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番外一 （7）

「你要去做什麼？」

林啟蜇趕緊追了上去,趙天端跑得比兔子還快，一邊跑還一邊罵：「還能做什麼去？我要去找虞淵算賬！」

他跑到玄關處,以林啟蜇都沒能攔住的速度蹬掉拖鞋換上鞋子,一把拿過手機車鑰匙就準備衝出門。

結果門一拉開，太啟提著貓包站在門口和趙天端大眼對小眼。

「東、東君。」

恢復記憶后，在崑崙泡天池那段記憶也重回了趙天端的識海,看到太啟的那一刻，全身上下本能地湧出一股畏懼的力量,生生把罵虞淵的話憋了回去，身體也站直了。

「你應該是恢復記憶了。」太啟上下打量著趙天端，「我剛聽到你在說要找虞淵，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我沒什麼——沒什麼要說的。」趙天端哪裡敢在太啟面前說虞淵壞話，連連擺頭否認了。

「那幫我先抱著麒麟吧，我擔心你們不在家,就先來看看,我去地下車庫接虞淵。」

太啟把貓包遞給趙天端，轉身進了電梯。

林啟蜇從趙天端身後走出來：「你不是說去找虞總算賬嗎？怎麼不去了？」

趙天端不甘心地說：「他有東君當幫手,我傻嗎現在去找他麻煩，那不得等東君不在的時候再找他算賬。」

剛一說完,就發現樓道里多了個黑乎乎的毛球,他和林啟蜇同時向影子看去,發現藏狐煤球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了進來，蹲在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你打不贏爸爸。」發現林啟蜇和趙天端看向自己后，藏狐煤球肯定地點點頭,「不信我幫你去叫他。」

趙天端：「……你這狐狸精怎麼也來了。」

藏狐煤球大搖大擺地從林啟蜇和趙天端中間走了進去；「我來寄住呀,媽媽說現在家裡的裝修他不喜歡,要全部推倒恢復以前的樣子,他又不想住酒店，也不想住其他房子，所以想來找林隊玩兒了。」

「等等。」趙天端一把揪住藏狐煤球的大尾巴，把它提了起來，「你們家房子要裝修多久？」

「兩三個月，快放我下來。」藏狐煤球被倒吊著搖搖晃晃地擺動著身體，兩個小爪子划水一樣拚命刨著，「你怎麼這樣，有你這麼對待小動物的嗎？」

「別這麼擰著它。」林啟蜇把藏狐煤球從趙天端手裡搶過來放在地上，「去玩兒吧。」

藏狐煤球嗖的一下，就傳過客廳直奔花園而去，完全沒把自己當外狐。

趙天端嘴角抽搐：「你還真讓他們寄住？你知道我們多久沒過二人世界了嗎？」

林啟蜇說：「太啟也就過來兩三個月而已，兩人世界過不了，那就過四人世界吧，還可以一起出去約個會什麼的。」

其實林啟蜇心裡想的是太啟住進來，他接下來的工作會比較方便推進，他猜並不是凡間世界所有人都恢復了之前的記憶，那麼他作恢復記憶的人，必須把這段記憶作為檔案記錄下來，有太啟在，這項工作明顯會順利地多，另外還有一些關於天道法則的收尾工作，也需要請太啟幫忙。

但林啟蜇知道自己是不能直接給趙天端這麼說的，他也明白自己工作太忙冷落了趙天端太久，讓趙天端怨氣衝天，天天給他打電話唱閨怨——總之先畫個餅，稍後的事情稍後再說。

如此想著，林啟蜇先去收拾了副卧，然後讓趙天端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結果一下地下車庫，就看到太啟和虞淵在車裡耳鬢廝磨。

這場景太刺激了，刺激程度不亞於當年趙天端魂魄離體后聽見虞淵秀恩愛，若不是他此刻是個凡人，他的怨氣絕對能把這地下車庫炸出一個大洞來。

太啟和虞淵正貼貼，冷不防兩道充滿怨氣的目光從車外投射進來

，太啟轉頭一看，被趙天端嚇了一跳。

「趙天端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就是三個月沒摸到媳婦小手而已。」虞淵無視了趙天端幽怨的目光，又把太啟抱在懷裡重重親了兩口，才打開車門，「走了，去見林啟蜇。」

這次他們搬來的行李並不多，兩個行李箱，一個是虞淵的衣服日用品，還有一個是麒麟的貓砂貓罐頭。凡間世界修復后，太啟過去在凡間世界用的東西也都消失了，這次回來，虞淵打算全部給他購置新的。

