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之後的所有事情全都異常混亂。
火光,煙火,和警車大燈疾馳而來的光芒暈在一起讓人絲毫分辨不清。
松田陣平獨自跪在滿地狼藉的火場邊,手掌,手肘,膝蓋全部被水泥和碎玻璃磨得血糊一片,渾身是傷,只定定地望著那兩個人消失的方向。
直到有人大喊著「小陣平」衝到他身邊——
那是警察的支援終於趕到了。
在那一剎那,他忽然把自己深深地埋進了萩原的肩膀,指甲死死掐進他的皮膚里,聽著遙遠的人群歡笑,絢爛花火一朵一朵在頭頂綻開,似乎還有紛亂的腳步正急匆匆從自己身後跑來,卻只覺得自己簡直從未這麼疲憊過。
渾身臟器連著心臟似乎都在這時被全數撕爛絞碎了,曾經親密無間的同期和戀人冰冷陌生的目光針扎般刺穿了他,麻木虛弱得幾乎已經無法再支撐起身軀。
萩原研二驚得愣住了:
「……小陣平?」
沒有人回話。
東京夜晚的煙火還在持續燃放,滾滾濃煙逐漸被大水澆滅,一切的歡聲笑語和淚水都在黎明的晨光中化為泡沫,太陽逐漸從海平線上初升,海鷗展翅,水波浮沉金光蕩漾。
【這都已經不是十二點變回原來的樣子了,這是轉瞬而逝的煙火啊嗚嗚嗚嗚嗚!!】
「目前檢查出來松田警官的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就是感覺他情緒上可能稍微有點,呃……」
目暮十三的抱怨簡直跟開閘泄洪一樣嘩啦啦倒出來,猛地一砸桌子:「居然還敢狗膽包天開直升機掃時鐘塔!怎麼跟之前那個掃東京塔的瘋子一樣?!」
【感覺零零看見薰落淚的時候那一剎那的眼神也是難過得快哭出來了,然而他現在是波本,沒有辦法像小時候那樣替他擦眼淚……那個陰影里一直在哭泣的小小零也是心痛得把我當場捅死……】
無數次無數次
伸出手
「這群人誰啊,到底把松田怎麼了??!」
【哈哈,我真傻真的……我特么就知道你們給整成劇場版肯定沒好事!!!】
之後的畫面,逐漸切換為東京的實景。
【還有在發現自己心動的時候,就已經永遠失去薰了的赤老師,為了守護東京的公眾利益而沒趕上的景光和研二醬……】
啊啊啊啊我真的被薰醬刀成一片一片的QAQ我的白月光啊,我最美好的雨宮警視啊媽呀……】
幾天後,警視廳。
但是,畢竟雨宮和格蘭本身都只是薰由於不同的記憶而導致的分支,所以格蘭的身上也依然會有雨宮的存在,他並不會真的消失,而是靜靜地存在於格蘭的身上,繼續守護著所有人。
「但是說真的,我這幾天都快瘋了,你說這事兒怎麼就能這麼亂這麼趕巧啊!我們搜查一課平時也就搞點殺人犯炸彈犯綁架犯,怎麼就能一邊在處理爆炸狂和基德,已經忙得不行的時候,一邊還能再跑出來一群,得公安和警察廳負責打擊的特大跨國犯罪組織攪混水呢?!」
【但是回組織就要被抽血,我現在的願望已經是在薰死前大家還能再見他一面了……我到底是怎麼被折磨成這樣的73你真的發刀子的甲級戰犯嗚嗚嗚啊啊】
你的蹤影
混入熙攘人海里
卻消失在雲煙中。」
【所以雨宮版小薰的人格和記憶是真的沒了嗎???真的已經徹底被格蘭利威覆寫了?!】
因為即使被控制,那個新的『自己』也依然會協助你們,他已經做好了消失的覺悟……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難過,不會真的想要離開那些他所愛的人,在此時用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眼再看看他們……我個人目前是這樣理解的。】
【最後我真的在發癲了眼淚掉進酸奶里……雖然知道之前都那麼多FLAG了,但是真的沒想到松甜甜會出現在那種地方啊,明明都那麼努力地救出來了,明明是這麼不容易才爭取來的美好生活,結果真的就只是灰姑娘的魔法而已嗎,在十二點一切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慢慢升起的那方朝陽
