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那麼中午就還是做水果蔬菜沙拉，試試看今天買的一些蔬菜。

牛肉洗凈瀝干血水，再用吸水紙吸干水分，切片，放少許料酒、鹽、生抽、蚝油拌勻，再放生粉，打一個雞蛋，用手揉搓片刻，放置腌漬入味。

昨晚吃了牛肉燴飯，今天中午就不吃米飯了，料理台上面的櫥櫃里有沒有打開的義大利面，過年後那兩個保姆不會做義大利面，也就沒有開封。

用廚房秤稱250克義大利面，放在一邊。

冰箱里拿出瓶裝番茄醬，倒了150克番茄醬在煎蛋的小平底鍋里，隨便撒了一點香料，歐芹碎和羅勒碎、迷迭香碎，加點溫開水，燒製成較稀的番茄醬汁，倒入一隻小碗，備用。

接著處理水果蔬菜沙拉，洗凈切好放進玻璃果盤裡，沙拉醬先不著急。

再做牛肉片，切了幾隻口蘑，炒菜平底鍋里放入一小塊黃油，黃油化開后倒入腌漬好的牛肉片，只放一半；牛肉散發出肉的香味后，放入口蘑，再加兩勺奶油。

起鍋擺盤，牛肉片與口蘑分開，暫時放進烤箱里保溫。

麗雅回來后，開烤箱100度烤3分鐘牛肉，燒水煮義大利面。

義大利面的要訣是要煮透但不能煮爛，過一下涼白開，或者用橄欖油拌一拌，以使得麵條不會粘粘。

麗雅回家15分鐘之後就吃上了熱乎乎的午餐，很滿意。

麗雅在睡午覺。

張文雅倒不困，年輕的身體精力無限，忙碌了一上午，一點也不累。她決定去新華書店買本英語書，就《新概念英語》好了。英語從當年高考後就再也沒有撿起來——當時她在幹什麼？在家復讀，但成績並沒有提高，反而因為總是做家務、在親戚家幫廚，根本沒有時間看書刷題，第二年分數更低。

上不了大學，只能做體力勞動，幹了很多工作，但沒有一個能做的長久的。

唉！

她騎上自行車，騎到公交車站，將自行車鎖在路邊，坐公交車去新華書店。

去了就回，也挺快的，下午兩點多便回來了。

麗雅剛起床，問她去哪裡了，她便給麗雅看她剛買的英語書。

麗雅恍然，說要給她買個walkman。

張文雅大大方方的道謝。

麗雅梳洗打扮之後又出門了，說晚上按時回家吃飯，要她按時開飯。

麗雅走後，張文雅收拾了她的房間，洗衣服、打掃房間，然後做晚餐。

晚餐還是五菜一湯，根據昨晚晚餐的食量，分量略少一點。

清炒時蔬、水果蔬菜沙拉、檸檬汁香煎牛排、咖喱土豆牛肉、糖醋排骨，和番茄蛋花湯。

番茄微酸帶甜，沙瓤的，用不鏽鋼勺子在番茄上滾動刮一圈，然後去皮、切小塊，湯鍋燒水，水滾後放入番茄塊、適量鹽、少許蚝油、一勺橄欖油，煮沸五分鐘，待番茄塊煮爛后，倒進打散的雞蛋，用量一隻即可，雞蛋液入鍋后立即攪動，然後關火。

如此雞蛋液便能嫩滑並且不會結塊，湯里也不用添加芡粉。

要是有蝦皮，捏一撮進去會更鮮美。不過有蚝油，沒有蝦皮也可以。

肯特一家下午6點多一點回來了。

肯特先生先把她的身份證還給她。他是領事館工作人員，家裡雇傭保姆要備案，做簡單的背景調查。不但是要預防保姆卷財跑路，也有其他安全方面的考慮。

當然這話不會告訴張文雅。

入職要查看身份證等等個人證件是很正常的事情，張文雅沒多想。

「我看你的自行車買了車鎖，多少錢？都算在菜金里。」

「噢，好的，我記了賬，您要看嗎？」

「不用，每周給我看菜金總數，我好安排下周的費用。」

「麗雅說你買了英語書，克里斯有一個閑置的walkman，等一下克里斯會拿給你，你有時間多學學口語，對話盡量用英語。」

「好的，謝謝肯特先生，謝謝克里斯。」

克里斯瞥她一眼，上樓了。

晚餐過後，肯特夫婦又教她怎麼用錄像播放機，家裡有不少錄像帶，都是美國大片，學習外語嘛，就是多聽、多說，她決心好好學習英語。

肯特先生隨後在客廳看起了報紙，麗雅上樓了，張文雅回了自己房間。

晚上沒事，她便翻看《新概念英語》，從頭學起。

快到9點，有人敲門。

是克里斯，他拿了walkman下來，默默的往她手裡一塞。

「謝謝。」

「不客氣。」他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麼分別。

「你會做包子嗎？」他問。

「包子很……麻煩，過幾天做。」她磕磕巴巴的回答。

「我能聽懂一點中文，只是不會說。」

張文雅想了一下，「你要學中文嗎？」

他點點頭，「爸爸說要學中文，以後……中國會很……」他皺著眉頭想著中文怎麼說，但最後還是沒想起來，只好說：「有力量（power）。」

她想了想，「強大。」

克里斯學著說：「強大。什麼意思？」

「就是……這樣。」張文雅笑著握拳舉起手臂。

手勢語言全球通用，克里斯馬上明白了，「是的。」

他有點羞澀的笑了，「媽媽很喜歡你，但他們準備過幾天再告訴你，你合格了。」

這是好消息。

她想，應該是她會做西餐大大加分。老外嘛，再怎麼喜歡中華美食，你讓他天天吃中餐，估計腸胃也不太吃得消。中西結合才是王道，既照顧了外國友人的飲食習慣，又能品嘗中華美食，這才是理想狀態。

