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衫年輕人
正當曾平在這裡自怨自艾的時候,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嫗,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街口,並朝這邊望了望之後,就移著步子走了過來。
看到這步履蹣跚走來的老嫗,曾平心中升起几絲疑惑,同時也生出几絲希望。這個老嫗看著貌不驚人,只怕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但慈眉善目,看著不象壞人,若是她要買下自己,他心裡也是十分樂意的。
不過他心裡又有些內疚。他當然不會想著做一輩子的奴隸,早已打定注意,即使被人買下,也是要想盡辦法逃走的。這個老婆子看著老態龍鍾,腿腳不便,要從她手上逃走,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生出幾分內疚,覺得讓這位老婆子破費了錢財,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得到。
老嫗哪裡知道他心中這許多心思,這時走到近前,抬起頭在台上的曾平身上仔細打量幾眼,見到旁邊再無其他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出聲問道:「這位後生,你可會挑水砍柴么?」
「會,我當然會,挑水砍柴,只是小事一樁!」
雖然心情複雜,但聽懂了老嫗的詢問之後,曾平還是立刻拍著胸脯,毫不猶豫給予了對方肯定的回答,此刻若是老嫗問的是他能不能挑糞,只怕他也會立刻毫不猶豫的回答「能!」
聽到曾平的回答,老嫗顯然很是滿意,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然後就朝著台上的單喊道:「老身想買個人使喚,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台上的單正發愁曾平賣不出去,眼下看到有人來問價,倒也高興,當即走了過來,伸出一張大掌,直截了當的道:「這個人,五頭豬的價格,三百大錢!」
聽了單報出的價格,老嫗情不自禁身子一哆嗦,連連搖頭,道:「太貴了,太貴了!」
她起先還以為曾平跟普通的奴隸差不多,也就一百多大錢的價格,卻沒想到對方給出的價格要高出了三倍。
「哎,這位大娘,你先別走啊!」
看著老嫗連連搖頭,就要轉身離去,曾平心裡急了,忙大聲把她叫住,又回頭對著單怒聲質問道:「什麼五頭豬的價格,胡說八道,你這樣能賣得出去嗎!」
單先是一愣,隨即便惱羞成怒,手下的奴隸敢頂撞他,這樣跟他說話,還真是他從未遇到過的事。
「你這賤奴,竟敢跟老爺這般說話,你活膩了不是!」
單凶色畢露,走上前來,不由分說,抬起一腳,就向曾平身上踹了過來。
見他一腳踢來,曾平下意識的邁步躲閃,卻忘記了自己的雙腳栓了繩索,當下便被絆了一跤,跌倒在地上。
待他爬起來時,就見到單一邊口中咒罵著,一邊再次欺近,抬起一腳又狠狠踹了過來,剛才曾平雖然跌倒了,但也躲過了單的一腳,讓他恨意難消,非要狠狠踹實這一腳不可。
這下曾平吸取了剛才的教訓,見對方一腳踢來,下意識的雙足一同用力一蹬地,身形躍起,往外陡的一竄。出乎他意料之外,這一竄竟然竄出了近丈的距離,堪堪落到了高台的邊沿,差點就掉到台下去。
站在高台邊上的曾平情不自禁有一陣子愣神,暗中驚訝於自己剛才的這一跳。自己的身體他當然自己清楚,說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或許有些過了,但他絕對不是什麼運動健將,這是一定的。平時他儘力一跳,最多也就六尺左右不到的距離。但是剛才用了八分力氣的一跳,竟然跳過了近丈的距離,若是全力一跳,豈不是要到了丈二距離,整整是原來的兩倍?
難道是穿越時空蟲洞的時候,自己身體體質得到淬鍊加強的緣故?還是這裡已經是另外的時空,地心引力小了……
他正在這裡胡思亂想,那邊的單卻已經氣歪了鼻子,也沒有去深究對方怎麼一下竄得那麼遠,比兔子還快,只是覺得一個奴隸竟敢以下犯上,實在令自己大失面子。
「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飯桶,還不快趕緊過來,給我抓住這賤奴,狠狠的揍他一頓!」
憤怒的單朝著場邊還猶自在那裡呆愣著看戲的家奴們大聲咆哮起來。
那些家奴們這才恍過神來,口中大聲呼喝著,紛紛捋起袖子,朝著曾平惡狠狠撲了過來。
眼看著一場廝打就要展開,此刻台下站著的老嫗卻是心下不忍,連連跺腳,在那裡不住擺手喊道:「不要打,不要打,這人要是打壞了,老身可就不買了!」
「停!」
聽到老嫗的叫喊,單隨即喝止了躍躍欲試的家奴們。他雖然很想狠狠揍上曾平一頓,以出這口惡氣,但他本質上是一個奸商,做任何事情,都要本著有利於生意的原則,所以及時叫停了氣勢洶洶的家奴們。
斜睨了一眼台下的老嫗,單氣勢洶洶的道:「你要買下這賤奴,就趕快掏出銅錢來,否則吾定要揍他一個痛快!」
老嫗面上又有難色,遲疑了一陣,小心翼翼的道:「大人,老身這會身上只帶了兩百來錢,三百大錢實在湊不出來,你看是不是價錢少點?」
單聽了,臉色一變,正要發作,這時曾平在一旁怒聲道:「得了吧,你這奸商,兩百錢也便宜你了,我勸你見好就收,不要貪得無厭!」
見曾平還敢出言頂撞譏諷,簡直無法無天,單心中火發,不過此刻倒也沒有失去理智,仔細尋思一下,他覺得曾平的話雖然無禮難聽,但只怕說的是對的,這個奴隸,要賣五頭豬三百錢的價格,只怕辦不到,否則為什麼這一整天時間過去,仍沒有賣出去。
這奴隸只是自己在路邊白撿的,屬於無本買賣,白得這兩百來錢,也是大賺了,何況這人看著頗有些古怪,留在身邊夜長夢多,還是早點出手的好。
想到這裡,他心下已經同意,正要開口答應了這樁買賣,這時就聽到場邊突然傳來一道斷喝,道:「不用爭了,這人我買下了!」
眾人聞聲抬頭看去,就見到此刻場邊,已經站了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面容清俊的年輕人,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的話,正是他所發。
見到來了新買家,單神色一喜,陪笑著走上前來。雖然從來人穿著上看,十分普通,不象什麼有錢人,但作為奸商的他,又怎會放過每一次賺錢的機會?
