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if線
一見他們回到仙谷,等在谷中的一眾上神頓時鬆了口氣,玄詩一見自家兒子竟然是被抱著回來的,頓時嚇得魂都要飛了,連忙跑了過去:「雪覓!」
雪覓立刻從時淵的身上跳了下來:「娘!」
玄詩拉著雪覓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受傷,連塊皮都沒破,這才大鬆一口氣的將人摟入了懷中:「你嚇死娘了,還好你沒事,出門怎麼不多帶幾個人?」
虧了時淵還在仙谷,若是時淵也隨同他們一起去查看四方大陣了,玄詩簡直不敢想雪覓要是因此發生什麼意外,她要怎麼辦。
陸染也朝著時淵走了過去,悄悄看了看神君的臉色,雖然依舊錶情淡淡,但心情似乎不錯?
嵐川走上前來:「好了,有驚無險,雪覓以後應當能長個記性,以後出門多帶些人。」
妖皇朝時淵道:「多虧你還在谷中,這孩子平日很乖不會亂跑的,誰能想到這離谷如此近的地方竟然會有這般危險的秘境。」
反正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是他家崽兒的錯。
八陵上神微微蹙眉:「那是一處怎樣的秘境?我這八陵仙谷在此數萬年,竟不知那裡有一處秘境。」
時淵道:「不算秘境,是一截扶桑木化成的小世界。」
小世界那可是有了自主意識的存在,若那截扶桑木為善倒是還好,若為惡,那這一番當真是驚險了。
然而現在來看,那扶桑木應當是為惡的,真的是萬幸時淵還在谷中,若時淵都不在,哪怕只是耽誤了半夜,這要出什麼事,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八陵上神心裡是真的感到慶幸,若小龍崽在他的領地出事,怕是整個仙谷都不夠賠的。
那邊玄詩還在仔細詢問雪覓在扶桑木里發生的事,這邊時淵一抬手,一抹靈光飛到了雪覓的面前。
雪覓轉頭朝他看去。
時淵:「扶桑木。」
雪覓道:「這是你抓到的。」
時淵並未與他爭來推去,給了扶桑木,與眾神示意后,轉身便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雪覓看著時淵的背影,又看了眼那團靈光,頓時掐了一道法訣,操控著那團靈光飛到了時淵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時淵微微蹙眉,剛準備回頭,就聽身後的人道:「時淵上神的救命之恩雪覓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今日以此神木為證,待我……」
雪覓話還沒說完,就被妖皇直接捂了嘴巴。
雪覓吚吚嗚嗚的掙扎,妖皇抱歉的朝著眾人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時淵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見雪覓雖然被妖皇捂住了嘴巴,卻還是眉眼彎彎地朝著自己笑著,微微垂下眼眸,再次轉身走遠。
只是一轉身,身後那吚吚嗚嗚的掙扎聲再次傳來,引得時淵嘴角泄出一絲笑意來。
跟在時淵身後的陸染想了想,將那一團靈光抓到了手中,然後追在了神君身後一同離開。
神君又沒說不要,那就是要了,反正先帶回去總沒錯。
等人走後,妖皇這才放開雪覓:「什麼以身相許,這種胡話你從哪兒聽來的,是不是你十七哥帶你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
雪覓連忙跑回自家娘親身邊,躲在了玄詩的身後:「我從書里看來的,無以為報,自然要以身相許呀,對吧娘。」
玄詩拍了拍他的腦袋:「調皮。」
妖皇雙目一瞪:「什麼無以為報,整個龍族都能給你報了!要你去許什麼許!」
嵐川走上前來,朝雪覓道:「好了,折騰了這麼久,你也累了,去洗漱休息了,為了找你,弄得整個八陵城人仰馬翻的,現在城門都還封著,你老實點。」
雪覓得了老爹的眼神警告,哼了哼,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怕妖皇抓著雪覓這事問,玄詩連忙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我們要如何?」
當初瑤姝的以身相許,現在還追在朗真上神身後連個名分都沒有,偏偏瑤姝又死心眼,說沒名分吧,朗真上神倒也沒如何委屈她,這闖了禍,朗真上神善後的比瑤姝親爹都快,這般折折騰騰的,沒少讓妖皇頭疼。
