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下班后，姬野凌對照著宮本由美髮給他的簡訊里的地址，找到了這家位於警視廳附近的日式居酒屋。

不起眼的門頭上掛著印有招財貓的布簾和老式燈籠，亮起來的橘黃色火光碟機散了寒夜的涼意，顯得格外溫暖。

「嘩——」的一聲，姬野凌拉開了老舊的木式門，掃視了一圈，看到警視廳的同僚們將面積不大的的居酒屋填塞的滿滿當當。

金黃色的啤酒已經擺滿了木桌，放眼望去，都是動畫篇里經常出現的警官。

唯一眼生的面孔是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里的兩個人，一個是一位濃眉大眼的高壯警官，他的嘴裡叼了一根牙籤，正隨著他說話時嘴唇的開合來回上下晃動著。他對面坐著的是單手撐在桌子上，手指尖夾著一根香煙，正吞雲吐霧的萩原研二。

正和老闆說話的宮本由美一轉頭看到了獃獃地杵在門口的姬野凌，沖他一招手喊道：「小凌，這裡這裡！」

姬野凌回過神來，快步走了過去。宮本由美一把拉過了他，將他拽到了眾人面前。

「這是小凌，剛從大阪警視廳調過來，以後大家就是同事啦。」又對著姬野凌介紹道：「小凌，這兩位是伊達航前輩和萩原研二，。」

「喂喂，沒搞錯吧，怎麼在班長那裡還是前輩，到我這裡就不能叫一聲前輩了。」萩原研二掐滅了煙，佯裝生氣地說。

「拜託，你能有一點前輩的樣子嘛？」宮本由美毫不示弱的反嘴頂了回去。

「我以前和萩是警校里的同班同學，所以他習慣叫我班長了。初次見面，我是搜查一課的刑警伊達航。」在萩原研二和宮本由美還在互相開玩笑拌嘴的時候，身材高大叼著牙籤的男人站了起來，走到姬野凌面前，伸出了寬大厚實的手掌。

「伊達前輩你好，我是sat支隊的姬野凌，以後請多多指教。」姬野凌一邊和伊達航握手，一邊彎腰飛速鞠了個躬。

「請多多指教。」

「伊達前輩也是在我剛入職的時候培訓我的前輩！很可靠哦。」高木也加入了他們的對話中。

「對對，小凌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問題，盡情去麻煩班長就好啦。」萩原研二結束了和宮本由美的「嘴仗」，湊了過來，拿手臂勒住了伊達航的脖子，沖姬野凌眨了一下眼，

姬野凌愣在了原地。

發黃的昏暗燈光，啤酒泛起的雪白泡沫，四周客人的高聲談笑，他明明站在喧嚷嘈雜的狹小居酒屋裡，卻感覺身旁的一切都像是搭著風馳電掣的新幹線一般呼嘯著飛速倒退，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廢墟，黑暗，還有冰涼血液滑落過眼睛的粘膩觸感。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萩原研二鬆開了伊達航的脖子，正了正神色向著姬野凌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萩原研二，也是搜查一課的刑警。」

姬野凌的右手在褲子邊上迅速蹭了一下，才握住了萩原研二伸過來的手。低頭鞠了個躬，聲音沙啞，「萩原前輩你好，我是姬野凌。」

那隻手溫暖的觸感一如從前，只是雙掌相握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道粗糙不平的猙獰傷疤橫貫了對方的掌心

「呃，小凌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萩原研二收回了手，詫異地看向這個後輩。不明白怎麼只是握了一下手，對方就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總不可能是自己把他捏痛了吧。

「咳——我沒事，可能有點累了。」姬野凌側過臉清了一下嗓子，再轉過頭時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很高興認識你，萩原前輩，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那麼——為了慶祝小凌加入警視廳，來——乾杯！」一直站在一旁等他們自我介紹完畢的宮本由美，一手遞給了姬野凌一杯冰啤酒，一手高舉自己的杯子。

「乾杯———！」眾人紛紛舉起手中的冰啤酒，一一碰杯。

「小凌，歡迎加入警視廳！」

「姬野警官，以後多多指教哦！」

「很高興認識你，小凌！」

一句句道賀的真摯話語，清晰地在姬野凌耳邊響起。

「我也很高興認識大家，以後請多多指教。」姬野凌端著酒杯說完了這句話后，仰起頭噸噸噸的將杯里的啤酒一口氣全喝完了。

喝完第一杯啤酒後，大家都放開了不少，話也漸漸多了起來，開始紛紛聊起了工作中遇到的事情。

「說起來，松田警官今天為什麼沒來啊，萩原前輩知道嘛？」在聊起前段時間的一樁案子時，千葉忽然想起了今天少了一個本應該在場的人。「

「啊，那傢伙的老爹住院了，他去探望了。」萩原研二又從桌子上拿起了煙盒抽出了第二支煙，轉頭找打火機的時候，姬野凌伸手很自然地幫他點上。

「謝了，小凌你也抽煙？」萩原研二深吸一口后，將煙拿了下來夾在手指間。

「嗯，以前抽。」姬野凌低下頭小聲說。

「喂喂——不要緊吧？松田這傢伙怎麼什麼也不說啊。」聽到萩原研二的話，伊達航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

