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艱難讀書路

孫子兵法？

雅琦揉揉眼睛，然後再一看，沒看錯，還是孫子兵法！

「你……怎麼想學這個呀？」見師傅還沒進來，雅琦好奇問。

四公主咧嘴一笑，笑容表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快樂了許多。

「我問太子哥哥，如果我以後嫁到蒙古，不想被欺負，能不能奪了駙馬的權？太子哥哥說可以！」四公主沒有說太子二哥一開始被雷劈一樣的表情。

也沒說他磨磨蹭蹭了許久，還勸她女子該嫻雅明理。

反正最後還是被自己磨的答應了下來，過程就不重要了。

雅琦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太子居然是這樣開明的太子，頓時想到他的結局，覺得分外可惜。

「四嫂你聽不懂沒關係，可是你最好學一學，宮裡頭的紛爭不少，兵法不一定是用在戰場上，生活中也能用。」四公主看著雅琦，認真勸道。

四公主現在很快樂，她覺得是因為四嫂的點撥，才讓她徹底想明白。她是公主，即便是沒有皇子得寵，汗阿瑪也不至於害她。

從前，她確實擔心汗阿瑪因為不喜歡自己，而給自己隨意指婚，可是正如四嫂說的，四哥他們是自己的兄長，兄長照顧妹妹理所應當。

同理，汗阿瑪是她的阿瑪，阿瑪保護女兒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雖然她的阿瑪與眾不同，但她相信，自己能過的好，他也是願意的。

她給汗阿瑪說自己的想法，如果對方願意，其實她可以少走許多的彎路。

汗阿瑪需要她們蒙古和親，用來維繫跟掌控蒙古各部，可是不會願意看到她們過的不好。

她不想跟其他的姑爸爸們一樣，在草原上凋零，鬱鬱寡歡，她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嫁誰不是嫁？嫁去蒙古，少了宮中的規矩禮節，自由自在，有權有勢，自己未必不能過好日子？

既然前路已定，那她就在這條路上走出自己的路來。

她曾忐忑的問過汗阿瑪，汗阿瑪的沉默，以及沒有拒絕的給自己安排了各種課程，就表明了他不反對的心思。

比起額駙跟他的家族擁有權勢，汗阿瑪更願意培養自己的女兒來掌握這些權利。

自覺這些改變都因為四嫂的提點，因此四公主也希望四嫂能過的更好，宮中的女人們，勾心鬥角可一點兒都不少。

就連自己的額娘跟姨母之間也沒有表面那麼太平，額娘如今不敢鬧事兒，不過是因為姨母更為得寵，膝下還有阿哥的原因？

所以四嫂也要很努力，才能不被人羞辱。

「……一曰道，二曰天……」

四公主聽的津津有味，雅琦聽的一臉懵。

一進來，一個臭臉的老師傅就飛快開始講解，兵法解釋完，師傅還會舉自古以來的各種著名戰役。

雅琦有種回到中學時期，學了一大長篇文言文之後，老師不光要求背誦，還要求她們逐字逐句全部理解之後，默寫出來的既視感。

老師傅臉上表情不好，但是課上的很好，不光有深度，而且很吸引人。

一開始，雅琦還能跟的上，畢竟曾經也做了二十多年學生的。她不想被一個真正的孩子比過。

可是慢慢的，雅琦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了，她真的是聽得很勉強了。

並且雅琦吃驚的發現，四公主她不光完全能跟的上，還會提出自己的想法，即便想法稚嫩，但是……她不是跟自己現在的年紀一樣嗎？

曾經奶奶說過，要接受自己的平凡，然後去努力認真的去生活，去享受平凡的人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從前在家人離世跟毀容之前，雅琦覺得自己每一天都快樂無比。

如今，看著四公主眼中的光芒，雅琦低下頭，費力的將師傅講得一一記錄了下來。

給公主教導兵法的師傅是康熙秘密安排的，在得知自己又多了一個女學生的時候，他心中雖不願，可也不敢拒絕。因此今日講的格外有深度。

至於四福晉能不能聽懂，課堂上在幹什麼？師傅都都是不打算管的。

下課之後，師傅急忙離開，四公主嘆口氣，哀嚎一聲道：「今天學的好難好難，我雖然記住了，但是好多都沒不明白。」

雅琦一頓，扭頭問：「四妹妹，你記住了先生說的話？」

四公主靠在椅子上，理所當然道：「背文章的時候不能錯字，得至少讀個兩三遍才行。但是師傅說的話，又不用記住每一個字。聽一遍記住不難呀？」

不難嗎？

雅琦低頭看著自己拿毛筆密密麻麻記的筆記，然後再看看四公主的腦袋，眨眨眼睛，明白了。

又是一個天才！

這一屆的皇家天才也太多了吧？

這個四公主不會也是名留青史的名人……吧？

拍拍腦袋，雅琦發覺自己對清史，只是簡單的知道康雍乾嘉……知道慈禧咸豐跟道光……

還因為影視劇的原因，大致知道，著名的九龍奪嫡，知道雍正兒子不多，知道乾隆上位二十五年後變成敗家子兒，知道嘉慶他老娘是宮女出身，知道乾隆五阿哥並不是跟小燕子隱居了，而是早逝了。

