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冰箱
父母都沒有說話,安諾興沖沖的追問道:
「那是四毛還?」
勞山可樂一錢,喝完還瓶子還會找回一毛錢。這一毛錢按照一個月來算可有四千多塊錢呢,對此時的絕大部分家庭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安逸甚不在意道:
「大差不差吧,你算四都行。」
他只是隨便一說,實際上卡拉OK賺的比這還多些。
歐陽懿的卻沒有閨女那麼高興,蹙眉道:
「賺了這麼多?就你和衛民兩個人嗎?」
歐陽懿和安欣只知道安逸賣冷飲賺了不少,後來開卡啦OK倒是也聽安逸說過,但不知道具體賺了多少。
安欣極為了解歐陽懿,聞弦而知雅意,補充道:
「僱工千萬不能超過七個,最好是不超過兩個。」
安逸聞言點頭,表示自己早已注意到了官方規定。
自56年實行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以後,僱工在大陸幾近絕跡,僱工即是剝削已成為社會共識。
開放后,個體戶逐漸增多,私營業主僱用勞動力的問題成為迫切需求。
80年時,以賺錢最多、僱工問題最突出的「傻子瓜子」最為出名,大家對姓「資」還是姓「社」爭論不休。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81年10月17日,官方在《關於廣開門路,搞活經濟,解決城鎮就業問題的若干決定》中放開了一個口子,作出「個體工商戶可以根據經營情況請一二個幫手,有技術的個體工商戶可以帶學徒,且企業主自己也必須從事勞動」的決定。
這也是官方在馬克思的《資本論》一卷三篇九章《剩餘價值率和剩餘價值量》中找到的明確劃分「小業主」與「資本家」的界線。僱工8人以下,自己參與生產過程,賺了錢只是維持自己生活的是「小業主」。而超過8人,「佔有工人的剩餘價值」則為資本家。
84年1月1日,官方條件再次放寬,《關於84年農村工作的通知》文件指出,對當前雇請工人超過法定人數的企業,可以不按照資本主義的僱工經營看待。
87年1月22日,「5號文件」通過,官方宣布了十六字方針:「允許存在,加強管理,興利抑弊,逐步引導」,去掉了對僱工數量的限制。
雖說目前身邊做大的個體戶們僱工普遍超過七人限制,但安逸還是打算苟到87年後再行擴大業務。
安逸給了父母一個安心的眼神:
「放心吧,剛好雇了兩個,不會越過紅線的。」
安逸向來小心謹慎,有些錢寧願不賺也不願冒一丁點風險,也可以說是非常鹹魚。和那些50%的利潤鋌而走險,100%的利潤踐踏人間一切法律,300%以上利潤敢犯任何罪行的資本完全搭不上邊。
「那就好。」
安欣和歐陽懿點頭,眉頭舒展。一家人真的被歐陽懿因言獲罪的事情搞怕了,生怕兒子因為哪裡做的不對再遭遇意外。
飯後,歐陽懿來了杯紅酒,也算是中西合璧版的「餃子就酒」。
筒子樓的房間很小,只有兩間卧室。安逸和安諾不能睡在一間,安逸也懶得讓老爸老媽分開,反正安然回來之後自己怎麼也得出來睡,索性直接在客廳的行軍床上睡了。
隨著年節將近,年味越來越重。幾乎整個臘月、尤其是小年之後的每一天,大家都在為過年做準備。採購年貨、置辦新衣、打掃衛生、蒸饅頭、炸年貨等等,一派忙碌的熱鬧景象,每一家都喜氣洋洋。
街上的賣美食的小商販也增加了許多,一家人抽出時間一起去購買年貨。
知道哥哥賺了大錢,安諾也豪氣起來,光是祭灶糖就買了一大堆,美其名曰買的是全家人的份量。
歐陽懿和安欣大概是覺得小時虧待了安諾,沒讓她吃到什麼好吃的,對閨女的行徑也是默許。好在安諾不是什麼都饞,雞鴨魚小時候沒缺過,只是饞這些甜點。
祭灶糖一拿到手,饞貓諾當街開吃。
長條形的麥芽糖被凍得硬硬脆脆的,嘎嘣一口咬下,到嘴裡嚼了兩下就開始粘牙。然後就像吃口香糖似的,控制不住的就想一直嚼。由於糖的粘性特別大,還有換牙期的孩子吃著吃著牙被粘掉的情況,張著缺顆牙的嘴哇哇大哭,特別有意思。
安逸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安諾自己一個人幹掉了三條。安逸不得不懷疑,乍富的安諾會不會將自己吃成一個胖子。
不只是祭灶糖,喜餜子和點心小吃也沒能少的了,馬蹄酥、蜜三刀、開口笑、大金棗、核桃酥、江米條,還有剛炸出來熱乎乎的大麻花。凡是想吃的,愛吃的,沒吃過的,安諾全部收入囊中。
採購完年貨,一家人拎著大包小包從百貨大樓里出來。大概是買的太多了,一出門就被一位小販叫住。
「同志,冰箱票要嗎?」
家裡彩電洗衣機都有了,就差一個冰箱。安逸駐足問道:
「多少錢?」
」
安逸點點頭,抬腳要走。一台雙門冰箱才一千多,這一個票就,有這個錢買票還不如去黑市加價直接抬回來一台現成的呢。
賣票的同志趕緊補充道:
「同志,我這票是名牌香學海,還是125升呢。」
安逸一聽,停下了腳步。這容量還不錯,快趕上135升的雙門冰箱了。
香學海冰箱在此時很有名氣,與長成電扇、孔雀電視機、春花吸塵器並稱為家電界的四大名旦。
賣票同志一見安逸猶豫,直接扔出重磅炸彈:
「三三你。我就是過年急著用錢,不然不可能這麼便宜賣。不信你打聽打聽,絕對沒有人賣的比我更便宜了。」
這價格確實便宜,香雪海的塊才是市場價。看這位同志急切樣,怕是真的急著用錢,安逸直接出手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