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六月債還的快

第9章 六月債還的快

「哦,還有事情忘了說?」

江晚眉頭一挑,看著再次走回來的孫元化,似乎有些疑惑。

「下官覺得,這和韃虜談判事關重大,下官怕辜負了大人的期望……」孫元化訥訥的說道:「大人不如另行委派精幹的人物來勝任此事!」

「不,你不覺得!」江晚果斷的搖搖頭:「以你的資歷和能力,我很確定你可以勝任這個談判的正使……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談!」

江晚靜靜的看著孫元化,嘴角微微有些笑意,論起年紀來,孫元化可是大了他一大截,可是此刻孫元化低著頭在江晚身前,卻是彷彿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學生一樣。

他甚至不敢直視江晚的目光。

孫元化心一橫:「下官初到鎮江堡的時候,曾經拜會過定國公,以大人對鎮江堡的掌控,想必知道此事!」

「我知道!」江晚平靜的說道:「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來我鎮江堡搞破壞的,而且,你拜會的也是國公爺,似乎這不犯我的忌諱!」

「下官離京的時候,陛下曾經召見過我,暗示了我一些事情!」孫元化抬起頭:「以下官對陛下的暗示的理解,似乎陛下並不看好海外鎮撫司的戰力,所以,如果能促成和韃虜的和談的話,陛下一定是很願意看到的,我把這個揣測告訴了國公爺,結果國公爺就舉薦我來做這個正使了!」

「這是好事情啊!」江晚笑道:「陛下希望和談,眼下你也在和談,我還支持你和談,這簡直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我不就明白了,為什麼你突然不想幹了!」

「因為陛下希望的和談,大概是和大人認為的和談不大一樣的!」孫元化有些艱難的說道:「如果下官沒猜錯的話,只要能換得韃虜消停,咱們陛下只怕還是願意拿出些錢糧財貨的……」

「……哎!」江晚聽到這話,似乎有些呆住了,良久,他才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孫元化不知道江晚的這嘆息是什麼個意思,不過,顯然這其中沒有惱怒甚至是發火的跡象,他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疑惑著江晚的反應。

「陛下的想法咱們暫且不說,我就想問問孫大人,你自己心裡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是怎麼看這事情的,我讓你做這談判的正使,是讓你感覺揚眉吐氣,還是感覺憋屈了?」

孫元化一愣,剛剛想否認什麼,突然想起來,此刻在這大帳里,已經應自己的要求江晚屏退了左右,眼下這裡就他和江晚兩人,他既然是打算來和江晚坦白的,那麼,他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自己的感受了。

「揚眉吐氣!」

他狠狠的一點頭:「我大明的官員,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哪一個不想此刻和下官一樣,在韃虜面前頤氣指使,對韃虜予取予求,若不是下官此刻正在經歷此事,這要是說給下官昔日的同僚們聽,就連下官自己都覺得這種事情太不靠譜了!就好像假的一樣!」

「既然你揚眉吐氣,做得心情舒暢,那就做下去吧!」江晚擺擺手:「你的意思我清楚了,陛下身在京師,難免對前線的戰事不夠了解,有這些想法也是老成持國的穩妥之舉,只不過我海外鎮撫司身在前線,有些事情陛下許我便宜行事的權柄,倒是不需要一一先稟報陛下再行事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江晚似乎有些意味索然的樣子:「你告知國公爺你的揣測,就算你揣測的正確,國公爺奉陛下的旨意來巡視,自然不會對你的揣測有任何的指點,他也是有他的苦衷,你不用顧忌那麼多,奔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只要咱們行事對得起朝廷,對得起天下百姓,那就問心無愧了!」

孫元化怔了一怔,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下官明白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江晚點點頭:「若是猜疑你,我就不會放手用你,既然用你了,你就不用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江某人這點格局還是有的!」

「多謝大人指點,那下官告退!」

看著孫元化邁著明顯變得輕快的腳步走了出去,江晚再次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孫元化的包袱,他倒是替對方解決了,可他自己的包袱,誰來替他解決,這朱由檢還真是沒法說,到了現在還想著再苟一波,他到底是對自己有多麼的不信任,還是對大明的百萬將士有多麼的不信任啊!