「四嫂，你哪裡沒記住，我跟你講。」看到四嫂突然沒了精神，四公主主動道。

雅琦回過神來，看著四公主明媚的眼眸，心中突然一軟，四公主的處境並不是很好，可她依舊想要衝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而自己呢？

既然來到這裡，處境也不壞，何不努力一把呢？

想到這裡，雅琦，就開始翻筆記，然後找到自己沒跟上的地方，讓四公主幫自己講解。

四公主走到雅琦旁邊，看著四嫂整齊的筆記上的字，長大了嘴巴道：「四嫂你居然會寫漢字？」

師傅用的是滿語教學，可四嫂卻能譯成漢語記錄下來，果然人外有人，她要更努力才行！

雅琦大部分沒聽懂，可是卻把師傅講述的戰役名稱跟時間都記了下來。

四公主講完之後，又聽雅琦說要找出史書，將這些戰役翻出來，跟師傅講的對比之後加深印象，頓時大悟，也連忙拿筆都記了下來。

「我沒有四妹妹聰明，也沒有四妹妹的好記性，只能先拿筆記著。」想到曾經被學神學霸打擊的無數次經歷，雅琦也釋懷了，含笑對四公主道。

四公主眨眨眼睛，她覺得四嫂是過於謙虛了，她不光會蒙語會漢語，連漢字都能寫，現在卻說自己不聰明？

難道不聰明的不該跟自己身邊的二妞她們一樣，讓她們做件事兒，都得叮囑好幾遍嗎？

上了兵法課，吃了東西，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還有騎射課。

雅琦曾經就會騎馬，原身也會，但是……

武師傅不做人，還讓她們練習馬上射箭？

這可是真箭啊！剪頭都是鐵質的，很有質感，即便沒開過刃，也能傷人。

四周都是人，一不小心，射到人，豈不是罪過？

作為連殺魚都不敢的慫包，雅琦自然不敢有半分鬆懈。

兢兢戰戰的集中精神上完兩個時辰的騎射課之後，雅琦整個人都快脫虛了。

四公主歪著頭，想到自己第一次上課時處處被師傅指正，結果四嫂就很少，說一遍就能改正。

便對剛學騎馬的五公主，低聲道：「四嫂真厲害，一點兒錯都沒有，咱們也要跟她好好學。」

五公主連連點頭，四嫂嫁進來之後，四哥就對她好了很多，不光專門讓內務府給她做了騎裝，還說等小白再大一些，可以讓她的小白跟百福它們一起玩。

胤禛知道今日小福晉是第一次上課，下課之後，就沒有跟往日多留一會兒，回憶今日所學，而是直接去了校場，接剛下了武課的小福晉。

「今日福晉表現的很好，教騎射的師傅，還專門誇獎，四福晉不愧是將門之女，不墮家門之風呢！」小蘇子早就打探好了，路上就連忙對胤禛說四福晉今日的表現。

胤禛唇角微揚，自家福晉表現好，自己也有臉面，只是他沒想到白白嫩嫩的小福晉竟是這般出色？

到了校場，胤禛看到被眾人簇擁的小福晉，臉上的笑意微收，等送走姐姐妹妹之後，胤禛剛想誇獎她一下，因為當時自己上學第一天，額娘就誇他了。

「太難了，我太難了，這種苦日子還要過多久？」眾人離去之後，雅琦一把拽著胤禛穩住身子，留下兩行清淚。

胤禛遲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越發嚴肅，冷言道：「有人欺負你了？」

看到小福晉的眼淚，胤禛心中就有無數的想法，越想越氣。

「沒有！」伸手抹了眼淚，雅琦連忙搖頭道：「沒人欺負，就是我太笨了，早上聽不懂兵法，下午騎射不敢射箭……」

「讀書學習，並非一蹴而就，這是需要時間的歷練的，一開始雖然累了些，但是只要堅持下來，就會越來越輕鬆的。」胤禛聞言鬆了口氣，他能感受到她的身體都晃悠了，嘆口氣，從袖中拿出一枚雞子遞給她，勸道。

