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胤禩確實是無意碰見十四的,看見他在原地踢著石子玩,還以為他怎麼了,想著自己準備了酒宴,想要帶他去休息一下,可拉著拉著,發現手上的力道不對,胤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走得很不情願。
他回頭看了一眼胤禎:「怎麼了?」
問話的時候難免要停,一停下來,胤禎就徹底不想走了:「我……我還有事,八哥,對不起,等我去處理完事情,我再來跟你和九哥十哥道歉!」
他還是不想叫姨媽生氣的,所以丟開胤禩的手撒腿就跑,想回去找雲秀。
結果回到原地的時候,雲秀已經離開了,他根本沒有找到人,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這麼熱的天,姨媽怎麼可能一個人待在這裡,那不得熱死了嗎,肯定事先回去了。
雲秀確實已經回來了,她本來很少進宮的,只是這會兒忍不住想要進宮和姐姐說會兒話,索性進了宮。
永和宮裡,雲佩本來正在和布貴人說話的,布貴人年紀大了,也很少出來走動了,前些年僖嬪沒了以後,她總擔心下一個會是自己,所以如今是有一回能說話就多說一回,生怕哪天就不告而別了。
雲秀一到,她們兩個就笑著招呼:「剛剛還說起你呢,今年夏天熱,外頭不少地方又乾旱了,京城裡也熱得很。」
雲秀臉上神色有異,在場兩個立馬就看出來了,雲佩問了一句:「怎麼了?」
布貴人想了想,說:「這會兒都大中午了,我也乏了,先去睡一會兒,雲秀你可得留下來,到了晚上一塊兒用膳,我可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她怕雲秀有什麼急事兒要和雲佩說,刻意避開了。
雲秀也想著,自家的家事,還是胤禎的事情,不好和布貴人說,只能抱歉地朝她笑笑,等人出去以後,才低著頭把所有的事情和姐姐說了:「我是真沒想到,胤禎竟然會覺得我偏心。」
她自詡自己從來不會偏心的。
雲佩拉著她的手:「都多大的人了,難道還聽不清好話和歹話?胤禎你也知道,他分明就只是個孩子脾氣,一時氣上頭了,什麼話都敢往外頭蹦,為了這事兒,和胤禛都吵過不知道幾回了,胤祚那樣好脾氣的人我也跟他吵過幾回?」
雲秀不說話。
心裡頭知道是一回事,可被胤禎那話一砸,她總是覺得傷心的。
雲佩自然也知道,她安撫著雲秀:「等十四回來,回來姐姐幫你教訓他,好不好?」
雲秀這回有點不好意思了:「算了,你也都說了,他是小孩子脾氣,難道我還能和他計較不成?」
她拒絕了。
可沒一會兒,門口就傳來熟悉的聲音:「額娘、姨媽。」
胤禛從外頭進來,身上的衣服早就換了,頭髮上頭還帶著水汽,一看就知道才剛洗完澡沒多久。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叫人送封信?」雲佩驚訝地坐起來,「頭髮也不擦乾,回頭著了涼有你的好果子吃,外頭的差事怎麼樣?還順利嗎?」
胤禛搖了搖頭:「也就那樣吧。」
這話說出來就不對,什麼叫也就那樣?他不是去驗收黃河、淮河一帶的水利工程了么?
雲秀問了兩句:「怎麼回事?」胤禛這才說:「如今河道總督換的快,今兒是一個,明兒又換一個,上頭的賬務都亂七八糟的,我去了以後先查了賬,發現不對勁兒,就問了好些人才知道,一個人一個賬本,原先皇阿瑪說的換記賬法的事情倒也用到了河堤上,可那些都是積年的賬了,誰還能算得清楚不成?」
賬本子全都攤著根本沒有人動,也沒人敢動。
胤禛都快被煩死了:「起初我在那邊兒呆了兩個月,就在那裡算賬本,那些人也賊,給我提供的東西都亂七八糟的,還得我找人來梳理。」
老四的脾氣她們都知道,是個硬茬子,他做事情一定要親自過手,哪怕別人已經查過一遍的事情,他也要再看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所以本來預想的份的時候就能回來了,硬是被賬本拖了兩個月:「且不說這些事情,先前的河道總督是靳輔,他是個清廉的人,怎麼也不會貪污多少銀子,如今換上去的人卻不一樣,個個都往自己懷裡摟銀子,簡直是國之蠹蟲!」
更何況還有不少人都想著往河工那邊兒插手。
胤禛自己也受著窩囊氣,皇阿瑪擺明了不想管河工們的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他們在那裡撈錢,他要自己的好名聲,要讓外頭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個仁君,走之前刻意交代過胤禛不要有太大的動作。
所以胤禛好不容易查清楚虧空,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懲治這些人,他的摺子剛送到康熙那裡沒多久,給他的調令就下來了,皇阿瑪要他回京。
胤禛喝了口茶,還是覺得心裡窩著火:「皇阿瑪就沒想著這些人貪污了多少的銀子?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又有哪個對朝廷做貢獻了?」
他真是覺得皇阿瑪老了,早年揮斥方遒,大刀闊斧地除鰲拜、平三藩,又□□,怎麼從收復噶爾丹以後,皇阿瑪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呢?