要是再來一個雪覓以身相許,玄詩真怕將皇叔氣出個好歹來。
妖皇沒將雪覓這份口無遮攔上升的多高,只當是這崽子不知道聽了什麼故事有樣學樣,而且對方是時淵,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存在,離譜的妖皇完全沒法當真,所以被玄詩一問,也就將雪覓的事放下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四方大陣的事。
這種事自然不好在外面商議,八陵上神已經看過了其中一處的大陣,這等事無論是對妖族還是對魔界,那都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於是也不耽誤的將眾人領到屋內商議。
回到庭院的雪覓也沒閑著,喊來一眾仙婢護衛,抬手丟出了兩個陣法求,正整個庭院都籠罩在了結界中之後,便將從小世界裡帶出來的東西全都放了出來。
那堆起來的如山一般高的靈寶直接讓眾人傻了眼。
雪覓道:「你們好好清點著,整理出一份名冊出來。」
他得先確定從裡面帶出了些什麼,才好給一眾叔伯分禮物。
見他們都忙活開了,雪覓簡單清洗了一番便上了床,抱著被子翻滾了一會兒后,帶著滿腦子的淵淵香甜睡去。
遠在另一邊院落的時淵,在清淡余香中平靜飲茶,一旁的石桌上,靜靜擺放著一朵雪白的龍生花。
商議完事情的玄詩和嵐川回到院中,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場面,竟是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了。
正在清理東西的眾人連忙朝著兩位神君行了禮。
玄詩道:「雪覓呢?」
其中一侍婢上前:「小龍君已經睡下了。」
玄詩點了點頭:「你們聲音放輕點。」
侍婢應道:「是。」
兩人這才朝著一旁的寢屋走去。
兒子平安無事,又獲得如此多的靈寶之物,本該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然而想著眾神商議出的計劃,玄詩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嵐川:「雪覓這氣運,著實令人憂心。」
玄詩聞言一嘆:「有這氣運,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修仙者,誰不希望自身氣運強盛,但若是強盛到雪覓這程度,一連開出三件神器,入了一次秘境,所搜刮的東西甚至能趕上一些小世家全族的家底,那就實在有些可怕了。
若是無事也就罷了,有她和嵐川在,再不然還有妖皇等諸位龍君,怎麼都不可能讓雪覓被人欺負了去。
可現在,誰知道天宮一戰後,會是怎樣的結局,這如何讓玄詩不憂心。
嵐川握緊了玄詩的手:「玄詩,答應我,若到萬不得已,你我一人定要留下一個,為了彼此,為了雪覓。」
玄詩微紅著眼眶看著嵐川。
嵐川在她發間輕撫:「開天斧能被我們所得,這也許便是一份啟示,到時我與妖皇上去天宮,你拿著開天斧去守著四方大陣。」
最危險的並非是四方大陣,而是守在鬼域之境的人,大陣的爆發只是將地心岩湧入上層,最危險的,還是鬼域之境的煞氣。
玄詩什麼都沒說,只是依偎在嵐川的懷中緊緊將他抱住。
雪覓一覺醒來,看到的便是一份長長的名單,頓時哇了一聲:「這麼多啊?是連那些草和石頭都算裡面了嗎?」
負責整理的大侍婢道:「這統計的是種類,並非件數。」說著便將整理好的儲物器呈了上去。
雪覓拿著儲物器跑去找爹娘,他得了這麼多好東西,自然要拿去給爹娘看看的。
一來到前廳,見皇伯伯也在,雪覓連忙跑了過去:「皇伯伯!」
妖皇張開手將雪覓攬到了身邊:「這麼開心啊,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雪覓將手裡的儲物器拿給妖皇看:「我昨日在那個小世界里得到的,裡面有好多扶桑葉,我看了,那些扶桑葉都帶有太陽真火之氣,還有人蔘果!我要每個龍伯伯龍叔叔都送一顆。」
雪覓將那份名單拿了出來:「皇伯伯幫我看看,這些東西適合哪些龍叔叔。」
妖皇掃了一眼,東西的確不少,但他只是將名單壓下:「這個不急,等回了妖神殿再慢慢看,還可以讓你十七哥幫你挑一挑。」
雪覓一想也是,反正東西在他這兒也跑不了,不過他還是在心裡盤算著,給其他人的東西可以回去慢慢挑,但他得在走之前將給淵淵的禮物先挑出來,還要纏著淵淵讓他答應建造傳送陣,等傳送陣建好了,他就能來去自如啦!
