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進學
早膳后,女官提著食盒回宮復命。
徐貴妃聽女官講了早膳時情形,聽到皇後為她求情時,徐貴妃冷冷一笑,皇后哪裡會真心盼她好!不過順情說好話!
及至聽到榮烺把她的禁足期定為五個月,徐貴妃也有些不滿,鄭太后都問榮烺的意思了,榮烺是她親閨女,順勢跟太后撒個嬌,說不定太后今天就放她出去了。
不過,比原本只是讓她念經,也沒個期限的好。
勉強算是個好消息。
畢竟,太后不是皇上,要是皇上,怎麼都好說的。
「我這也沒法兒出去,你瞧著,阿烺生辰宴準備的如何?」
「奴婢回宮路上遠遠見順柔長公主儀駕往萬壽宮去,內務司總管也一早就過去聽差了。」女官道,「娘娘放心吧,闔宮誰不知太後娘娘最疼咱們公主,誰敢委屈公主呢。」
「這就好。」徐貴妃總算放下心來。女兒固然不及兒子貼心,到底也是她親閨女。
萬壽宮。
「皇姐還是這般英姿颯爽啊。」鄭太后打趣,「想來行獵頗豐。」
順柔長公主接過宮人奉來的茶,舉止間露出的宮裝與如今宮中流行大相徑庭,竟是一件窄袖宮裝。
如今貴族女子很少有人著窄袖了,男子衣袍亦以長袖翩然為美,獨軍戎凱甲衣窄袖,另則便是行獵時著窄袖衣。
順柔長公主笑,「還得謝娘娘允我借用行宮獵場。」
「皇帝不喜狩獵,我與皇后在宮中便可消暑,也都沒有打獵的本領。與其叫獵場空著,皇姐時常過去,非但能幫我管理一二,也不使底下人懈怠。」鄭太后眼中含笑,「何況,我看,如今這天底下還能打獵的婦人也獨皇姐一人,若非皇姐在,恐怕世人皆以為我們婦道人家只能做些繡花女工之事呢。」
「誰叫咱們命不好,趕上太.祖皇帝這樣的祖宗。要擱前朝鳳家人時,女子為官為將,尋常事矣。」順柔長公主年近五旬,相貌剛硬,說出的話比相貌更硬,「也就娘娘管事這些年,我還能鬆快則個。」
「如今正好你回城,我正有事托你。」
「娘娘只管吩咐,我無有不應。」
「這不是咱們阿烺也大了,過了生辰,就六歲了,該是讀書進學的年紀。文師傅我已經安排好了,禮部章尚書不錯。另有教阿烺女工、繪畫、音樂之人。」
順柔長公主微微頜首,都是公主進學的各樣功課,不過,當年她讀書時,師傅皆是帝都有賢名的命婦,再不會令朝中大臣為公主師。
朝中大臣是教導皇子的。
「我想再為阿烺請一位師傅,教她騎馬,也能強健身體。」鄭太后望著順柔長公主,「這事非皇長莫屬,只是如此一來,皇姐就不能長住城外了。」
順柔長公主看向榮烺,榮烺正兩眼放光的看自己的祖母,她拉著祖母的袖子,高興的問,「真的么?祖母?像大哥一樣,騎那種又高又大的大馬么?那等我學會了,是不是也能出去打獵了?」
鄭太后笑,「學會了才能去。」
「我肯定能學得會!我看大哥騎過,並不難的!」榮烺天真無邪,十分機伶,自己就求順柔長公主了,「姑祖母您就教教我吧,我很聰明的!肯定學的又快又好!」
鄭太后好笑,「怎麼還自己吹起牛來,得謙虛點。」
大家都笑起來。
順柔長公主為人爽快,一口應下,對榮烺道,「成!讓你祖母準備束脩吧。」
這事便定了。
郢王妃一行到的稍晚,郢王是世祖皇帝的弟弟,算來也是皇叔輩。郢王雖有封地,但因太.祖、世祖偏愛,賜爵后並未前往封地,而是留在帝都生活,與皇室一向親近。
鄭皇后的姐姐,鄭太后的侄女,就是如今的郢王世子妃。
郢王妃帶著女媳等人一併給鄭太后見禮,鄭太后皆賜座位,大家坐下一起說話。待一時,鄭太后召諸命婦。
徐國公過逝,徐夫人在家治喪,少了徐家人。命婦便以鄭太后的娘家嫂子鄭老夫人為首,能到萬壽宮正殿參拜的,起碼三品以上命婦,低於這個品階的,頂多在外磕頭行禮。
今天是榮烺的生辰宴,諸命婦都帶了家裡年紀相當的女孩兒,等大家見過禮,客套完之後,榮烺也有單獨地方接待自己的小朋友。
用鄭太后的話,「讓孩子們自己玩兒去,拘在咱們身邊,倒悶了。」
這一日,自然是極盛大的。
榮晟帝也過來坐了坐。
只是,郢王知道公主課程后頗有不滿,親自求見榮晟帝,「公主的教育,原是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吩咐,不當老臣多嘴。只是,老臣愧為宗正,近日略聽得一絲不妥,不知是真是假?」
榮晟帝道,「王叔說的是什麼事?」
郢王沉著一張老臉,「當年顯德皇后親自寫就《皇女規範》,上面便是寫的皇女應讀什麼書,應學習何等禮儀。顯德皇后規定,皇女進學,第一要讀的便是《貞烈傳》,歷代皇女,無有不習讀此書的。何況,我朝女子向以貞靜賢淑為要,我怎麼倒聽說,還要讓順柔教公主騎馬打獵的?」
「簡直荒唐!」郢王正氣勃發,鬍子都一抖一抖的,「皇家出一個順柔還不夠,莫不要再出第二個!」
「王叔!」榮晟帝打斷郢王的話,緩一緩語氣,「慎言。」
郢王嘆口氣,「我就是一直著急。陛下膝下也只有公主這一個女兒,必然比老臣更為慎重。老臣還聽聞,太后要令禮部章尚書給公主講授聖人文章。」
「自來男女授受不輕。女子婚前,豈可見外男?便是民間的講究人家,女子婚前從不下綉樓閨房,那是何等樣的貞順。」郢王感慨,「如今世道,縱不敢與先前相比,也不宜再敗壞下去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