他不理解。
雲佩剛安撫完妹妹,這會兒就得安撫兒子:「這些年讀的書還有記得么?」
胤禛說記得。
皇阿瑪在皇位上的時間長,他們幾個阿哥們讀書的時間當然也是長的,四輪番地讀,一本沒有幾百遍也有幾十遍了,早就滾瓜爛熟了。
可雲佩問他有沒有記著史書:「史書上頭的皇帝們你看過沒有?」
她直直地看著胤禛。
胤禛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無所適從——皇阿瑪曾經要他們以史為鑒,他當然是看過史書的,皇阿瑪也會講從前的那些皇帝們,說他們的功過,講他們的政策,胤禛自己私底下的時候也會反覆閱讀那些史書,甚至會設身處地去想一想,如果是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會怎麼辦。
前不久他檢閱河工,臨走的時候府中的幕僚戴鐸曾私下問他,是否對當今不滿。胤禛當時心驚肉跳,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驚詫於戴鐸的膽大,也畏懼戴鐸眼睛這樣的毒,能看出他深藏的野心。
這會兒,額娘這樣問他,是不是也在問他的野心?
他想了很久,低聲說看過:「兒子常常自省。」
雲佩笑了笑:「別緊張,額娘就是問一問,你瞧瞧歷代的皇帝,有多少人年輕的時候都是雄心壯志,也做出了一番的功業,可等到年紀大了以後,總是會被轉移注意力的。」說是轉移注意力還好聽了點,有些沉迷煉丹之術去了,有的呢,年紀一大就縱.情聲色,多半連自己年輕時候是什麼模樣都給忘記了。
胤禛默然。他明白額娘的意思,是說如果皇阿瑪有享樂的心思,那也是正常的。
可知道和接受,是兩回事情,他想,如果換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放縱朝政,那些貪官污吏有一個算一個,他都要處理掉。
說完了自己的事情,他才看向雲秀:「姨媽怎麼不說話?」
雲秀笑笑:「天氣太熱,有點睏乏。」
胤禛眼睛閃了閃,他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姨媽興緻不高,嘴上說姨媽好好休息,扭頭出了宮就去打聽消息了,先問的是胤祚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胤祚一臉懵說不知道。
胤禛恨鐵不成鋼,扭頭想去找十四的,結果正好兒在門口碰見了胤禩。
兩個人就這麼站住了腳。
他們兩個府裡頭挨得近,是原先關係還算不錯的時候胤禩從幾個哥哥手裡頭搶下來的位置,可等他徹底搬進府里的時候,兩邊的關係反倒疏遠了,這會兒猛不丁碰見,多少有點尷尬。
光站著不說話也不是個事,胤禩找好了話題:「前頭碰見十四,看見他氣鼓鼓的,還打算帶著他去吃東西消消氣,結果走到一半他忽然又跑了,這會兒都沒見他人。」
胤禛臉色慢慢落下來了,這會兒能惹人生氣的除了胤禎,也不會有別人了。
只是在別人跟前,他也不能落自己弟弟的面子,就笑著敷衍了兩句:「我還有事,等過幾天請你到府里喝茶。」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說的是假話,倒也不在意:「好,四哥回頭見。」
「八弟回頭見。」
兩個人分別離開,胤禛扭頭就去找十四了。
胤禎他馬上要娶福晉了,府裡頭還有一堆的事情,從回到府裡頭以後就一直心裡頭不舒服,想去找雲秀,結果沒有找到,一猜就知道她是去了永和宮,他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額娘,躲在府裡頭不敢進宮。
結果還沒怎麼樣,胤禛就從外頭進來了。
「四哥?!你怎麼回來了?」胤禎嚇得差點從榻上摔下來。
胤禛是壓著火氣的,先問了胤禎為什麼在府里:「之前不是給你安排了差事?」
「……」胤禎磨磨蹭蹭的,想的事情究竟還是瞞不過自己四哥的,低著頭老實交代事情經過:「……你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待在那邊,又熱又累,還吃不好東西,八哥說有辦法把我調回來,我就回來了……」
胤禛心裡頭的那股的火氣噌噌噌的往上竄:「去之前我是不是就交代過你?」
胤禎垂著頭,這話之前姨媽就問過,如今四哥回來,他不用接著往下聽,他就知道四哥要說什麼。
果然,姑侄兩個人說的話也都是差不多的,胤禛數落了胤禎一通,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又問:「你知不知道你姨媽出了什麼事情?」
胤禎嚯一下抬頭:「姨媽出事兒了?」
