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2026年，米蘭-科爾蒂納丹佩佐冬季奧運會。雙人自由滑現場。觀賽的看台位置早已經變成了一片紅色海洋，東側的助威隊戴著清一色的紅口罩，十幾個人舉著一面超大國旗。「現在要登場的是華國隊的秦姝、理桓！」解說員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眼睛死死盯著滑進場內的兩人。秦姝穿的考斯滕上半部分是黑色，下半部分的裙擺漸變為火紅。她的五官很貼合這種熱烈又精緻的配色，眉梢挺翹，眼尾狹長，鼻樑高直，是一張極具東方美的高級臉，渾身氣質交織著並不違和的柔美與凌厲。秦姝像精靈一樣，張開雙臂和理桓一起繞場滑了一圈，確認了一下身體的軸心。為了有一個華麗亮相，選手們的考斯滕通常做得非常突出藝術性，會使用大量的亮片、水鑽、刺繡加以裝飾，不過女選手的考斯滕一般要控制在350克以內。秦姝的這身考斯滕兼顧藝術與重量，只在裙身點綴了水鑽，美得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解說員的聲音適時響起：「秦姝是平昌冬奧會銀牌獲得者，在與理桓搭檔后斬獲了燕京冬奧會銀牌，本賽季兩人的短節目排名第三，與第一名僅差0.33分，自由滑曲目選自Secretgarden的dreamcatcher，這是一首主題為追尋美好，歌頌生命的輕音樂。」「2025年，秦姝右腳疲勞性骨折，不知道現在恢復得怎麼樣，她看起來狀態不錯。」解說聲音變得有點顫抖，甚至在兩人出場后，音樂開始之前，出現了一小段的靜默。秦姝今天已經二十五歲了。她七歲左右開始接觸滑冰，十三歲起正式與男伴搭檔練習雙人滑。十四歲加入國家隊，同年以黑馬的姿態贏得了全國花樣滑冰錦標賽雙人滑青年組冠軍。2018年平昌冬奧會，秦姝與男伴雙人滑取得銀牌，僅落後第一名0.31分。2020年，在赫爾辛基的花樣滑冰世錦賽上，和僅配合訓練了一年的新搭檔理桓以236.02分的總成績首次加冕世界冠軍。22年冬奧會，又是銀牌。好像上天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四年後，她第三次毅然決然地站上了冬奧會的冰場。萬眾矚目。音樂的開始，是一個柔軟堅定的女聲：「hearmysilentprayer……」解說輕輕嘆了一口氣，這首曲目翻譯過來叫追夢者，很符合秦姝目前的心境。他的這聲嘆息，一方面是對職業選手的致敬，一方面是對秦姝的擔憂。前壓步，變刃，后壓步，然後，秦姝被理桓握住腰部一個漂亮的借力起跳，空中捻轉三周后穩穩落地。解說舒一口氣，但眉頭仍然緊皺：「很完美的一段捻轉三周跳，沒有壓肩，理桓的舉手姿態變化也很非常漂亮。」在如今這個動不動就捻四的雙人滑時代，捻三的基礎分已經不夠看，這個捻三Goe可能會有2-3分的上浮。然後。「后外點冰三周跳接兩周跳，兩人同步率很高，幾乎一致。」「拋跳后內結環三周，秦姝轉過了一點點，但撐住了。」「把托舉留到最後也許和二人的狀態有關，看得出她秦姝和理桓都想做出一點改變，以此來調整他們之間的契合度。」秦姝和理桓的短節目排在第三位，和前兩個領先國家的選手分差很近，自由滑發揮出色的話，還是可以衝擊一下冠軍的。他們選擇了第五組阿克塞爾拉索托舉，這是托舉中最難的一項。拉索托的女伴在上升階段和下落時光都需要轉體，男伴將女伴舉到最高點大約3/4周進入頂點時，另一隻手再參與進來。秦姝起跳時與理桓相距正好，在空中分腿姿勢銜接得也很迅速。全場安靜，連直播中的彈幕都像清屏了一樣，觀眾緊盯著屏幕左上角的計分，成敗在此一舉。「whenthedarkandbluesurroundyou.」曲目已經快到結尾。秦姝下落時，理桓的手臂忽然彎了一下！全場還沒來得及驚呼，一下摔在地上。頭部和肩側在高速旋轉和的移動中狠狠地磕上了堅硬的冰面。「！」直播app上的彈幕立刻湧上一堆刷屏，充斥著觀眾的憤怒和擔憂兩種情緒。【理桓怎麼回事！怎麼不好好幫秦姝落冰！】【這一下好疼啊！秦姝還能站起來繼續比賽嗎？】【錯過這次冬奧秦姝應該再也沒機會爭奪奧運冠軍了吧！】【好像摔到腦袋了，希望老婆沒事，QAQ】……一秒，兩秒，三秒。秦姝躺在冰面上，紅色的考斯滕輕盈地裹住她的身體，如同一隻羽毛淬了血的白鴿，安靜，脆弱。她的睫毛動了動。腦海中走馬燈一樣回閃過昔日無數次跌倒、爬起，淚水，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