好似那日所見的,線香花火
我一直都在尋覓
而且他最後死去的鏡頭,和那些血水中的花的視角都感覺是在a《奧菲利亞之死》,所以應該也是在暗喻雨宮已經死了……
屏幕緩緩黑下來,只有工作人員名單還在持續滾動,可是劃過的彈幕量卻絲毫未減,各種花式「嗚嗚嗚嗚嗚」的字樣幾乎淹沒了視野,評論區也是鬼哭狼嚎屠了屏,簡直哀鴻遍野一片慘淡。
【『即使曾經的記憶和人格已經毀滅,但看見你為我哭泣的樣子的時候,我依然落下了淚水。』
【我們零零呢!!零薰也吃刀吃到現在啊,代入一下他知道組織即將對薰做的事情,但是只能被迫陪著他們,將刀鋒對向那個他即使拼上生命也應該去保護的人,真的虐到窒息x.】
【我草,我坐在電腦面前從斗子出場開始笑,然後笑著笑著突然被「我是警察」直接一拳揍懵……
【一場做過就會消散的夢罷了,是薰醬在離開之前給警校組的最後一個過於幸福的夢……救命我真的不是砧板啊多洗爹多洗爹!!】
「囂張——這群犯罪分子簡直也太囂張了!!!」
【很好,這個劇場版根本無人生還好吧!!QAQ今天大街上都是被刀死的同人女的屍體…】
片尾曲清澈溫和的歌聲也隨之響起,微風一樣,迎著晨起的朝陽,staff名單滾動升起:
即使不被世俗承認他也依然在竭力保護著大家,我真的好像走在路邊突然被踢了一腳的狗嗚嗚嗚嗚嗚】
【雖然有點磕到冷酷弟弟格蘭x溫柔哥哥薰,但是他在死前還試圖跟格蘭道歉,他覺得其實是自己的錯……我直接哭暈過去,我可憐的一生悲哀的美麗老婆啊……】
【不要這麼說啊!!松甜甜之前不是都說了,他愛的是薰的靈魂,至於到底是格蘭還是雨宮對於他來說其實根本都沒差,反而是雨宮的保護和格蘭的淚水說明他確實沒有愛錯人……】
【樓上姐妹不要說了啊!我本來還沒那麼心痛的,這下直接深夜e……所以到最後陣平也沒意識到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其實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而彌留之際的雨宮也還在試圖從組織手裡保護他,松薰人徹底屍橫遍野(吸氧】
電話聽筒里。
鏡頭逐漸拉遠,視野中的一切縮小成星點。
【很難說……看格蘭殺雨宮的那一段,雨宮應該是死了,但是最後小薰對著陣平流淚那裡又感覺他其實好像還在……
只有一顆一顆滾熱的眼淚,混著血,焦炭和煙灰……浸透了他的肩膀。
不行我被創得有點狠,現在還沒緩過來,沒有勇氣去再看一遍了你們誰去分析一下求求了!!(爆哭.jpg】
【本鐵石心腸無情人去確認了,雨宮人格的心臟是被格蘭的刀刺穿了。
這應該也是之前薰貓貓對黑田先生承諾他會無論如何,也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原因。
「……」「唉,搜查一課這兩天也確實辛苦了。」
萩原研二邊聽他
罵邊疾步下樓,手裡車鑰匙一按開了車門,坐進去:
「怎麼樣,目暮警部?你們最後在現場搜到什麼了嗎?」
「能搜到什麼,當時時鐘塔的火幾乎把所有證據都燒光了,整棟樓都只剩個架子了。」
對面的目暮十三搖了搖頭:「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也就確認了一下普拉米亞安炸彈的位置,還有她最後應該是被怪盜基德帶進警局的這種事情……唯一可能那個犯罪組織有關聯的,只有當時散落在松田身邊的兩顆子彈。」
「……子彈?」
「那兩顆子彈應該是來自一把型號為『HK·P7M8』的手槍,但是警視廳的庫里沒有它的彈道軌跡,不知道是否是第一次被用於犯罪。」目暮說道,「而且,關於那把槍,有一點非常奇怪。」
萩原微微一頓。
「根據附近被射中的地面的情況來看,當時的開槍距離其實應該已經非常近了,但是松田的身上卻沒有任何槍傷……」
「這說明,那個人很有可能並不想傷害他。」
那個組織的人,其實不想傷害小陣平……?