當初那個雄心勃勃的有著中興之志的崇禎皇帝,到底到哪裡去了,不是一場己巳之變就嚇破膽子,大明不是沒有精兵強將,也不是沒有敢戰之士,大明如今卻的一個殺伐果斷有著鐵血之志的君王啊!

連孫元化這樣級別的官員,朱由檢都還要暗示一番,那些其他的官員和錦衣衛們,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身上只怕多多少少有些朝廷的任務,自己已經盡量想包容他們收納他們了,但是,終究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第二天一早,江晚就離開了孤山堡,一回到鎮江堡,他就立刻將高興盛找了過來。

孫元化的事情再次提醒了他,他還是有些小看朱由檢的節操了,即使是在十王府里,他和朱由檢有著君臣的情分,但是一旦登時了那個皇帝的寶座,那麼,曾經的這些情分在朱由檢眼裡,只怕沒什麼價值可言。

這些情分更像是他駕馭臣子的手段,只不過,這些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還不是特別的純熟,但是,終究有那麼一天,當他無非容忍自己的事情,那麼,這些情分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哪怕加上定國公的面子,也未必保得住他江晚的妻兒家眷。

他要見自己的妻兒接出來,不管皇帝願意不願意。

「大人只要你一聲令下,屬下親自帶人去京城將夫人和少爺接回到鎮江堡來!」高興盛一聽是這事情,臉色頓然肅然起來:「軍情司必定不遺餘力,不怕犧牲,為大人辦好此事!」

「我本來就打算讓你親自去,軍情司的事情暫時交給許顯純,這件事情,不適合用他!」江晚慢慢的說道:「叫你來,是讓你有個準備,國公爺回京的時候,你隨他回京,此事我不打算和他說,更沒打算告訴皇帝,等到夫人和少爺到了鎮江堡,我再和他們解釋!」

「明白,我這就去挑選人手!」高興盛點點頭。

「我身邊出身的人,一個都不要!」江晚沉吟了一下:「全部用遼東出身的,最好是鎮江堡的人,這件事情,再怎麼小心謹慎都不會有錯,不能讓朝廷有任何的機會,此事你出門之後,不能對人任何人說,對外就是護送國公爺回京,明白了嗎?」

「明白!」

「如果戰事允許,海外鎮撫司一切都上了正軌,說不定我會親自和你走一趟!」江晚說道:「除了借他們母子之外,我還真的先見一見咱們的陛下,只不過這一次,不用他召見,我不請自來了!」

這番談話沒過去幾天,徐永禎啟程回京了。

皇帝要他辦的事情,他勉強算是辦好了,而海外鎮撫司里,他該看的該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而江晚的海外鎮撫司,經過最初的忙亂,也漸漸的上了軌道。

他再呆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

江晚親自設筵為他送行,而徐任之也帶著他的手下們,和徐永禎一起離開了鎮江堡,兩人一個向西經遼陽回廣寧衛去,一個往南去皮島,在那裡,徐任之將坐上江晚為他準備的座船,在江晚派出的一眾護衛的護衛下,坐船返回大明。

比起來的時候的憂心忡忡,回去的路途顯然輕快的許多,加上天公作美,彷彿是讓徐永禎儘快回到大明給皇帝稟報他的見聞一樣,一路上風平浪靜,數天之內,他就抵達了天津,繼而直接奔著京城而去。

哪怕只是離開京城不到兩個月,此番回來,徐永禎也仿若隔世一般,從天津到京城一路所見,忍不住讓人和鎮江堡比較起來,當然,最終雖然比較不出什麼結果,但是,顯然讓他的情緒變得有幾分低落了。

人還沒到京城,快馬已經將他回來的消息送進了宮裡,等到了京郊驛站的時候,駱養性已經親自派人在這裡等候了,無論再在這京郊驛站逗留,徐永禎一行人隨著錦衣衛的人波瀾不驚的進了京。