胤禛一看他的反應就說:「就知道你和姨媽生氣的事情有關,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胤禎慢慢把事情說了。
「……」
他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頭掉:「我知道我做錯了。」
胤禛感覺自己天靈蓋都要掀起來了:「胤禎!你是不是瘋了?!」
經過了一下午的懊惱,胤禎早就沒有才剛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那麼衝動了,如果換做從前胤禛這樣和他說話,他早就脾氣硬起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和四哥吵一架,可這會兒,他就只是低著頭,一聲一聲地抽噎著。
他打小就知道該怎麼哭能夠吸引額娘她們的注意力,怎麼能夠讓他們心疼自己,可這會兒,他哭得傷心,連自己曾經掌握的技巧都忘記了。
胤禛一點兒也沒被他的眼淚給洗腦:「你這會兒在這兒哭有什麼用?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該去道歉,縮在府裡頭算怎麼回事?」
胤禎說:「我不敢進宮。」他知道姨媽脾氣好,對他們也好,所以就算說了錯話得罪了姨媽,叫她生氣了,扭頭姨媽還是會好聲好氣地原諒他,還會給他準備好吃的。
可是額娘和四哥是不一樣的,他們兩個脾氣更加相像一些,額娘一向明辨是非,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該罰,絕對不會像姨媽那樣好說話。
胤禛氣笑了:「你也知道你不敢進宮?就仗著姨媽脾氣好欺負她是吧?」
天底下的小輩,總會有人仗著自己輩分小,上頭的長輩們又疼愛自己,所以根本不把長輩當一回事兒的——太子不就是這樣嗎?
早些年的時候皇阿瑪是真心實意地寵愛他,所以養大了太子的心,到了如今,皇阿瑪對太子的感情不如從前了,對他的容忍度自然會下降,前兩年的太子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反倒還是把皇阿瑪當做從前那個疼愛自己的長輩,這也就導致了雙方的摩擦越來越嚴重。
到了皇阿瑪忍無可忍的時候,太子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如今,他也是這樣和胤禎說的:「天底下的感情最經不起消磨,你看著額娘和姨媽對你很好,那是因為他們對咱們有愛,這麼多年來,姨媽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把咱們當親兒子疼,你自己想一想,你說出去的那些話會不會傷了她的心?」
胤禎當然知道會。
「一次可以道歉,姨媽也會原諒你的無心之失,可兩次三次以後呢?你自己想一想,這些年因為你的任性,額娘和姨媽給你收拾了多少次的爛攤子?」他拍了拍胤禎,「父母親人的愛再多,那也是有限的,你想想太子和皇阿瑪,就能明白了。」
胤禎問:「那我該怎麼辦?去找姨媽道歉嗎?」
「光道歉沒有用,你得把這事兒給記在心裡,往後說話做事之前好歹都想一想自己那些行為的後果,我們是親人,所以會包容你所有的過錯,可若是換成了別人,換成了你的仇家,他們會選擇在這個機會裡放過你嗎?」
「你今年也,馬上就要娶福晉,側福晉的孩子都快生下來了,你也是要當阿瑪的人了,多替自己想一想,替額娘他們想一想,也替自己的孩子們想一想。」胤禛覺得自己今天的脾氣格外得好,也願意和十四說一說話,「我之前給你安排的那些差事,只是為了叫你去吃苦的嗎?避暑山莊是皇阿瑪要修的,將來修好了以後,他有大半的時間都要待在裡頭,只要待在裡頭,呆著舒服,總能想起你,你如今身上一個差事也沒有,娶了福晉以後怎麼養活一大家子?」
胤禎忍不住提起胤禩說過的話:「八哥說要給我安排到吏部去,他關係都找好了。」
結果他話音剛落,就看見自己四哥的臉徹底沉下來了,立馬打了個哆嗦:「四哥……」
胤禛黑著臉:「以後少跟你八哥接觸。」
「為什麼啊?」胤禎很不明白,「以前四哥和八哥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現在忽然說不要和八哥多接觸?八哥做錯什麼了?」
如果換做從前,胤禛是懶得和他解釋這麼多的,可如今從姨媽的事情里,他徹底發現了,十四就是個傻子,別說什麼政治覺悟了,他連自己身邊的人際關係都處理不好,更別說看明白皇阿瑪的意圖了。
