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制陶
回到茅草屋后,首領神情依舊凝重,似乎有些不高興。
顏政極力比劃著解釋了一番,可首領依舊是不理解。
無奈之下,他只能拉著首領出門。
他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找到了那個野人俘虜。
然後用火把湊近俘虜的臉,示意首領看清楚了。
等首領看了一會後,他又把火把放在了旁邊一個野人的臉旁。
他比劃著說:「他,他,長得一樣!都是人,都是一樣的人。不該被殺!」
首領又沉默了起來,他這個部落的聰明人,也算是頭一回聽見些不同的觀念。
他沉默一會後,一言不發的走回了茅草屋。
顏政不想再多管,假如過幾天,他們還是要砍下這個俘虜的腦袋,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到時候他只能推行奴隸制,用奴隸制讓這些人明白,人還是活著最好!
他望著這個還有些驚恐的少年俘虜,轉頭回了自己屋子,拿出了一陶罐肉湯。
「吃吧!要是接下來他們要弄死你,你起碼能當個飽死鬼!」
顏政一邊說,一邊用手拿著肉塊遞到少年俘虜的嘴邊。
少年只猶豫了一下,便接受了顏政的投喂。
其餘野人見到顏政的行為,驚恐和不解布滿臉上。
一個青壯叫喳喳的走了過來,很不理解的望著他。
顏政嘆了口氣,重複了方才的動作,讓這個野人看清楚,他們的臉是如此相似。
這個青壯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後,也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這讓顏政稍微寬慰了一些,至少這些人多多少少明白同類這個概念。
在喂完這個少年俘虜后,顏政望著他說:「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如果可以,我會放了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帶點我的善意回去。」
少年俘虜自然聽不懂,不過還是對顏政報之以微笑。
顏政也笑了笑,他內心有個小想法,他覺得如果放歸這個少年野人,能夠緩解部落間的敵意的話,那就是一件大好事。
不過他不能讓這個少年空手回去,畢竟這可能是延續很久很久的敵意,需要一點誠意。
「¥%……」
顏政準備回茅草屋時,首領叫住了他。
他趕過去后,發現茅草屋裡還站著三個青壯少年。
首領讓他坐在一旁,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刺青后,一聲不吭的開始拿出一套骨制工具,開始給這三個年輕人刺青。
顏政發現,這三個人都是今天提著人頭回來的青年。
他瞬間明白了,首領剛才思索一陣后,還是想要說服他。
且更為恐怖的是,只有成功獵頭的人,才有資格刺上象徵部落的刺青!
這是首領在表達,長著相似的臉,卻不是相似的刺青。
顏政愣住了,這應該算是最早的共同意識問題。
這意味著獵頭一事,就相當於後世的某些文明觀念一樣,這讓他怎麼辦?
顏政看著首領熟練的給這些青年刺青,覺得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一、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他只要努力把生產力弄上去,部落內部自然會產生其他理念。獵頭這種註定被淘汰的習俗,也就會走完他的歷史進程。
只是這個過程,可能要花費的時間很長,甚至要花上許多年的時間。
二、重塑一種共同意識,例如新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只要他提出的口號適合,
就能漸漸同化掉部落文化。
就像是王政復古類似的口號,一打出來,就能佔據大義。
可野人們能接受什麼?自由皿煮?不可能!
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寨門迎顏王,顏王來了不砍頭?有點勉強!
這條路也很難!
