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鳳凰山會議（終）

趙元雖然心裡有一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因為明末火器的威力確實沒有辦法和後世相比，像那種一炮糜爛數十里的牛皮聽聽就好，千萬不要當真。而且由於官員的貪污，明末那些可憐的匠戶在打造火器時只能偷工減料。像那些火炮還好，只要炮手少裝一點發射葯還是能夠勉強使用的。但是明末火槍的炸膛率卻是讓人嘆為觀止，以至於明末的軍士寧願使用冷兵器也不願意使用火器。而平時缺乏訓練的結果，自然是戰時因為緊張而出差錯，什麼裝多了火藥導致炸膛、什麼沒有裝彈丸之類的錯誤自然是常有的事。要知道就算是十八世紀頗負盛名的英國龍蝦兵都有人在戰時將通條當成彈丸發射出去，何況是這些明軍。但是問題卻不出在火器本身之上，而是出在大明朝的制度上。明朝的制度已經爛到了骨子裡，就算再來幾個戚繼光一樣的絕世名將也沒有辦法拯救大明朝。而趙元要建立一隻有活力的新生軍隊，自然不會走大明朝的老路。只見趙元笑著說道：「諸位的話也有你們的道理，但是現在的時代是火器的時代，想必諸位也都曾經見識過火炮的威力吧。」想到之前大戰時義軍被馬科部的火炮轟擊的人仰馬翻，骨肉碎裂的血腥場景，眾人不禁臉色發白。趙元把眾人的反應看在了眼裡，又繼續說道：「其實不是火器本身的問題，火器雖然仍有不足，但是威力巨大且仍然在不斷的進步。」趙元頓了頓道：「而你們之所以認為火器是燒火棍，實際上是因為火槍的打造者偷工減料，而火槍的使用者卻缺乏訓練。當然這從根本上來說，都是這操蛋的大明朝廷的問題。」眾人仔細一想覺得頗有道理，這大明是士紳的大明，是宗室勛貴的大明，是官老爺的大明，可是偏偏不是他們窮人的大明。黃有才的感觸最為深刻，他曾經是邊軍的夜不收，從小就被教育要忠君愛國。但是在一次次軍功被上官冒領之後，他這才明白：他愛大明，可是大明王朝愛他嗎？其實無論是打造火器的匠戶還是使用火器的軍戶，實際上都不過是大明王朝最底層的被剝削者而已。上面的老爺們都爛的不成樣子了，又怎麼能夠要求他們這些苦命人不去擺爛？明太祖朱元璋雖然雄才大略，實現了「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的政治目標，在位期間更是嚴厲肅貪，但是也不可否認大明朝的很多制度設計存在問題。軍戶、匠戶制度就飽受後人詬病，當然在太祖皇帝的那個時代還是很好的。但是正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一個國家的體制要想健康，就要有很強的社會流動性。而大明王朝的軍戶制度實際上演變成了世襲軍官對底層軍戶瘋狂剝削的一種農奴制。當然，實際上不僅僅是軍官，像那些士紳豪族，宗室勛貴也紛紛侵佔軍田。這也導致了軍戶們過的更加痛苦，而想要脫離軍戶的更是要通過科舉成為大明的兵部尚書才有可能，這讓大明軍戶幾乎看不到上升的希望。他們在平時被剝削的如此慘烈，在戰時能夠不去擺爛都已經對的起那點開拔銀了！而大明王朝的匠戶也是這樣，實際上這些匠戶不過是大明的匠奴而已，平時經常要無償的為大明勞作，為了維持生計他們只能接點私活糊口。而趙元相信，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像大明王朝這樣士紳享用權利，而只有普通百姓才承擔義務的王朝不滅亡才怪。