這會兒兄弟兩個難得說說話,胤禛就跟他解釋了一下:「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你八哥現在是在為誰做事?」
胤禎先想了一下:「難道不是為皇阿瑪做事嗎?」
過了一會兒他又自己反駁自己:「是大哥吧?這些日子我經常看見八哥往大哥府裡頭去。」
他覺得自己猜得很正確,可胤禛還是搖頭了:「大哥後頭也是有人的。」
他拉著十四坐下:「太子是皇權,也是漢人們心中的代表,大哥身後站著的是八旗。」
這些年看著是大哥和太子的爭鬥,其實歸根結底,還是皇阿瑪和八旗的鬥爭,太子和大哥只是皇阿瑪手中的兩顆棋子罷了,他給了八旗希望,把大哥抬到一個和太子相等的位置上,再讓索額圖和明珠對立,任由他們兩邊各自去支持大哥和太子,偶爾打壓太子,讓大哥看起來能夠把太子摁下去,等到太子弱勢以後,八旗必定會加大投入,想要推倒太子。
「皇阿瑪用皇位之爭消磨著八旗的勢力,表面上看著是平衡文武百官,其實都是他對八旗的打壓。」
胤禎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忍不住地聽得入了迷。
「額娘曾經跟我說起過,看一件事情,不能只看他的表面,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皇阿瑪只是單純靠著平衡朝廷勢力來治理國家,可後來,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八旗的精力也是有限度的,他們想要操縱權力,想要操縱皇位上坐著的人,如果不讓他們去折騰儲君的位置,他們就會去折騰皇位上坐著的皇阿瑪,皇阿瑪這些年也只不過是把壓力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同時,借著大哥和太子消磨八旗的勢力,只要太子不倒,他就永遠是八旗眼裡的眼中釘和靶子。
只要太子一直立在那裡,八旗的那些人就會前仆後繼地向太子衝鋒,時間越長,皇阿瑪能處理的人就越多,從前倒下的是納蘭明珠,以後倒下的還會有更多的人。
胤禎這會兒提出了一個疑問:「可是前些天,我聽說過,太子和托合齊他們走得很近,他們也都是八旗出身啊。」
索額圖死了以後,太子身後就真正的不剩一個人,為了穩住自己的地位,他轉頭選擇自己去拉攏索額圖留下來的那些人,也就是曾經的太子一黨。
胤禛竟然還點了點頭:「索額圖都能死,你以為他們不會死嗎?」太子就是一艘即將沉沒的船,所有都妄圖扶正這一艘船,也都覺得自己會是穩住這艘船的那個人,可人又怎麼可能對抗得了海上的風暴?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朝堂上的事情多看多想,等你當上了差事,這樣的事情還會碰到很多很多,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翻船,我跟你說過的話你也記在心上,不要靠近你八哥。」
太子眼看著就要沉船,不過是皇阿瑪抬舉出來和太子打擂台的大哥又能好到哪裡去?過不了多久,等到皇阿瑪想處理的人都落網的時候,也就是大哥和太子徹底失去作用的時候了。
胤禎聽了個似懂非懂。
胤禛和他解釋過一遍也就沒了,扭頭還是說起他和雲秀的事情:「姨媽進宮了,明天也不一定回來,你要是想去道歉得趁早。」
胤禎又扭捏起來了:「那……那我明天去了,額娘會不會罰我呀?」
胤禛冷笑一聲:「怎麼,自己做錯了事情,還想著不受罰?」
他指點胤禎:「你要是不想讓額娘和姨媽罰你,趁早自己把自己揍得狠一點,等明兒去道歉的時候,說不定額娘和姨媽還能因為心疼你而原諒你,不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成功的嚇到了胤禎。
他淚眼汪汪的:「可是,可是我怎麼自己揍自己?」他下不了手啊!長這麼大還沒挨過打,萬一打得輕了,姨媽和額娘不原諒自己怎麼辦?
結果剛說完這句話,他就看見四哥站了起來,還捏了捏手掌上的骨頭,嘎吱嘎吱的響。
「四哥?」胤禎害怕地看著他。
胤禛微微一笑:「出去一趟好久沒有練功了,既然你沒法自己揍自己,那就讓四哥來幫幫你。」
「來人,拿藤條來。」
「嗷!!四哥!!輕點!疼!」
胤禛才不跟他客氣:「叫你調皮搗蛋,叫你不聽話,我們偏心是吧?這就讓你嘗嘗什麼叫偏心!」
……
第二天,胤禎到了永和宮,臉上乾乾淨淨的,但是走路一瘸一拐。
他不忍心把自己腫得老高的屁股蛋兒給額娘看,哭喪著臉,還得道歉:「姨媽——我知道錯了!」
四哥哪裡都不揍,專挑屁股打,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