………………
接下來的兩天里,首領依舊試圖在說服顏政。
看的出來,這種意識觀念方面的分歧,讓這位首領非常迫切的想要得到顏政的認同。
從他越來越激烈的手腳比劃中,顏政明白這位首領內心很煎熬。
這種理念的碰撞,在人類歷史上發生過很多很多很多次。
以至於有人類學家認為,從猿猴進化到人類的標誌,就是有人會為了一個想象出來的共同體而團結在一起。
對於這種說服,顏政抱著擱置爭議的態度。
他覺得只要他能讓這個部落的人過的更好,擁有更多的好東西,那麼自然而然就會證明他是正確的。
只是令他非常奇怪的是,那個老人這兩天對他的態度,居然反常的更加熱情起來。
也不知道是這個老頭子身體恢復了,還是這個老頭子也認為顏政不殺那個俘虜是對的。
可惜的是這個老人,依舊起不來床,雖說看上去他的病症已經消失了。
就在首領再次說服未果之後,顏政開始制陶,他要造出大陶器,用大陶器讓族人過得更好。
有了這樣的成果后,或許能讓首領也暫時擱置這種觀念方面的分歧。
他拿著一個陶罐,比劃著讓首領帶他去找會燒陶的族人。
雖說有了分歧,可首領依舊沒有阻止顏政要去幹什麼事。
他會意后,就點頭讓顏政跟他走。
顏政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打算燒制一個簡陋的模具,使得可以快速的製作出大量的大型陶器。
因為製造大陶器的難處,就是難以造泥胚。
只要教會了野人用模具製造大型陶器,那將會是技術的一小步,野人的一大步。
最起碼可以爽快的泡熱水澡,說不定還可以搞個醬缸、泡菜罈子,看能不能搞出點另類風味。
首領很快帶著顏政來到了部落後邊的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有很明顯的燒陶痕迹。
只是這個地方一個人都沒有。
顏政詫異了一下后就明白了,這個部落掌握了工藝的人,大概率不能脫產專門從事燒陶。
所以一般都是有需要了,就讓會燒陶的人過來燒幾個。
這也說明了,交易這種事情,在這個地區並不普遍,甚至可能是不存在。
畢竟你不能指望一群狩獵為生的人,能拿出什麼去同其他以狩獵為生的人交換。
無奈之下,顏政只能自己上手了。
首領見狀,讓隨從的野人也過來幫忙。
令顏政驚奇的是,這些野人對燒陶居然很了解,都不用他教,這些人就開始了和泥、踩泥。
顏政覺得,一定是這個部落的人都會這門手藝,誰需要了,就來這裡燒幾個回去。
哎,得有社會分工啊!這個部落只有男女分工怎麼行?顏政不由感慨。
見他們踩好泥后,顏政試著做了一下,手殘的他很快就宣告放棄。
他只得指導這些野人,開始製造模具。
說是模具,其實就是一個大的大陶管,一個稍小的圓錐體,小的能放在大的裡邊。
只要控制好它們之間的游隙,就能通過直接填充的方式,快速造出大型陶器的泥胚。
只不過這兩個泥胚也夠大,非常的不好操作,非常的難以將其弄成完美的圓圈。
但在顏政看來,這不是太難的事。
他讓兩個野人將踩好的泥鋪平,然後用兩根繩子確定長度。
在泥面用一根棍子固定好,然後拉著繩子旋轉一圈,就得到了一個完美的圓圈。
再將這兩個圓圈周邊的土仔細去掉后,就得到兩個不太圓的圓坯。
在旁邊燒一堆火,待到兩個圓坯乾燥后,便可以進一步加工。
稍小的圓錐體直接在圓坯的基礎上壘土上去,達到需要的高度就行。
大陶管則不行,還需要確定厚度,所以得等小的圓柱體燒制好,再來按照小圓柱體的規格確定。
在等待陰乾的過程中,顏政又按照規格,指導這幾個族人製作了幾種不同直徑和形式的圓錐體。
做的很粗糙,但他此舉的目的,就是讓族人有用模具的概念,等他們熟能生巧后,自然就能做的更好。
至於沒有燒制的窯,顏政選擇了壘一個一次性的小土窯,這種土窯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只要排風口和進氣口做好,保證能放得下要燒制的陶器就行。
簡單來說,就是將要燒制的陶器放置中間,用乾燥的柴堆起來將起圍住。
在保證通風口的條件下,用土一層層將柴覆蓋住。
然後點火,留下排風口和通風口就行。
這種簡陋的方法,在後世都一直是黎族燒陶的方法。
幾個族人灰頭土臉的忙活了四天,終於才燒出了幾組模具。
由於陰乾不徹底,加上手藝太潮,廢品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六十。
只有四組是勉強堪用,但都是有些坑坑窪窪,上邊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紋。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在顏政的指導下,幾個幫著制陶的族人,很快就掌握了模具制胚。
只要得到一個大致形狀,剩下的他們用手便能給重新修整和削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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