為什麼?
萩原的眉頭皺起來,心裡似乎隱隱對於那天晚上的混亂,出現了一個有些荒謬的猜測性的輪廓。
目暮察覺到他的沉默,趕緊又補充道:「不過,這事現在已經全權轉交公安負責了,很危險的!萩原老弟你可千萬不要摻和得太深啊……」
「沒事,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畢竟陣平是我的幼馴染嘛。」
萩原研二的聲音輕鬆地笑笑。
然而,實際的臉龐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那今天就暫時先聊到這裡吧,目暮警部。我之後還有個會,下次有空的時候一定請您喝酒!」
「沒事沒事!哎呀,松田的事也真是麻煩你了!」
目暮十三確實給他唬住了,滿心歡喜地好像還想再客套兩句:「不過我不怎麼喝酒……」
嗶——
萩原直接掐了電話。
他推開車門走出去,可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醫院停車場,只能說是和「開會」沒有任何一絲關係,反倒是輕車熟路地直接向角落裡的一片陰影大步邁去,對著那邊一道幾乎和牆融為一體了的黑影打了個招呼。
「怎麼來這麼早?」
「現在阿薰不在了,我又沒什麼事干。」
諸伏景光墨鏡反著白熾燈冰冷的光,估計這幾天都根本沒怎麼睡好,整個臉色有些蒼白:
「走吧,陣平應該已經醒了,我們上樓找他。」
自從那天時鐘塔大爆炸發生以後,整個警視廳連著隔壁警察廳也堪稱相繼爆炸。
警視廳上上下下全部連加了三四天的班給普拉米亞,久住,怪盜基德,以及那群開著直升機打樓的犯罪組織善後。警視總監甚至登上大熒幕,宣稱要嚴查本次事件,當然,結果肯定是查著查著就沒了聲音……
畢竟隔壁警察廳炸得比他們還瘋,公安的人跟吃了炮仗一樣地把事情壓了下來,直接轉為了更加嚴密的內部調查。
畢竟那群安炸彈的偷寶石的在他們眼裡其實都是小事。
現在最嚴重的問題,是被組織趁亂帶走的格蘭利威——綾里薰,這人可是和公安合作了這麼久的組織線人,如果被審出些什麼那問題可就極其嚴重了。
而唯一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的只有一個人。
於是松田陣平就徹底變成了警察廳詢問的重中之重,在他蘇醒以後,一群西裝公安直接火速殺來,遣散了所有醫生護士和閑雜人等把人按在病房裡反覆問了八百遍,直到最後松田已經拒絕再回答任何關於當時的問題
了,整個人徹底淪為了沉默的石像。
他的情緒和精神狀態確實都非常差,身上還有傷,被審得身體指標一天一天暴跌,簡直把警察醫院的醫生氣得差點當場和公安幹起來。
他的朋友和同事們也直到這兩天才終於有了探視機會。
這時,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病房裡,松田陣平石像一般的身軀,在聽到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才終於微微動了動,正看見他們兩個推開門走進來:
「小陣平你好點了嗎?我給你帶了我姐做的蛋包飯。」
為了松田情緒的事情,最近他家裡和隔壁萩原家也是輪番上陣。
萩原千速直接從神奈川連夜跑回東京就是為了給這個不顧自己安危,差點被可疑分子一槍打個腦漿開花的鄰家弟弟一棍子,當然最後被自己親弟死死抱著沒打成,變成了鮮香的可口蛋包飯。
可是不管來了什麼人,又走了什麼人。
松田卻依然沒什麼變化。
他不說話,也不跟人交流,好像還沉浸在那天的人間地獄里。
數個日夜中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再回到那天的大火之中,看見降谷零森寒冰冷的槍口,和薰沒有絲毫留戀的漠然離開,對方破碎的淚水和殘忍的動作似乎割裂了,但是卻並沒有在離開時,回頭看看渾身狼狽的他哪怕一眼,任由他沉入絕望的深海……
幾根纏著繃帶的手指無聲地攥緊了被單。
用力得手背上青筋暴起,淡色血管在蒼白的手背上猙獰得嚇人。
「好了,都沒事了,小陣平。」
萩原研二那天也是給他嚇得不輕,簡直自從十歲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崩潰成這樣的時候了,只能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們聊點別的。」
「……能聊什麼別的。」
