪費在和虞淵講悄悄話上了,虞淵特意選的vip包廂,本指望著能和老婆貼貼,結果就聽了一晚上的反迷信教育課。
「我老婆竟然是個唯物主義者。」第二天虞淵出門見朋友時,和朋友說道,「他真的很適合去教育我那幾個叔伯,省得他們天天在背後拜神請牌位,搞封建迷信活動。」
朋友把一個文件袋遞給他:「行了,我看你也不差,胡言亂語也當真,年紀輕輕給自己立遺囑。」
虞淵接過文件袋打開一看,然後又合上:「防範於未然,我要做最壞的打算。」
他今天來就是來拿這份遺囑的,朋友留他吃午飯,他也謝絕了,拿上文件徑直去了公司。
中途他給太啟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要去公司加班,晚上會回去陪他吃飯。
「好的,我給阿姨說多做些好吃的。」
虞淵很快在手機里聽到電話那一頭傳來的熟悉聲音。
他心下一沉:「你不在家裡?」
太啟說:「不在,今天你大伯和二伯來家裡,說要叫你一起去拜訪一位很厲害的大人物,然後見你不在家,所以讓我去,讓我代表你出面,說是向大人物表達誠意誠意。」
「等一下,你一個人去的嗎?」
太啟說:「當然不是,我說要如琢陪著,大伯就帶了如琢,我剛正在和她聊天。」
有虞如琢在,這幾個叔伯應該也不會對太啟下手,虞淵鬆了口氣,說:「你把手機拿給二伯,我有話對他說。」
太啟便把手機拿給虞淵的二伯虞隆,和虞豪不同,虞隆八面玲瓏,是個厲害人物,今天雖然是虞豪出面,背後肯定是虞隆做局。
太啟聽虞隆和虞淵聊了幾句,又把注意力轉回身邊的虞如琢身上。
「你剛剛說,今天去拜訪的人是誰?」
虞如琢說:「是薛同薛教授,他可厲害了,考古屆的大佬,一語千金那種。」
太啟:「……」
這人名字有點熟。
車很快停在郊外一個溫泉山莊,太啟聽說這位薛教授脾氣特別古怪,但是業務能力相當厲害,是國內外知名的一號人物。他正是因為虞王陵塌陷才來本市的,這幾天春節也沒回去,在郊外溫泉山莊住下療養。
虞淵幾位叔伯這次來拜訪薛教授,八成就是想讓薛教授出面牽頭挖掘虞王陵,叫上太啟,也是因為方便給虞氏家族有個交代,說就連家主都同意了挖掘虞王陵。
這位薛同薛教授,不貪財不好色,唯喜歡古籍,這次虞豪從國外弄到私人收藏家手裡的古籍拓本當敲門磚,本以為薛教授會開門熱情歡迎,誰知對方直接不見客。
薛教授跟來的幾位學生,態度也很堅決。
「各位辛苦了,我們老師忙了好一段時間,想休息幾天。」
虞豪看那是幾個年輕學生,笑嘻嘻地說:「幾個小同學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作為東道主還是要好好招待,過幾天我們這裡的商場啊網紅店都開門了,我找人帶你們到處轉轉。」
那幾個學生不為所動,虞豪又旁敲側擊地暗示自己要給好處,雙方拉扯了快十分鐘,虞隆突然對太啟說:「那幾個小同學一直站著,你去請他們坐下,給他們送點熱茶,也是我們的誠意。」
虞隆一直沒說話,他在一邊察言觀色,發現這幾個學生對這一屋子的名流富豪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注意,反倒是看了太啟好幾眼。
美人果然好用。
侄子的菟絲花么,他作為長輩隨便用。
不料太啟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淡淡甩了幾個字:「要去你自己去。」
這聲音不算大,不過剛好就在屋子裡沒人聲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全看了過來。
虞龍臉色不悅,又不好當面訓斥太啟,便拔高聲音威懾地叫了一聲:「太啟!」
太啟用餘光掃了了他一眼。
就在此刻,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鶴髮童顏,穿著樸素的老頭兒站在門口。
「讓我聽聽,是哪個沒禮貌的,大過年的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他的目光環視了一圈,落在太啟身上時,眼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揉揉眼睛,然後再揉揉眼睛。
虞隆一看,這老頭兒不是說不好色嗎?怎麼看到太啟眼睛就直了?
