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看不出來麗雅一幅賢妻良母的模樣,還搞了一個男小三。嗐!倒不是說她對麗雅的觀感就立馬下滑了,這種事情嘛,做丈夫的肯定責任更大一點,婚姻是要夫妻雙方來維護的,缺了哪一方都不行。女人總會因為孩子心軟,會更忍耐,但也會有忍耐不了的那一天。
再說了,麗雅還年輕,剛畢業就結婚生孩子,實際上根本沒有體驗過幸福的單身生活,可能也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在家庭里得不到愛情的女人外出尋找精神寄託,在她看來壓根沒有什麼問題嘛!
肯特先生需要反思一下!
郭大姐和林大姐終於向張文雅傳達了這個驚天八卦,心滿意足。她倆走來的,跟騎自行車的張文雅不一路,張文雅匆匆買完菜,趕緊走了。
在自行車後座放好菜籃,張文雅跨上自行車,腳蹬地,走了。
一邊想著,肯特先生戴了綠帽子也老可憐的,不過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她肯定不會多嘴,裝不知道好啦。郭大姐林大姐就是家庭婦女,整天叨叨八卦,說有什麼壞心眼倒也沒有,只是想看熱鬧吧,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
至於克里斯,倒是怪招人疼的,父母鬧離婚最痛苦的總是孩子,沒感情的夫婦離婚了反而是解脫。
她想起了張曉峰和季青青,他倆離婚的時候她還小,幾乎不記得什麼了,張文彬比她大兩歲,應該會很難過吧?季青青的性格肯定受不了丈夫出軌,可不公平的是,哥哥幾乎從未挨罵,她這個小孩子卻成了出氣筒。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
麗雅不在家,肯特父子都不會做飯,她只好周末多工作一天。肯特先生一是一二是二,給她按照雙薪開薪水,每個周日多給10美元。嘻嘻,這樣倒也不錯。
今天周日,早上吃了小籠包和雙皮奶,肯特父子都很喜歡這份中式早餐。
吃過早餐,肯特先生出門了,說約了朋友打籃球。他周末是會跟同小區的住戶打打籃球什麼的,不過都是下午,上午誰跟他打球?
不過她也不準備拆穿就是了。
克里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起床后先喝杯橙汁,在車庫門外打20分鐘籃球,洗了澡,才下來吃早餐。
張文雅回家一看,克里斯跑她房間里坐著呢。
「你怎麼在這裡?」她奇怪的問。
肯特先生不許他隨便進她房間,說要「尊重隱私」,張文雅不邀請他,他便不能進去。克里斯一直都能很好的遵守規矩,今天怎麼了?
克里斯低著頭,腳尖在木地板上擦來擦去,不回答。
這麼大的孩子是不是到了叛逆期啊?學好不容易,學壞卻只要一個瞬間。
「說說?」她小心拍了拍他肩頭,「別擔心,我會好好聽你說話。」
他抬眼羞澀的微笑,但很快便沉下臉,「父親問我想不想回美國,我可以住到堪薩斯祖母家裡。」
好傢夥,果然是堪薩斯來的肯特之子。
「你的意思呢?你想去堪薩斯嗎?」
他搖頭,「那兒……很遠。」
又是一幅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他們不能和好嗎?」
張文雅嘆氣,覺得很難用英語說明白,只能想想怎麼表達。「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知道一點點。他們會結婚,一定因為愛。」
「愛……會冷卻,會消失。」
克里斯一臉的無法置信,「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
嗐!果然還是個孩子呀。
「你該跟你的父母好好談談,分別談談。麗雅還在中國嗎?」
「我想是的。」
「在酒店?」
「對。」
「你想去見她嗎?」
他遲疑了,「想。但我不知道父親是否允許我一個人去見她。」
也是,他還是未成年呢,不能一個人亂跑。美國人特別講究這個,本來她都不應該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的。
她馬上感到心虛起來。她18歲了,是成年人了,她早就習慣自己是個成年人,所以沒有想到克里斯是個外國小孩。父母不在家,她好像就成了他的臨時監護人,應該帶他一起去菜市場的。
「你問問你的父親,他應該……不能阻止你去見你的母親。我不懂你們美國的法律,是這樣嗎?」
「好像是的。」他高興了一點。
張文雅想著不能總跟他說這事,應該分散他的注意力。幸而,男孩的注意力總是很容易被分散。
於是她問:「我今天想做蛋糕,你要幫我嗎?」
「可以嗎?」男孩的眼睛一亮。
「沒問題。」
「做什麼?」
「做……水果瑞士卷吧。」
做瑞士卷先要做海綿蛋糕的麵糰。
材料有低筋麵粉、白砂糖、黃油、雞蛋。雞蛋打散,加入白砂糖打發,倒入麵粉攪拌均勻,最後放入隔水融化的黃油。
交給克里斯的任務是切水果,用的水果罐頭,黃桃、梨,和新鮮草莓、新鮮甜櫻桃,切成小塊備用。
烤箱預熱,利用這個時間將麵糰放進裱花紙里,用裱花嘴擠出麵糰,在烤盤紙上擠成一個長方形,邊上留出余量,表面撒上糖粉,放進烤箱里,200度烤15分鐘。
甜甜的蛋糕香氣瀰漫開來,克里斯感到餓了。
張文雅用小碗隔水融化了一塊好時巧克力,將沒用完的草莓裹上巧克力,放在墊了硅油紙的托盤上,塞進冰箱急凍了幾分鐘。
草莓有些涼意,配上絲滑的巧克力外殼,巧克力的香味混合水果的清甜。
克里斯這可憐的堪薩斯少年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好吃!」
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完全掌握了此句的精髓,配上那幅大美村少年的鐵憨憨氣質、以及純真的神情,張文雅頓時便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愛極了!