「我和太啟需要出一趟門買些東西。」

林啟蜇問：「是要買衣服日用品嗎？」

虞淵說：「對，主要是給太啟買手機，電動牙刷之類的日用品，衣服的話，晚上會有專人送過來，你們要不要一起去，今天天氣不錯，可以一起出去逛逛，順便在外面吃飯。」

「好啊，我也很久沒出過門了。」林啟蜇答應下來，「我去換衣服。」

林啟蜇推開卧室的門：「換衣服吧，我們準備出門吃飯。」

趙天端正盤腿坐在床上，把手裡的盒子拆了，一個個擺在床上。

聽到林啟蜇的話，趙天端幽幽抬起頭，林啟蜇這才看到，趙天端竟然把套都拆了，一個個放在床上擺陣。

「三個月了，一個都沒有少。」

這人真成怨夫了，林啟蜇直接走過來，隨手抓了一把放進床頭最順手拿放的抽屜里。

「走不走？」

林啟蜇剛剛那一抓，沒有十個也有六七個，趙天端馬上從床上蹦起來：「走！」

聽說要出門，太啟也很開心，他已經有很多年沒在凡間世界逛過了，不知道凡間世界如今聽什麼流行音樂，什麼電影最紅火，又或者有什麼新零食上市了，以及一些新辭彙。

他是這三年間三界毀滅重啟又修復唯一的親歷者，卻也是時光拋下的神明。

「我還記得一些和凡人交流的話題和基本辭彙。」太啟對虞淵說，這些天里他其實也沒有機會接觸凡間世界，除了和虞淵去林啟蜇家裡吃了一頓飯，陪虞淵去了一趟公司，回了一趟他們的家，其餘時間還是待在崑崙。期間他和虞淵分開了幾天，也和薛同拉扯了幾天，最後決定和凡人上下班一樣，逢單數日回崑崙打卡上班。

在凡間世界為數不多的日子裡，太啟十分認真地聽虞淵和下屬打電話，和趙天端交談，試圖學習如今凡人常用的辭彙。

「不用這麼在意，太啟，凡間世界也是你的家。」虞淵叫過藏狐煤球，讓它在家裡好好待著看家，回頭看到太啟和五年前剛來凡間世界一樣，面對林啟蜇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

虞淵看了太啟一會兒。

三年的時間並不會讓太啟完全遺忘該如何和朋友交談，回憶起怎麼使用手機像是回憶起幾百年前發生過的事情，以及幾乎融入不了凡間世界。

虞淵知道太啟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裡進入到平行世界中，也問過太啟在這些平行世界中經歷了些什麼，太啟卻只告訴他「我在找你啊」。

——太啟肯定找了自己很多年，才會遺忘凡間世界最普通的生活常識，但即便是這樣，太啟依然記得他們家裡那棵老銀杏樹的位置，客廳卧室中每一件傢具的擺設，以及，自己曾經對他提起的花。

虞淵走了過去，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遞給太啟。

太啟問：「什麼？」

虞淵說：「是你的身份/證。」

太啟還是第一次見到實體的身/份證，五年前他剛來到凡間世界時，凡間世界已經通用電子身/份證了，太啟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張小小的卡片。

直到前幾天虞淵提起來，要給太啟在凡間世界辦一張身份/證，太啟才知道，原來身份/證對凡

人來說這麼重要。

他愛不釋手地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原來凡人的身份/證長這樣。」

身份/證上寫著他的年齡、身份/證號，地址，籍貫，還有一張他的照片，照片是虞淵帶他在照相館里拍的，是太啟第一次拍這麼正式的登記照。

他的年齡和籍貫則延續了之前夏太啟的身份，將他在凡間世界里存在過的兩年和如今串聯了起來，地址則寫著他們正在重新裝修的那棟別墅的地址，虞淵也順便把自己的身份/證更新了，把地址也變更成了別墅的地址。

這是太啟在凡間世界存在過的證明，也是他在凡間世界的身份象徵。

以及，他真的在凡間世界，和虞淵擁有一個家了。

「怎麼看這麼久？」虞淵問他。

太啟問：「是不是有了這張身份/證，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當然。」虞淵笑道，「你等會兒可以自己嘗試著去辦一張電話卡，還可以去申請一張屬於你自己的銀行卡，你如果想收集實體的話劇票博物館門票，也可以拿身份證去購買實體票，想學開車，想出國玩，都可以用這張身份/證辦理駕照和簽證，還有很多社區的公益活動，你都可以憑身份證參加，當然，電子身份/證也可以取代這張身份/證，不過實體的會更有真實感。」

「我還是喜歡這個。」太啟把身份/證放進口袋裡，開心地對虞淵說，「那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