這一次,他直接推了一把太啟的胳膊:「薛教授來了,給薛教授問聲好。」
「不不不,是該我問好。」薛教授走到太啟身邊,看了一眼桌邊的茶水,轉頭對學生說;「小胡,快把我那罐子雀舌拿來。」
說完,又和顏悅色對太啟說:「您坐會兒。」
太啟就怕這薛教授對自己太熱情漏出些端倪,連忙給薛教授使了個眼神,然後客客氣氣站起來:「您客氣了,您坐。」
薛教授臉皺起來,顯然不知道這是哪一出。
太啟不管三七二十一,摁著薛教授的肩膀讓他坐下了。
薛教授這才明白過來,換上了熱情的面孔,對其餘幾人說;「不知道有貴客要來,怠慢了,不好意思啊。」
虞家叔伯:「??」
美人計這麼好用的嗎,上到七八十的老叟,下到二十齣頭的學生,都行得通?
虞豪費盡心思弄來的古籍拓本就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太啟才是這次拜訪的主角,薛教授開口聊了幾句挖掘虞王陵的事,不過他說完,還要問太啟一句;「問問您的意思?」
太啟又往自己嘴裡塞了糕點。
「我不懂,你們去問我老公吧,他的意思,就是代表我的意思。」
老公?
薛教授再一次大為震撼,這一次,他連話都說不出口了,捂著胸口差點躺在地上。
這下也沒人敢再提虞王陵的事情了,薛教授不僅脾氣怪,而且容易受刺激,萬一刺激到老人家中風了可怎麼辦。
幾人便約好下一次再談,薛教授也答應了。話已至此,虞家的幾人,便打算回去了。
虞如琢問;「嫂子,我讓我家司機送你回去?」
太啟拿出手機:「不用了,我讓這裡的前台派車送我回去,後院的梅花挺好看的,我想去拍拍照。」
等其他人離開后,太啟便去了山莊的後院閑逛,剛走到梅園,就看到角落裡閃過一個身影。
太啟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馥郁的梅香驟然消失,霧氣從地上浮起來,茫茫地裹成了一個繭。
那個身影走了過來,一來就撲倒在地,開始哭天搶地。
「東君,使不得啊。」
太啟一聽這哭天搶地就煩,過去這些崑崙神明三五不時的就要在他耳邊哭上一嗓子,他想擼貓,不行,想嗦奶茶,不行,想去凡間世界,也不行。
尤其是眼前這個薛同,是史官封神,勸諫是一把好手,天天嚎得太啟懷疑他是不是銅鑼轉世,後來太啟和他兩看不爽,他便辭了神官,離開崑崙。
「行了行了,您別嚎了,折騰你自己也折騰我了。」太啟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結界外走去,「好好當你的薛教授啊,就當不認識我。」
「不可!」
薛同攔住太啟:「您必須回崑崙了,您是原生之神,不能在凡間世界沾染俗氣。」
太啟說:「我沒沾染俗氣啊,不就是來感受一下凡間世界嗎?」
「您——您都和凡人結婚了。」薛同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捂胸口,「是哪個膽大妄為的,敢和您結婚?」
太啟說:「就是虞王的後人,叫虞淵,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薛同差點沒背過氣去:「那更不可,虞家水深得很,您千萬別插手。」
太啟說:「我沒插手啊,我和虞淵就是塑料夫妻,什麼都沒有,他養我,我花他的錢,就這麼簡單。」
薛同說:「不可能!」
太啟說;「怎麼不可能?」
薛同怒道:「他怎麼可能不饞您的身子,他要遭雷劈。」
「我也饞他。」太啟又拍了拍薛同的肩膀,撕開了結界,「我饞他的錢。」
太啟剛打算踏出去,眼前的結界再一次合上,只不過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根本攔不住他。
他回過頭,看到薛同匍匐在地上,補東君的結界,顯然花掉了他幾乎全部的力氣。
「東君,求您還是回崑崙吧,虞氏家族的渾水,您真得蹚不得啊。」
太啟頓住腳步,回過頭:「你是知道什麼嗎?」
薛同牙齒咯吱:「很多年前,我從山精鬼怪那裡聽聞,虞王他——」
太啟問:「他怎麼了?」
薛同說:「他是假死。」
太啟笑起來:「就算他在我面前,你覺得他能把我怎麼樣?」
薛同說:「您是原生之神,不知人心險惡。尤其是虞王,那是千萬人里殺出來的帝王,虞王隕落當日,虞伯侯出生,虞伯侯建虞王陵,收養嬰孩為虞氏開枝散葉,到今天虞氏家族成為名門望族,這近千年的一盤棋,他的所圖,我真的不敢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