雅琦看著手裡突然出現的雞蛋，再看看胤禛，這可是他勞動的報酬，也知道他在農場乾的有多辛苦，他自己都從未吃過，就這麼給自己了？

真的是面冷心熱呀！

「吃吧！騎射課之後，要吃點兒東西，補充補充體力。」胤禛垂著眼睛，叮囑道。

他每日都會努力幹活，努力種地，額娘近日來瞧著神色好了許多，缺了這一日也無妨，小福晉掉眼淚的模樣怪可憐的。

再說她也是第一次強度這麼大的學習，得好好安撫才是。一枚雞子不可惜。

吃還是不吃？

雅琦方才也已經洗手了，也沒有猶豫，就果斷捏開蛋殼，剝皮之後，將雞蛋一分為二，一半塞到自己嘴裡，一半遞到胤禛嘴邊道：「你也吃！」

胤禛下意識想拒絕，結果剛張嘴，就被小福晉塞了滿嘴。

不同於胤禛吃過的其他雞子的口味，這個仙女口中的雞蛋口感綿軟，一點兒都不膩口，吃著也沒有其他那股子怪味道，胤禛細細咀嚼著。

然後看著小福晉因為塞了滿嘴，變得鼓鼓的臉頰，突然伸手戳了一下。

雅琦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吞下嘴裡的東西之後，開口：「你臉上有點兒臟。」

「我剛剛明明洗過了啊？」雅琦摸摸臉，皺眉低喃道，說完又拿手在臉上抹了抹，然後問：「很臟嗎？」

「一點點。」胤禛紅著耳朵，一臉鎮定的在她臉上蹭了兩下之後，轉過身，輕聲道：「乾淨了，走吧！」

小蘇子在一旁突然覺得有些沒臉看，只低著頭，數地上有多少螞蟻經過。

烏拉納喇家送進來的陪嫁奴才，如今已經送到阿哥所了，今日跟雅琦出來的是原本大少爺身邊的武婢，看著四阿哥跟大格格相處的樣子，覺得家裡大少爺應該放下擔心了。

從校場出來，在雅琦的強烈要求下，胤禛先帶了雅琦去跟皇貴妃請安，皇貴妃看著有些狼狽，頭髮都濕漉漉的兒媳，忙讓他們趕緊回去休息。

「回阿哥所還得想著點什麼吃的，在額娘這裡，我們就能吃現成的，額娘別趕人，行不？」雅琦連忙拽著皇貴妃撒嬌道：「兒媳今兒可累可累了，好不好嘛？」

皇貴妃敗陣下來，低聲道：「晚膳還有一會兒，你去偏殿先把頭髮擦乾了，再換身乾爽的衣裳再說。」

蘭嬤嬤連忙就帶了雅琦去擦頭髮，承乾宮也有最近娘娘精神好，讓人給四福晉做的衣裳。

「四公主鬧得要學兵法，要學騎射，你汗阿瑪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都給允了。」皇貴妃看著雅琦的背影，有些擔心道：「不若給你汗阿瑪說說，你福晉也不需要學這些，她又不領兵打仗。」

「先過一段時間吧！倒是還不適應，再說。」胤禛點了頭，問起皇貴妃今日的情況，因為把雞子給小福晉了，胤禛對於皇貴妃還是有些歉意的。

皇貴妃輕笑的跟兒子說起自己最近莫名的不光精神，跟身體都好了許多，還說劉太醫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說是心情好，吃得好！

「都是我禛兒孝順，日日給額娘剝雞子吃。」皇貴妃看著兒子，只覺得分外的舒心。

胤禛一頓，心中更是尷尬。

好在他們沒說太久，御膳房就來送膳了，雅琦也換好衣服，擦了頭髮，重新收拾好出來了。

「今日我給額娘剝。」因為承乾宮日日都要雞子，御膳房也送了過來，雅琦看到胤禛沒有跟往日一樣去動，就開口道。

皇貴妃吃著兒媳剝的雞子，依然是分外香甜，還招呼他們也吃。

「我早上吃了，方才四阿哥給我還送了一個，現在就不吃了，吃多了不好克化。」雅琦連忙拒絕道。

胤禛也跟著搖了頭，早起的時候，他確實吃了小福晉要的雞蛋餅。

皇貴妃也沒在強迫她們，等吃完飯，就含笑對雅琦道：「我聽西三所傳出的話，你還把師傅教的直接記成了漢語，快讓我瞧瞧，你都記了什麼？」

雅琦一頓，眨眨眼，有些驚慌道：「我的字寫得不好看，一點兒都不好看。」

「無妨，禛兒的字寫得連皇上都誇了，讓他教教你。」皇貴妃不在意道，繼續朝著雅琦伸手。

無奈，雅琦垂著頭，送上了自己的筆記。

……

一陣沉默之後。

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的吃驚，對胤禛道：「回頭教你福晉練字。」

胤禛也是被一厚螺缺胳膊少腿的字給驚到了，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