「這位小兄弟,你聽好了,你要買這個人,就出三百大錢,一口價!」單大大咧咧的道。
曾平沒想到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又有個人站出來,要出錢買了自己,這倒好,剛才自己還無人問津,這會兒倒有人來搶了。
他瞥眼打量起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從表面上來看,這年輕人普普通通,沒什麼惹眼之處,但不知為何,他卻下意識感覺到這年輕人透著一股古怪,但到底古怪在哪裡,他一時又說不出來。
聽了單的報價,那青衫年輕人並沒有立即答覆,而是低頭沉吟起來,彷彿是在心頭盤算這筆交易值不值得,或者他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等了一陣,見到他不說話,單有些不耐煩,大聲道:「怎麼,這位小兄弟,你到底買不買,給個明確的話,可不要在這裡耽擱功夫!」
曾平在一旁也是急了,心中暗罵道:你到底有錢沒錢,要買就買,不買就快點走,別在這瞎攪合。要不是你剛才插一腳,原本的交易都已經成了!
在他私心底下,還是樂於見到被先前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子買下,而不是現在這個情形有些古怪的年輕人。
「好吧,就三百大錢,我買下了!」
在單催促了一句之後,青衫年輕人就發話了,倒也十分痛快,一個價沒還。
單聽了,倒是一陣意外。他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人,可以說閱歷非凡,養成了一副火眼金睛,什麼樣人,只要經他一看,什麼來歷身份,有沒有銀子,一般就能看個**不離十。
而他看眼前這人模樣打扮,以他的經驗,這人兜里的銀子只怕有限的很,不是個有錢的主。原本他還打算著跟對方討價還價,舌戰一番,但沒想到對方一個價沒還,痛快的就答應了。
「好,那你就快些掏出錢來,只要一交錢,這人就是你的了!」單口中說著,目光卻懷疑的看著眼前的這青衫年輕人,面上的神情顯然透露出,他對對方能否拿出這筆錢來,感到十分的懷疑。
青衫年輕人在懷中一陣掏摸,最後掏出了幾小塊碎銀子,一股腦全托在掌中,送了出去,道:「你看看,這些該夠了吧!」語氣中,似乎透著對單輕視他的不滿。
看到他掌中的碎銀,單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飛快的伸手接過,拿在手上輕輕掂量了一番,臉上的笑容就越加燦爛了。
青衫年輕人給的碎銀子,還真有三兩多,足以抵上三百大錢了。要知道雖然明面上一兩銀子兌換一百大錢,但實際上銀子卻比銅錢更受歡迎,到哪裡都是絕對的硬通貨。
「夠了,夠了,這位兄弟出手不凡,剛才在下眼拙,得罪了,莫怪,莫怪!」
見到對方麻利的掏出了錢,而且是真金白銀,單立即就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臉,隨即又叫人把曾平拉了過來,送到青衫年輕人的面前,堆笑道:「這個賤奴,就是閣下你的了!」
說著眼珠轉了轉,又叫人額外找來一條堅固的麻繩,把曾平的雙手也綁上了,並笑著對那青衫年輕人提醒道:「這可是個刁奴,可要小心防備他逃跑了。」
那個老嫗見到有人出手買了,倒也沒再說什麼,隨即就轉身離去了。
青衫年輕人再次瞥眼打量起這個自己買下的奴隸,卻見到對方也在打量著他,臉上頓時一冷,待單的那些家丁系好麻繩,把曾平的手也牢牢捆上之後,就一手抓過繩頭,掉頭就走。
曾平在後面緊跟而上。脫離了單這個奸商,讓他心下大鬆了口氣,而前面的這個青衫年輕人,他自認會好對付許多。只是那奸商果真可惡的很,竟然臨走又叫人把自己的手也給捆上了,可惡,早晚收拾你!曾平在腹中大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