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在梁勝的心裡升起。
他的心情沉重一片,他萬萬沒想到會在臨走的最後關頭,會碰上鬼。
鬼,就在這家別院裡面。
徐龍跟梁勝都停在原地,沒再繼續往譚城羽的位置走去。
不敢發出丁點的聲音,直勾勾地盯著譚城羽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後退。
從目前的情況上看來,譚城羽是碰著鬼了。
但還好,不知是出於什麼情況,鬼並沒有襲擊他。
現在只要他慢慢離開鬼所在的範圍,不被鬼發現,就能活下來。
而就在氣氛緊繃到極點的這一刻。
「啊!」
一道尖叫聲驟然在梁勝的後方炸開。
他扭頭一看,西口街的民眾一股腦的往這邊跑來,臉上寫滿恐懼、驚慌。
「有鬼!鬼殺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看見梁勝,不由得驚惶失措的叫了起來。
梁勝的目光越過人群。
在街頭的一處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四個背著瓮的人。
從這四人身上的麻衣、短褲的簡樸打扮上來看,明顯是當地的平民。
但此刻,這四人身上的皮膚都是慘白一片,灰白的眼神空洞一片,毫無活人應有的情感,不帶一絲神采,直挺的站在那裡。
四個吃人瓮,有四隻鬼!
其中兩隻鬼的手裡,都分別抓住一個人。
似乎被吃人瓮碰上,就會徹底喪失抵抗的能力。
那兩個分別被抓住的人,臉上一片驚恐,張大著嘴巴似乎想喊叫、求救。
但有一股陰冷的寒意從鬼的手上傳來,似乎將他們的身體徹底凍僵,動彈不得,連發出聲音都顯得極為困難。
就這樣,在恐怖的絕望下,從地上被硬生生強行拖拽,整個人塞入鬼背後的瓮里。
再也沒了聲息。
梁勝心臟猛地一抽,一下子感覺頭皮就要炸開,轉身就要跑。
可剛轉過身,就看到譚城羽瘋一般跑過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鬼,院子里的鬼要出來了。」
剛才,別院里的大門被他打開,鬼原本還沒發現他。
可附近突如其來的一道尖叫聲,似乎驚動了院子里的兩隻鬼,嚇得譚城羽連滾帶爬的往回跑。
「不行,街頭也有吃人瓮,原路返回是肯定不行的,我們要找其他出路,迅速離開雞原街!」徐龍此刻心臟也是「咚咚咚」直跳個不停,看著已經亂成一糟的民眾,連忙將他們喊住,然後指向自己後面的一條衚衕巷子。
「大家跟我來,我們走這,先離開這裡再說。」
他說完,身後就有幾道人影率先衝出去,瞬間消失在他的眼前。
徐龍剛要跟上去,巷子深處忽然傳出幾道凄厲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一陣沉悶、僵硬的腳步聲從巷子傳來,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
幾個背著瓮的模糊人影輪廓,出現在巷子深處,並且開始往他這邊的方向走來。
「該死,怎麼巷子里也有鬼?」徐龍的臉色難看。
忽然,他的腦海里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不成整個雞原街都已經淪陷了?
目前能走的路都有鬼出現,將眾人的去路徹底攔住。
眼見吃人瓮開始往眾人所在的位置靠近,已經有人慌不擇路,直接闖入街道兩側的門戶、樓閣,關門躲起來。
而梁勝,就是其中一位。
沒辦法,
街上的路都有鬼出現,待在原地不動只有死路一條。
只有躲起來...或許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他撞開一家別院大門,剛想把門關上,後面就有一群人湧進來。
這讓梁勝的臉色有些難看。
因為外面的鬼一直看向這邊,已經盯上這群人。
「快快快!跑快點!」
站在一旁的徐龍面色焦急的催促起來。
等最後一人跑進來,他才把門栓拉上,一氣呵成。
湧進來的眾人,彷彿剛才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般,臉色發白,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坐著幹什麼?趕緊搬東西,把門給堵住,要是鬼進來了,誰都活不了!」梁勝手裡抱著一大塊石墩,面色冷漠地往門後走去,將石墩放下,抵在門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無論男女,都連忙紛紛動身,將院落里能用得上的東西、雜物都給搬來,放在門后,把門堵上。
很快,便圍成一堆,擠在木門后,整個院落也變得空落落的。
眾人這才停下來,緊張兮兮地盯著木門。
平日里看似不堪一擊的木門,現在已經成為眾人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
雖說不知這道門能夠抵擋厲鬼的襲擊...但眾人很清楚,如果連這道門都無法阻止厲鬼,那後果是不言而喻的。
鬼已經來到門外。
眾人的呼吸屏起,能聽到重疊在一起的沉悶腳步聲,步伐十分得僵硬、不協調,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在走路。
但就是這麼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群吃人瓮在門外來回徘徊,似乎由於木門被關上,攔住他們的去路,讓鬼不知道怎麼走進來,使得鬼一直在外走走停停。
緊張的氛圍,讓眾人的心弦緊繃起來,生怕這些鬼會在下一秒破門而入。
但還好,這些鬼在門外走了一會兒,腳步聲便漸漸停下來,安靜了些。
眾人也是緩了口氣,而就在這時。
「砰!」
沉悶、滲人。
如同轟擊在眾人心臟上的拍門聲響起。
木門「吱呀」一下,堵在後面的雜物堆微微晃動。
外門的鬼在拍門!
每個人的眼神一緊,彷彿身處冰窖當中,一股陰寒的壓抑感瞬間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
「鬼,鬼要進來了嗎...」
人群中,一個女人的面色哆嗦,驚恐之下,下意識往後退去,中途卻不知踩到什麼,摔倒在地。
她一抬頭,恰好看到院落樓閣一樓的窗柩處。
下一刻,她的面容瞬間呆住。
「啊」的叫了一聲。
還沒發出第二聲,一個寬厚的手掌便從她的身後伸來,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你在叫什麼!你在叫什麼?!」
梁勝死死地盯著這個女人,眼裡帶著些怒意。
女人不敢說話,而是伸出顫抖的手臂,指向窗柩的方向。
梁勝順著女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下一刻,他的瞳孔不由得微微緊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