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問心(上)
簡世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的心臟跳得很平穩,耳邊隱約有說話聲,細碎凌亂。「宗主大人醒守著」「他們看不見我們」「不能丟下背著」簡世鳶的心跳急促,他的意識逐漸清醒,可身體仍不能動彈,玩家們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辨。「宗主大人沒事吧?他眉毛擰著,是不是哪裡痛了?」「這樣吧,我先給宗主做個法海姆立克急救,我願意為凝霧宗的事業,犧牲我的初吻。」「滾,這裡三個人,憑什麼讓你來急救,人工呼吸我也會,我來!」「要不然我們抽個簽?」「輪流來?」清醒卻不能動彈的簡世鳶:很好,每人扣一點好感度。就在玩家們準備掰簽子時,簡世鳶睜開了眼。宋慕是第一個發現宗主清醒的人,他轉過頭隨意一掃,恰好對上簡世鳶的眼睛。那是雙漂亮卻沒有感情的眼睛,冷若峰頂雪,乾淨、疏離、瞳仁里沒有一絲色彩。簡世鳶平時常帶笑意,氣息溫潤,看他的眼睛也覺得溫柔,現在他褪去所有表情,就顯露出乾脆的冷漠。宋慕驚喜地呼喊:「宗主大人醒了!」說著,就伸手去扶他,神情激動又委屈,「宗主大人,你睡了好幾天,我們都好擔心你。」簡世鳶嘴唇蒼白,勉強勾起一點笑意,「幻境里已經過去幾日?」他的力量並沒有消失,只是力竭,有些疲憊,見玩家們收著他的長劍,簡世鳶放鬆下來,撐著宋慕的肩膀,站直,又垂下手臂。水經注比兩位男玩家更穩重,上前彙報收集的信息。「宗主大人,這裡好像是個凡人小鎮,其間往來都是些普通百姓,我們在這滯留了三天,有一些發現。」「一、他們都看不到、觸碰不到我們,我們就像靈魂體,他們能從我們身體里穿過。」「二、現在是開元2739年,我們位於一個叫平安鎮的鄉鎮,此地民風淳樸。」「三、這裡有個叫虎豹幫的勢力,非常霸道,經常欺男霸女。」聽水經注總結,簡世鳶臉上的笑容沒有了,琉璃質感的眼睛一動不動,凝視著她,緩聲道:「你怎麼打聽到的消息?」深紅搶答,「我們去了茶館酒樓賭坊還有嘿嘿,風月場所,偷聽百姓們閑談總結出來的。」簡世鳶依然沒笑意,他淡淡道:「嗯。」宋慕感覺出宗主大人不開心,想逗笑他,結結巴巴地拿深紅打趣,「本來我們是不去青樓的,是深紅他色迷心竅想去偷看花魁長相,硬拖著我們,他還偷聽別人牆角!」深紅被他這麼說,氣得要死,「什麼叫偷聽牆角?是你讓我去打聽虎豹幫的,別人又看不見我,我也沒辦法找人問,可不就只能跟在找個頭兒,跟在後面,他走到哪,我跟到哪?誰料到他會去青樓,還找小姐快活,你以為我想看死肥豬交配?」「宗主大人,您別信這貨挑撥,他這三天就呆在茶館聽說書人講故事!啥都沒幹!」「我也是去茶館打聽消息的!」兩人吵著要動手,卻見簡世鳶凝視前方,他們閉嘴,順著宗主大人的視線望過去。是一個抱著紅毛狐狸的少年人,麻布長袍,布帶束髮,穿戴清貧。那人有明亮的雙眼,清俊的五官,身骨還未完全長開,卻顯露出日後翩翩少年的風貌,身姿如玉,背骨挺直。那張臉,儼然是簡世鳶少年時的模樣!深紅們震驚,看看少年,又看看簡世鳶。少年面無表情,眉目間自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而簡世鳶,看到少年的那刻,嘴角就習慣性上揚,又變成玩家熟知的溫潤模樣。宋慕手指顫抖,指著少年,「這」簡世鳶眼帘低垂,嘴角笑意更甚,緩緩開口道:「那是我,這幻境應該在重現我的記憶。」[看看你的心]這應該是問心試煉。有些大能布下遺傳,會留有法陣考察後來者,只有通過考核的修士才能獲得遺藏。問心是最常用的試煉方式,人能騙過他人,卻騙不了自己。要破陣[問心],就只能跟著曾經的自己,再經歷一遍人生。簡世鳶以為自己忘了平安鎮,忘了年少歲月。可當他站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著年少的自己,嗓音不由地壓得發啞。民風淳樸?可笑至極!市井吵雜,人來人往,沿路商販大聲吆喝,他們手裡或是舉著待售商品或是捏把汗巾,朝著路人招搖。時不時有人停下討價還價。沿街有熟食烹煮的麥香、胭脂水粉的膩香、瓜果蔬菜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