進了城之後,大部分的隨從和車馬,直接被他打發回了自己的定國公府,而他自己則是帶著自己的幾個心腹護衛,隨著錦衣衛的人直接進宮去。

皇帝派錦衣衛的人在驛站等候著他,可不是讓他回去沐浴更衣吃飯了再去見皇帝的,這個規矩,沒人比徐永禎更清楚了。

當然,他也不會告訴錦衣衛的人,他打發會自己府邸的人中,有幾輛馬車是江晚的人手和物件,那是江晚給他的老婆兒子帶的禮物和書信之類的,於公於私,他都覺得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大事。

「夫人,夫人,國公爺回來了……」

春風料峭,已經有了大名的江破虜正在院子和自己的母親嬉鬧著,如今他的已經能跌跌撞撞的在地下走上幾步了,每一次撲進母親的懷裡,小傢伙便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他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

「知道了!」徐采寧頭也不抬的回道,那來稟報的丫頭,見到自己夫人沒反應,急著笑臉漲的通紅:「老爺也派人帶著好多東西隨著國公爺一起回來了,人現在都在外面呢,好幾車東西呢!」

「京里什麼沒有,還需要他從那麼遠的地方捎東西回來!」徐采寧笑著說道,抱著自己的兒子:「走,看看你阿爹給你捎回來什麼好東西了!」

「見過夫人!」

一個中年漢子躬身的站在月亮門邊,見到徐采寧出來,恭謹的說道:「見過少爺!」

「你是送東西回來的人嗎?」徐采寧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我怎麼不認識你?」

「屬下高興盛,是在遼東跟隨的江大人!」高興盛恭恭敬敬的說道:「不過,認識大人的時候,大人還是十王府的教授,后蒙孫承宗老大人舉薦,在江大人麾下任職,如今是大人麾下海外鎮撫司軍政衙門軍情司主事!」

說完,他恭恭敬敬的遞上自己的腰牌:「所有告身文書,國公府的人都親自查驗過,屬下等人隨國公爺一路到京城,人人皆可辨識,不會有人冒充之嫌!」

徐采寧眼睛微微一眯:「軍情司主事,千里迢迢給我送家書捎東西?」

高興盛微微讓開了身子,身後幾輛大車上,正在大包小包的在下東西,看著那一張張漂亮的皮毛,一盒盒精美的人蔘,已經封裝的嚴嚴實實一看就十分珍貴的包袱,小小的園子里,徐采寧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在眼睛發亮。

「大人說了,都是一些遼東的土特產,也不什麼稀罕東西,現在婦人住在國公府,多有叨擾,夫人多挑揀一下分發給親朋下人,也算是大人的一番心意!」

「這是發財啊!」徐采寧笑孜孜的說道:「這樣的土特產,真到了我這裡,那就是我江家的了我還真捨不得分給別人!」

「那倒是不必,對夫人和少爺的禮物,大人另外有安排!」高興盛左右看了一眼,停住了話頭。

徐采寧頓時會意,左右吩咐了一聲:「你們先忙著,那麼高主事,你先去偏廳等候,我將這小傢伙安置好了就過來,我倒是要看,那個傢伙給我們娘倆安排了些什麼!」

「好,那我就在偏廳恭候夫人!」

高興盛微微的點了點頭,退了出去,月亮門內,就是內宅,高興盛是男人自然不能進去,這樣的規矩他不會犯,而主母打發他去一邊等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場的沒有一人感覺到奇怪。

「對了,國公爺呢?」徐采寧將孩子遞給奶媽,彷彿是隨口問道。

「好像是國公爺進了京城之後,就直接進宮去了!」身邊的丫頭回道:「陛下對國公爺可是真是恩寵的很,這從外面回來的大臣,家都不落的就進宮的,咱們這大明朝怕是沒幾個了吧!」

「呵呵……」徐采寧輕笑了一下,轉身朝著外面走去:「是沒幾個,但是,總是有那麼幾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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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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