「別擔心，只是動了個小手術而已，陣平醬也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所以才不想告訴班長吧。」萩原研二替松田陣平辯解道。

「那看來只能以後再介紹他和姬野警官認識了，不過他們都是警備部的，以後見面的機會也很多吧。」千葉一邊吸著拉麵，一邊嘟嘟囔囔的說著。

「松田警官？」一直在默默聽他們說話的姬野凌，聽到這個名字，疑惑地歪了歪頭。聲音湮沒在了鄰桌吵鬧的客人突然爆發的笑聲中。

「陣平醬是[爆]炸物處理班的，他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也是我和班長警校時期的同學。」坐在他身邊的萩原研二聽到了姬野凌的問題，向他解釋道。

「那就和我一樣，都在警備一課？」姬野凌聽到這裡，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對對，你以後可能會經常和陣平醬打交道呢。」萩原研二笑了起來。

「說起來，萩原前輩以前也是[爆]炸物處理班的吧？」臉頰通紅的高木醉醺醺的提了起來以前聽說過的事。

「喂，高木你喝多了。」知道內情的佐藤試圖把這個話題帶過。

「對，我以前是和陣平醬一起在[爆]炸物處理班，後來傷到了手，拆不了炸彈了，才寫了報告書申請調到搜查一課來。結果就和班長成了同事。」萩原研二毫不避諱地的抬起右手晃了晃。

佐藤警官換了個話題，引導著高木不再深究這個問題。

「啊啦，小凌，你怎麼才喝了一杯啤酒啊。這樣子可不行哦，出來玩就要玩的盡興一點啊。」突然發現姬野凌面前只擺著一個空啤酒杯的宮本由美，好奇地湊了過來。

「對對，姬野警官一起來喝啊。」已經醉到勾肩搭背的摟在一起的高木和千葉也在一旁大著舌頭幫腔。

「不，其實我酒量不太好…」姬野凌試圖委婉的拒絕。

「騙人的吧，高木酒量這麼差的傢伙，都能喝上兩杯呢。」佐藤美和子不太相信。

「小凌你該不會晚上還要去女朋友家過夜之類的，所以不敢喝酒吧。」宮本由美笑嘻嘻的打趣。

「小凌，你晚上還有什麼事情嗎？」就連萩原研二都好奇地轉過了頭問道。

「不，我沒有女朋友……老闆！給我來杯波本威士忌！「姬野凌伸手狠狠搓了兩下臉，視死如歸一般沖居酒屋老闆大喊道。

「這才對嘛，小凌，來！乾杯！」

/一個小時后/

「喂，美和子，這可怎麼辦啊。」

宮本由美髮愁的看著三個已經趴在桌子上，醉到不省人事的人。

「我以為小凌酒量再怎麼差差，也至少能喝上兩杯吧，他怎麼一杯就倒下了。」

「還能怎麼辦，分別送回去吧，總不能讓他們睡在居酒屋裡，明天還要上班呢。」佐藤美和子頗感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我送高木，苗子你送千葉。由美你……」

「我送這個傢伙回家就好了，已經快12點了，由美你自己一個人送完他再回家不太安全。至於班長嘛，你還是現在就回家吧，早點回去陪陪娜塔莉。」萩原研二開口打斷了佐藤美和子的話。

「那辛苦你了，研二。」

「謝謝你啦，萩原前輩。」

伊達航和宮本由美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就這樣——明天見。」萩原研二沖他們揮了揮手，拉起姬野凌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拖著他向外走去。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被帶著寒意的夜風一吹，姬野凌「恰到好處」的清醒了過來。看到身邊虛扶著自己的人。

迷迷糊糊的說：「誒？萩原前輩，已經結束了嗎？那佐藤警官他們……「

「啊，清醒過來了啊，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你一直不醒應該怎麼辦呢。」萩原研二側過頭與姬野凌還帶著「醉意」的眸子對視。

「小凌，你家住哪？」

「家？沒關係，我已經清醒了，自己可以回去。」說著姬野凌像是為了要證明自己已經醒酒了一般，推開了萩原研二，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一頭栽在身側的圍牆上。

「啊咧？牆怎麼撞我？「姬野凌撓了撓頭，語氣困惑。說完后不信邪一般，又再度拿頭創了上去。

「嗯嗯，你醒酒了，所以你家住哪裡。」跟在他身後的萩原研二看到這一幕，一邊敷衍著，一邊重新扶起他，走向自己的車。

「米花町——三丁目——11番地。」姬野凌毫不設防的說出了自己的住址，好脾氣地的任憑萩原研二將他帶到了自己炫酷的改裝車前。

就在萩原研二彎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試圖把姬野凌往裡塞進去的時候，姬野凌向後猛退了兩步，靠在旁邊停靠著的車的車門上，眼神猶豫地盯著那個座位。

「怎麼了？」萩原研二不解的轉過身。

「…萩原前輩，我坐你的副駕駛，你女朋友不會生氣吧？」姬野凌醉眼朦朧口齒不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