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帝召見周氏心驚惶
這邊賈蓉在寧國府門口剛領了皇帝口諭,那邊婆子們就把宮裡來人召賈蓉入宮的事傳到了周氏耳朵里。
此時周氏正在賈珍床前照看,聽聞婆子如此說,臉色驀的一白,不知想起了什麼,急忙開口道:「那我兒如何,現在可是進宮了?」
那婆子也不懂周氏為何這麼大的反應,木訥道:「這,我回來的急也沒細看。」
周氏坐不住了,看都不看賈珍一眼,起身就要往外走,剛出院子,就見賈蓉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的兒啊!」周氏見到賈蓉,哭著撲了上來,將他抱在懷裡。
賈蓉有些不解,扭頭看向周氏身後的婆子。那婆子被他看的臉一僵,忙到:「少爺,我就說了你被宮裡召見的事,夫人就這樣了。」
若只是如此,周氏為何哭的像他要沒了般。賈蓉雖心中仍有疑惑,面上卻不露分毫,伸手將周氏臉上淚珠擦掉,跪下,開口道:「母親,兒子不孝,昨日出去吃酒,說了些錯話。現在陛下欲召見我,兒想向母親請教入宮后的禮儀。」
「你說,陛下召見你,是你說錯了話。」周氏聽賈蓉言后長出了一口氣,神色也鎮定了下來,開口問道:「既如此,你昨日說了哪些醉話。」
賈蓉一字一句將他昨日的醉言說與周氏聽了,周氏聽后,開口道:「此事我也難以拿主意,且先與我去見老祖宗吧。」
……
賈蓉與周氏坐著馬車到了榮國府門口,下了車,便直奔賈母院而去。
賈母剛同一大家子用完了早飯,正和一府的媳婦在房中逗樂,忽見周氏周氏紅著眼,領著賈蓉進來了。
賈母見此情況,一時間也想錯了,忙但:「發生何事了,莫不是珍哥兒歿了?」
周氏搖了搖頭,拉著賈蓉一起跪在地上,開口將賈蓉醉酒失言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哭道:「現發生如此事,還望老祖宗救上一救。」
賈母聞言,先愣了會,似是消化周氏話中的信息。等過了半餉,回過神來,忙叫周圍人將周氏和賈蓉扶起。
「孫媳婦,你莫哭莫急。聽我給你說。」賈母緩緩開口,「此事,說大也大,說不大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蓉哥兒現在才十四歲,還是個沒加冠沒字的孩子,想來皇帝也不至於容不下他這稚子之言。」
「況且蓉哥兒還是寧國府的獨苗,就算皇帝不喜,估計連一頓板子他也挨不上。說不定啊,是皇帝見蓉哥兒說的有道理,想見見他呢。」
聽完賈母的話,周氏也止住了眼淚,道:「老祖宗是見過大場面的,這話說的在理,孫媳婦明白了。」
賈母安慰完周氏,又轉頭看向賈蓉,道:「蓉哥兒莫怕,等午時,老祖宗與你一起入宮。」
賈蓉聞言,開口道:「當今天子德才兼備,自然明白蓉非驕狂之人。重孫不曾怕。」
賈母聽了,笑出聲來,同左右誇道:「逢大事而有靜氣,蓉哥兒是個好的。」
……
午時。
賈蓉在賈母的安排下,穿上了一身粗褐窄袖布衫,腰間掛著的香囊美玉也盡摘下,頭髮用一木簪挽住。
賈母也沒穿她那身一品誥命夫人的大妝,換了身偏舊的棕黃色宮裙,拉著賈蓉一道坐著車入了宮。
勤德殿內,乾明帝剛下早朝,換了身常服,正等著賈蓉覲見。
「陛下,賈蓉已到宮門口。」戴全從殿外走進來說道。
「哦。宣他進來。
」
「陛下,那賈家的老夫人也一起來了。」戴全又說道。
「……」乾明帝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怕是把賈蓉給嚇到了,竟拉了他老祖宗一起。這樣,你去鳳藻宮,請皇後過來一趟。」
……
賈母拉著賈蓉走進勤德殿,見主位上,一左一右坐著皇帝和皇后,忙低頭,雙雙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等聽見平身二字,兩人這才抬起頭來。
「給老夫人看座。」乾明帝開口道。
戴全搬來一個椅子,賈母坐下,等著皇帝開口。賈蓉則立在一旁,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著皇帝。
「今日召見賈蓉,非是尋他的罪名,老夫人無需擔心。」乾明帝先是開口安了賈母的心,又道:「朕記得,老夫人有一孫女尚在宮中吧,不若讓皇后領著,去見上一面。」
乾明帝如此安排,賈母也無話說,磕頭謝禮后,便同皇后一起走了。
等到殿中只剩下賈蓉,乾明帝冷哼一聲,道:「昨日說的好大道理啊!」
賈蓉心中苦澀,又跪下回道:「草民醉酒亂語,不敢稱道理。」
「起來吧,坐下。朕沒有動不動讓人跪下的愛好。」乾明帝開口說道,「你昨日所言,皆是看自史書?」
賈蓉起身,坐在賈母剛才坐的椅子上,恭敬的說道:「是的。」
「既然如此,你同孤說說,殘明為何滅國?」
見乾明帝開始問問題,賈蓉心裡頓時安定下來,便語氣從容淡定的開口。
「陛下,明朝很強。但就算無明昏帝朱祁鎮之事,明可享國祚在草民看來也不過三百年而已。」
「如何解?」乾明帝問道。
「草民如此說,自然有依據。」賈蓉身後背靠著一個璀璨的文明,說起話來自然硬氣,「一曰文武失衡,二曰經濟奔潰,三曰土地兼并,四曰外寇入侵,此四點,乃是殘明四大疾也。」
「哦。」乾明帝聞言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道:「一一說與朕聽。」
「明太祖朱元璋自草莽中崛起,吞併天下,席捲八荒。等大明立國,自然有一批如我賈家一般的勛貴,這些人,本該是維護帝國安定的基石。」
「只可惜天意使然,朱標早歿,明太祖為了使朱允炆坐穩帝位,不惜下辣手清洗了一番勛臣。」
「朱允炆繼位以後,冒然削藩。最終導致神器更易,朱棣登基。這又導致一批勛貴被殺頭剝爵。」
「等到昏帝御駕親征,致使土木堡大敗,可以說,明朝最後的武勛也被消耗盡了。」
「為此,草民敢斷言,就算無南北明之事,殘明仍舊延續,後面文官體系必然完全壓倒武官,甚至插手武事,若有外敵入侵,則殘明必危。」
「陛下,草民一直認為,只有背叛階級的個人,而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能與國同危難者,必是武勛。是故,殘明文武失衡,此其第一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