海綿蛋糕烤好了。
戴著厚手套從烤箱里拿出烤盤,小心的將海綿蛋糕取出,上下翻個個兒,放在一邊待涼。
接著打發奶油,用淡奶油加糖粉打發成半凝固的鮮奶油,等海綿蛋糕冷卻后,均勻塗在海綿蛋糕上。
隨後撒上水果小塊。
之後便將海綿蛋糕捲起來,盡量卷緊,托盤裡鋪上硅油紙,將蛋糕放上去,放入冰箱冷藏室放置半小時,等到奶油變硬后便可以切開。
還剩餘一些奶油,克里斯一股腦兒全吃了,還用舌頭舔碗底呢。
鼻尖沾了一些奶油,有點可笑,看上去就是個小男孩嘛。
張文雅抽了一張紙巾,微笑著為他擦掉鼻尖上的奶油。
做午餐的時候克里斯也待在廚房裡,沒幫上什麼忙,不過倒也沒添亂,張文雅便讓他待在廚房裡。
肯特先生中午沒有回來吃午餐,他倆等到12點半,克里斯實在餓了,嚷嚷著要吃飯,倆人於是先吃了。
奇怪,肯特先生到哪裡去了?可別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情來啊!男人嘛,遇到這種事情不是毀滅對方就是毀滅自己,以肯特先生的悶蛋性格,那多半是毀滅自己了。
也……怪可憐的。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稀奇的,地球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對夫妻鬧離婚,司空見慣。
張文雅沒有多餘的同情給別人。
克里斯在家坐不住,叨叨著要去見母親。
「可你要是沒有問肯特先生就自己跑去了,他會很生氣。」
「不會的。拜託,please——」他用可憐兮兮的狗狗眼看著她,似乎知道她受不了眼淚攻勢,隨時準備哭一哭。
張文雅真想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中國俗語。
她想了好一會兒。
克里斯雖然一直挺乖的,但也保不准他會偷偷跑掉,一個外國孩子,語言不通,這麼跑出去可不行,要是被送去派出所倒也罷了,萬一有個什麼差錯,她會一輩子內疚。
「你知道麗雅在哪家酒店嗎?」
克里斯眼睛一亮,「花園酒店!」
上海花園酒店是剛開業兩年的新酒店,在黃浦區,距離不算遠,打個出租去好了。
「好吧,我可以帶你去,你先給她打個電話。」
克里斯興奮的點點頭,一溜煙的跑上樓打電話。
為了去見母親,克里斯一本正經的穿了一件條紋短袖襯衫,打著領結,穿了一條藏青藍西裝長褲。
還很緊張的問張文雅,「你看我這樣行嗎?」
「很帥。」張文雅誇他。
他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你也很美。」
嗐!真是實誠的美國男孩,多麼樸實無華的誇獎!
她穿了上次在「有鳳來儀」拿回來的鬱金香花苞裙,小翻領花邊白襯衫,系了一根窄條絲巾,頓時顯得十分的洋氣,走出去別人一準要當她是上海本地姑娘。
麗雅離開的時候沒帶走所有的包包,她便上樓挑了一隻大一點的坤包,將通行證、門匙、錢包都放進去,再拿上兩包手帕紙、一小包濕巾。
出門的時候正遇到鄰居保姆林大姐。
「哎喲,小雅這是去哪裡?肯特少爺穿的老好,出門做客呀?肯特先生呢?」林大姐撇著半通不通的上海話,眼睛里閃動著八卦的光芒。
「我帶克里斯出去逛街,肯特先生不在家,出去會朋友了。」張文雅笑眯眯的說:「林大姐忙啊,我先走了。」
不由分說,快步往前,帶著克里斯趕緊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