第一天正式工作，覺得還行，勞動量是大，但跟24小時家庭主婦相比，又不大了，而且，當保姆的收入全是自己的！光是這麼一想就讓她開心極了。

接下來幾天，張文雅定下了早餐食譜，每天不重樣，中西餐交替，營養豐富。

學會了使用咖啡機，早上起來啥也不幹，先煮咖啡，再洗漱。

肯特先生喜歡早上兩杯濃咖啡，早餐一杯，帶一杯。他說辦公室的咖啡狗都不喝，簡直要命，堅決抵制，但習慣了早上來一杯咖啡，不喝感覺沒精神。麗雅有時候會煮咖啡，不過她不喜歡做家務，不會每天煮。

麗雅對自己不小氣，下午要是在家，會給自己調兩杯卡布奇諾，優哉游哉。

克里斯早餐喝牛奶，晚餐喝果汁，雞魚肉蛋，營養均衡，無敵健康的生活。

包吃住意味著薪水幾乎可以全攢下來，張文雅對此也開始有了計劃——她總不能一輩子當個保姆吧？

但這筆錢——還沒到手的錢——要用來做什麼，她還沒有想到。

還有，只來了幾天，張文雅便注意到了，肯特夫婦除了分床睡之外，他們也沒啥性生活，她從來沒有在垃圾筐里發現用過的套套之類。晚餐過後肯特夫婦也是各有各事，交流很少，基本只為了克里斯的學習和生活交流。

肯特先生不問妻子今天做了什麼，麗雅也不問丈夫今天上班如何。

可能這就是一個外交官的自我修養吧。

她這幾天按照每天的食材使用情況，計算了一周所需的食材，讓麗雅開車帶她去菜市場，買了很多食材回來，經過預處理後放進冰箱，幾乎塞滿了冰箱。

蔬菜和新鮮蘑菇可以買兩天的量，這樣她就不用每天都去菜市場，計劃好了的話，除了每周的大採購之外，每周只需要再去一、兩次菜市場就行了。

閑暇時間不多，幾乎都用來學習英語了。

到了周日晚上，肯特先生給了她一份中英雙語的雇傭合同，很正式。

約翰·肯特的任期還有三年，他希望張文雅能一直做下去。薪水嘛，說是月薪，實際是周薪，一周25美元，一年是1300美元，比月薪100美元多了整整一個月的薪水，聖誕節和春節還分別再多給四周薪水，一年共計到手1500美元。

在年薪數萬美元的外交官來說，這點錢真不算什麼。但對張文雅來說，1500美元就等於她一年便能攢下來一萬元！

一萬元！這是什麼概念！這可是「萬元戶」被人羨慕的年代啊！

肯特先生似乎怕她半路跑路，還特地加上了一條：薪水半年加一次，最低增加5美元。要是按照三年加薪五次計算，等到兩年半之後，她的周薪就是50美元，年收入翻倍！

好傢夥！

張文雅心算完畢后，加上一條：如果在此期間，上海普遍工資水平上漲，她的薪水也要同步增加。

合理。肯特先生同意了。

於是雙方很愉快的簽字。

簽過字，肯特先生給了她這周和下周的薪水，一共50美元。

又給了下周的菜金，50元人民幣。

張文雅樂滋滋的，收好了美元。

給鐵路招待所的陳姐打了電話，說下周日放假過去看她，請她和陳姨吃飯。

陳姨對她關心得很，一個勁兒的問肯特先生怎麼樣，好不好說話；肯特太太小不小氣，好不好相處。還教導她不要得罪女主人，好好乾活，但不要傻傻幹活，要機靈一點。

張文雅笑著一一回答，男女主人都挺好的，沒有難纏的，也很喜歡她做的飯菜，克里斯想吃包子，她給做了一次小籠包，饞得孩子天天念叨。

陳姨很滿意，「行了，那陳姨就不擔心你了。這就跟找男人一樣，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做保姆是一樣的！只要你做的菜好吃，他們就想你一直幹下去。怎麼？給你多少錢一個月？」

陳姐說：「姨，別問人家工資，不好意思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怕老外欺負小雅一個小姑娘，哄騙她，就給她幾分錢。」

張文雅便笑，「是啊，陳姨最好了，怕別人欺負我。肯特先生給我100美元一個月，我也不知道是多是少。」

「不少了不少了，」陳姨連聲說：「儂這個工資呀，市長差不多的！」

「市長不比這拿得多呀？」

「陳姨，我感謝你幫我找這個工作，等我過兩個禮拜拿到工資，給你50美元，這個是規矩，我懂的。」

陳姨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很高興，「傻女，錢自己好好拿著。」

「要的要的，算清楚了，以後好說話。」

等張文雅坐公交走了，陳姨樂呵呵的說：「這姑娘有心，不是個白眼狼。」

陳姐也說：「這孩子老實！她可憐的很，這下子有了好工作，總算能過上好日子了！」

陳姨倒有點擔心，「哎，你說，那個肯特先生靠不靠得住？我聽說他們老外男的都挺流氓的，別欺負我們小雅了。」

「哪能呢！人家不是那個什麼——外交官嗎？」

「你懂什麼！」陳姨翻了個白眼，「小雅是個老實孩子，又年輕，不懂事，小地方來的，要是吃虧了都不敢說。不行，下次你偷偷問問她，要她多小心。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