松田的牙咬得很緊,垂下的髮絲擋住了眼眸:「難道要假裝所有事都沒發生過嗎?!那兩個混蛋……居然還對我開槍!!」
「不是,開槍應該只是Zer他為了應付組織而已!」
景光連忙解釋道:「畢竟組織一般都是會把知情人直接全部滅口掉的,如果他不接這個任務糊弄一下組織,你就真的會很危險……」
「我知道啊,但是還是很難受啊很難理解嗎?!!」
松田好像被終於點爆了。
這段時間所有壓抑著的委屈,傷痛和憤怒轟然爆發出來,吼得景光都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這都什麼……這都什麼東西……為什麼會突然著火?警視廳和消防廳都睡著了嗎?而且我剛把阿薰從火場裡帶出來,他怎麼突然就不認識我了,還那麼冷漠地看著我?!還同時碰到那個突然也不認識我了,甚至根本都不聽我說話就直接對我開槍的金毛混蛋,我但凡稍微動一下眼睛就給他打沒了……」
「我根本搞不懂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究竟是發生什麼了啊?!!」
「……」
是了,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松田被基德放倒之後就被一直關在那個儲物間的柜子里,對於之後外面產生的一切變故渾然未覺。
等到他再睜開眼睛,就是先看到火和重傷的薰,以及之後緊隨而來的組織的部隊。
簡直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徹底打懵了。
但是這到底要怎麼跟他解釋……
景光正思索著,忽然餘光似乎隱隱瞥見了玻璃外面有人正在走來,幾道腳步聲在走廊紛亂響起。
緊接著,病房的大門就被一隻蒼老的手猝然推開了。
「……解釋?」
景光霎時間一愣:
「黑田理事官!」
只見黑田兵衛一身正裝,帶著身後的風見裕也在此時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這裡,面容非常嚴肅,視線直接毫不猶豫地越過景光,在此時盯住了病床上的松田。
直接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想要對於那天的事情的解釋,是嗎?」
「喲,這不隔壁辦公室的管理官老頭嘛。」
松田陣平微眯起鋒銳的藍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話說,景光怎麼叫你『理事官』啊?你們這群無良公安從頭到尾對我有過一句實話嗎……」
「我只能說,你的出現確實是個非常大的意外,松田警官。」
然而黑田兵衛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在此時直接找了張椅子坐下,鏡片后的獨眼抬起來:「不過,我們的計劃也出了意外就是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到最後已經明顯脫離了公安的控制——」
「計劃?」
景光猛地回過頭:「什麼計劃?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因為你本來就不在名單內!」
黑田兵衛終於在此時皺起了眉頭,有些兇狠地盯著這群鬧騰不停的雞崽子:「按照許可權,如果不是你們中間那個姓松田的倒霉蛋被卷進這件事里,每天在這裡要死要活的……這事根本就不該告訴你們任何人!」
室內安靜了下來。
萩原,松田,和景光三道神色各異的視線在剎那間全部投向了那個獨眼的公安里理事官,卻只看見他擺了擺手,慢慢呼出一口氣。
「……這個行動是公安機密中的機密,在你們之前,整個政府和警察廳里所有的知情人加起來一共不超過兩隻手。」
黑田慢慢地說道,靠在椅背上:
「綾里薰的體內有公安注射的定位裝置,我們打算借著他這次身份暴露,順勢把他送回組織去,作為我們在抄底組織的行動時,用來追蹤Bss的『錨點』。」
「果然是這樣,我就說你們公安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讓他自己出來亂跑!」
萩原研二的眸光沉了沉:「但是,憑什麼你們就這麼確定阿薰到時候一定會出現在Bss的身邊?」
空氣中彷彿被尖銳的冰凌充斥了,隱隱刺著所有人的心口。半晌之後,黑田兵衛的聲音,才很低很低地響起:
「因為……這是他用『生命』向我們保證的成功。」
「……生命?」
一切幾乎在那個詞出現的時候轟然炸開!
