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結成金丹后的風鸞面對的就是仙魔大戰的臨近。在她的記憶中,這段時間的修真界十分混亂。一邊是抵擋魔修的逼近,另一邊則是要應對被侵染的道修靈獸魔化,雲清宗上下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作為少宗主,風鸞剛剛渡劫成功卻沒有太多修整的時間,很快便隨著裴玞前往了靠近妖界的一處洞窟。在那裡,有一凶獸入魔,為了避免它為禍人間,他們要前去制服。而在御劍前去的路上,風鸞鮮少開口,但裴玞的嘴巴一直沒停。這讓她很是驚訝。原以為,七師兄不愛講話,是因為性情冷淡,高嶺之花,這才言語寡淡。所以她才對著千年後那個小嘴叭叭不停的小娃娃格外驚訝,完全無法將他們當成同一個人。可現在,風鸞終於明白,那裡是七師兄不愛講話?分明是獨自一人呆的久了,沒尋到說話的機會。就像現在,他真的從天黑講到了天亮,從宇宙洪荒講到了花鳥魚蟲。當裴玞充分闡述了如何挑選甄別靈魚的話題后,風鸞取下了裝著桃花釀的酒壺遞過去,輕聲道:「潤潤嗓子吧。」裴玞接過來,溫聲回道:「多謝師妹。」而風鸞則是抬頭看了看天,輕聲道:「幸好今天日頭不足。」裴玞聞言便道:「怎麼,莫不是師妹覺得那凶獸和天氣有關?」然後便聽風鸞道:「我的意思是,要是太陽太足,我真怕師兄的牙被晒黑了。」裴玞:……???御劍速度極快,耳邊風聲咧咧,越發顯得沉默格外震耳欲聾。約莫到了午時,兩人終於到了凶獸洞口外。裴玞對凶獸頗為忌憚,風鸞則是早就經歷過這些,在幻境里重來一遍的時候自然知道凶獸晚上時候才更容易制服,故而他們很是默契的沒有貿然進入洞內,而是在外面尋了處地方隱匿身形。覺得太陽足了些,風鸞還專門尋的陰涼處。這讓裴玞下意識的舔了一下自己的牙齒,探頭朝著夕華劍身上瞧,想要通過光潔利刃上的倒影來想要確認牙還是白的。結果剛看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多少帶點蠢。到底還是被剛剛風鸞的那個笑話給影響到了。想到這裡,裴玞不氣反笑,偏頭道:「師妹變了很多。」風鸞不解:「什麼?」裴玞聲音輕輕:「具體哪裡我也說不出,但總覺得你比以前有人氣兒多了。」風鸞眨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因為身上的烈火之毒,她必須要一直修鍊。而魔修越發猖獗,讓她並不能像師兄師姐那樣有充裕的時間去體驗出世入世。修鍊,渡劫,殺戮,鮮血。這些充斥了風鸞的年少時光,與其說是劍修,倒不如說她就是一把劍。神兵利器,卻無溫度。是什麼時候起了變化呢?好像,就是從自己得到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劍靈開始的。哪怕系統總說自己不是劍靈,還對於化人之事報以悲觀的態度,可是在風鸞看來,他就是人。甚至可以說系統教會了風鸞如何更像一個人。思量至此,她微微偏頭,臉頰蹭過了劍柄,夕華回應輕顫,風鸞笑而不語。而裴玞並未發現她臉上的淺笑,只管道:「待制服了凶獸以後,師妹能隨我繞個遠路嗎?」風鸞好奇:「莫非有什麼天材地寶現世了?」裴玞不解反問:「天材地寶和我有什麼關係?」這把風鸞給弄得有些不會了,沉默片刻才道:「雖說修士修鍊要鞏固自身,但若是有靈物,自然是想要的,不然如何能儘早飛升了。」可裴玞卻擺擺手:「我修鍊,最大的願望並不是飛升。」這倒是稀罕了。人人都嚮往飛升,怎麼眼前人不同?於是風鸞不解問道:「那師兄是為了什麼?」裴玞回答的一本正經:「養魚。」風鸞:……若是年輕的她,自然不會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可惜,風鸞在經歷過各式各樣海里暢遊的徒弟之後,早就對養魚兩個字產生了誤解。尤其是想到這人珍藏的那一排魚缸,不由得眼神更加複雜。結果就聽裴玞接著道:「我在凡間界時,家境不好,爹娘都是給富戶人家做工來補貼家用,而我最大的愛好就是蹲在花園的池子旁邊看魚。」他抬了抬眼,似乎在回憶,然後堅定點頭,「那幾條錦鯉是我看過最最漂亮的東西了。」風鸞微愣:「那你為何天生三目?」裴玞回道:「大抵是祖輩血脈覺醒,也沒有誰規定,三隻眼睛的後代就一定要有錢。」……也對。風鸞有些唏噓,但裴玞卻表情如常,毫無異色。他說起這些的時候,既沒有自卑,也沒有失落,語氣很是平和,提起錦鯉時隱隱還能聽得出雀躍。這也讓風鸞心中生出了歉疚。不單單是誤會了裴玞,也誤會了養魚之事。分明是個很簡單的字句,卻因為旁人的臆測而污名,分明是人心不潔,到頭來卻說是字句的錯。著實無理。於是風鸞輕聲開口:「師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