這麼一想著,雪覓頓時更高興了。
妖皇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模樣,也跟著笑,看了眼下方的嵐川和玄詩,隨手取出一杯酒來:「雪覓,魔界特釀,要不要嘗嘗?」
雪覓下意識看了眼自家爹娘,有些蠢蠢欲動的想要伸出手,但沒敢,他爹娘不讓他喝酒。
見他這小眼神,妖皇道:「皇伯伯給的,你爹娘也不敢攔。」
嵐川道:「想喝的話,嘗嘗吧。」
玄詩抿唇,衣擺下的手被嵐川緊緊握住。
雪覓光是聞著就覺得有點暈暈乎乎的了,以至於沒注意到爹娘的異樣神色,聽到爹都發話了,雪覓捧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隨即眼睛微微睜大:「十七哥說酒是辛辣的,可這是甜的啊。」
妖皇笑道:「酒也分很多種,這種是靈果釀製,自然是甜的。」
雪覓舔了舔嘴唇,很是豪邁的一口乾了,還評價道:「好喝!」
妖皇笑著將酒杯從他手中拿開,剛將酒杯放到了桌上,肩膀上就多了一顆小腦袋,要不是妖皇伸手將人抱住,雪覓整個就從椅子上滑下去了。
妖皇摸了摸雪覓的臉蛋,將他交給了嵐川。
玄詩沒忍住上前:「讓我再抱抱他。」
那麼一點兒小,破殼的時候還沒一條蛇大,現在卻已經雙手都快要抱不住了。
看著陷入了昏睡的雪覓,玄詩忍不住落下淚來,低頭親吻在他的額頭上:「以後,以後要是爹娘都不在了,寶寶也要開心快樂的長大好不好?」
嵐川將雪覓抱了起來:「不會的,等雪覓一覺醒來,三界安寧,所有人都會在。」
妖皇忍住不舍道:「去吧,別再耽誤了。」
嵐川扶在玄詩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握住,玄詩抹著眼淚的偏過頭,不敢看嵐川將雪覓帶走的模樣。
怕越看越不舍,嵐川抱起雪覓直接化作一道靈光從原地消失。
另一院落的陸染抬了個頭,道:「嵐川上神應該帶著小龍君離開了吧。」
時淵看了眼桌上潔白的花朵,起身道:「你去鬼域之境等我。」
說著也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飛走了。
烏訣上神的神域中有一座神山,神山下有一冰河,冰河底是連尋常上神都難以踏足之地,因為這座神山算是整個三重天的一道支撐,除非三界崩塌,否則冰河之下將永不會被打擾。
嵐川要將雪覓放到這冰河下,若一切都能塵埃落定,他會在雪覓醒來前接他回家,若一切朝著最壞的可能發展,那雪覓會在這裡安靜的沉睡。
他知道,若最壞的可能發生,那麼今後醒來的雪覓將會承受一夜之間失去父母族人的痛苦,若他是雪覓,他定然是希望能陪伴著家人去面對一切困難。
可當了爹之後,他做不到這般理智,他只想他的孩子能平安的活著,或許會一時痛苦,但只要活著,便會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在眾神商議,不可任由事情繼續發展,直接上到天宮提前動手后,嵐川就決定要把雪覓藏在一個安全,不會被妖界滅族波及到的地方,哪怕下界當真會被地心岩漿覆沒,雪覓也能在這裡逃過一劫。
龍族享受了得天獨厚的優待,生來便是眾生靈之首,守護妖界,守護三界的太平本就是龍族的責任。
但雪覓還年幼,這份責任就讓他和玄詩擔著吧,這也是他上一世欠雪覓的。
嵐川前腳剛到冰河,時淵後腳便來了。
嵐川看向時淵:「雪覓很喜歡你,若他知道,你也這般不捨得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時淵看了眼冰河:「下方的壓力太強,你要如何將他放下去。」
嵐川:「太皇鍾可抵擋。」
若非有此神器,嵐川也不會想到將雪覓藏到這裡來。
聞言時淵也不再多說,只是取出一枚玉戒指放到了雪覓的手裡。
看出這是一枚儲物器,嵐川:「這……」
時淵:「不重要的東西。」
時淵說完,看了眼嵐川懷中睡的安穩的人,轉身飛走。
嵐川忍不住笑了笑,以前他怕時淵是另一個自己,如今看來,雪覓比他娘運氣好,希望這份好運,能一直延續吧。
將雪覓帶下了冰河后,太皇鍾懸於半空,替雪覓擋住了神山的壓力,嵐川給他整了整衣服,在他身旁放下一錦盒,盒內是幾枚他和玄詩留給雪覓的儲物器,還有一封信。
再次深深看了眼這個延續了他和玄詩生命的孩子,嵐川輕撫在他臉頰:「也不知上一世,你可曾恨過我,恨過你為何會是我嵐川的孩子,雪覓,這一世,我們很高興能認識你。」
神力凝結,一層又一層的結界落下,確定萬無一失后,嵐川這才離開。
時淵從三重天下去后直接去了鬼域之境,陸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問問神君去哪兒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多嘴,只是將那一截後來被他帶走的扶桑木遞給了神君。
扶桑木的神智已經被陸染徹底抹消掉了,此刻手裡只是一截空有神力並無靈智的木頭。
耳邊好像又迴響起以身相許,神木為證的聲音。
看著那一方深井鬼眼,時淵想著,那就許吧,若這一番劫難過去,不許也得許了,畢竟他全部的身家都已經套那傢伙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