諸伏景光的眼眸猝然縮緊,猛地抬頭盯著他:
「為什麼這麼說?你們難道沒有給他準備救援計劃嗎?!」
「救援計劃準備了,但是綾里薰已經不可能按照我們的原計劃走了——就像我來到這裡的時候說的一樣,計劃出意外了!」
黑田兵衛的臉色陰沉。
他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里,直接讓風見將他們帶來的電腦中的文件點開了,出現在三個年輕警官面前的是一個音頻和一段視頻,看時間全部都發生在時鐘塔事變當天。
首先被點開的是音頻。
一段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在室內響起,地點似乎是警視廳的筆錄室:
——「是的,在步美準備拿出手機拍照的時候,薰哥哥一聽到『小星星』的音調就突然開始頭疼,感覺快暈倒了,他真的好痛苦的樣子……」
而那段視頻是時鐘塔三樓,由於作為第一層銜接電梯的樓層而過高的穹頂之上,唯一殘留下的一個完好的監控攝像頭所拍攝的。
畫面上的青年像是在要痛苦慘叫,可是卻叫不出聲音,只能在大火中的廢墟里狼狽蜷縮著,彷彿是要製造一個安全的殼將自己藏起來
恐懼和疼痛隨著他怪異的動作幾乎已經溢出了屏幕……
嗒——
風見暫停了視頻。
而此時,對面三個人的臉色也已經慘白了起來,因為他們認出了視頻里不住痛苦抽搐的人是誰……
——那正是綾里薰!
「我們也是在接到線報以後才發現的問題,綾里薰整個人的狀態非常不對勁,他對於『小星星』這首曲子的節奏頻率有著異常強烈的反應,已經到了嚴重影響正常生理功能的地步了。」
黑田說著:「我們在之前完全忽略了這一點,而根據線人的說法,他會產生這樣的現象,是因為一種手術的後遺症……」
他忽然頓了頓。
隨後,一字一頓,嗓音極其沉重地響起在冰冷的空氣里:「腦橋分裂手術——組織在對他進行洗腦的時候,切除了他左右腦之間的連接,喚醒記憶覆蓋的節奏就是小星星。」
「所以,現在的『綾里薰』的主人格很有可能已經消失了——」
嘭——!
景光霍然站起來,直接撞翻了凳子,臉色劇變:「什麼主人格……他怎麼會消失了?!」
「我們對那天時鐘塔凌晨十二點的鐘聲頻率也進行了解析,發現那個頻率其實並不符合鈴木財團的最初設計,應該是被人從內部修改過了。」
黑田的眼眸掃過已經完全獃滯的松田,知道對方可能也已經想起了什麼:
「對,那段視頻發生在你找他之前,在那個時候,組織對他的強制控制就已經在進行了,所以很抱歉,沒人來得及救他……」
靈魂像是被從身體里活生生抽離。
那個遍體鱗傷的人,布滿冷汗與淚水的臉龐在記憶的火光中浮現,眼珠那麼絕望那麼顫唞地注視著他,彷彿是在發出最後一聲哀鳴似地求救,然而卻無人理會。
原來在那時。
自己就已經錯過了,他最後一次伸出的手。
「……我們又來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